這一日,和煦的陽光照進丞相府的院子裡,青楞色的瓦片折射幾縷陽光。院子府裡傳出一陣一陣的爽朗笑聲。北湛風眼睛蒙着黑布,北安容正和其他兩個丫鬟在和他玩摸瞎子。
“哈哈,哥哥,在這邊啊。”北安容如只飛燕般,在庭院裡輕盈地穿梭着。
而此時的夏傲雪還是和前幾日一樣,提着籃子準備去購置些蔬菜和肉類,途徑院子就看到了這一幕。
“姐姐在玩摸瞎子啊。”夏傲雪卻是依舊擺出一副陽光般笑臉。
看到這張笑的這麼燦爛的臉,北安容就恨不得將她撕爛,可祁氏再三交代過,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必須以笑相對,一定要給外人留下太子妃賢良淑德的名氣。當下奔到夏傲雪跟前,拉着她的肩膀,道:“惜時,一起玩啊。”
深秋的陽光,透過假山上的花花草草,落在水池裡,亭榭上,斑駁交錯,星星點點的。有一絲光線,落在了北安容脖子上的鵝黃水晶掛墜,反光的讓夏傲雪有些刺眼。
只見北安容着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裡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鏽水紋無名花色無,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櫻桃小口硃紅不點而豔,一頭秀髮輕挽銀玉紫月簪,恍若傾城,似是飄然如仙。這樣美貌的女子,加上煊赫的家世,如何能讓男子不動心?
夏傲雪看着北安容,神色中不經意間流出一絲不甘和怨恨,但馬上就被掩飾下去了,她裝作作爲難害羞的樣子,搖頭道:“不用了,惜時還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姐姐一起玩了。”
“喲,這是什麼味道啊?”北秋姍掩着鼻子,故意搖着手,“怎麼一股子酸菜的味道啊。”
夏傲雪還沒說什麼,倒是北安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道:“姍兒,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惜時好歹是你姐姐呢。”
夏傲雪心裡冷笑一聲,這北安容還真會演戲,將賢良淑德進行到底,在自己府裡也這麼裝着,不嫌累嗎?她前世還是質子的時候,還一度認爲北安容大度,端莊可親,卻不曾想背後早已和太子勾搭在了一起,正步步謀劃如何取自己的性命。就是嫁給太子那日,北安容說的多次破壞她的好事,夏傲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破壞她的什麼好事了。
如今自己再世爲人,絕不會再傻到以爲北安容是好相處的,更不會相信以她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性格,會因爲前幾次失利就有所收斂。
北秋姍撇撇嘴,似乎有些不高興,夏傲雪路過她們身邊的時候,北秋姍腳一伸,故意拌了夏傲雪一腳。北秋姍這一動作,自然都被夏傲雪看在眼裡,可是她沒有避開,還直直地走過去,然後被這一拌,夏傲雪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直接就撞上了假山上!
北秋姍完全傻住了,自己不過是伸腳一拌,這賤人怎麼後撞到假山上?
主子在場都沒有動,下人們雖是已經嚇呆了,可也不敢貿然向前,更何況對方是府裡最不
得寵的三小姐。
夏傲雪一時躺在地上也沒有動彈,可北秋姍已經嚇的雙腿都在微微發抖了,忍不住拉了拉北安容的衣袖:“姐……姐姐,這,這怎麼辦……”
“慌什麼!”北安容一句話打斷,對着北湛風道,“哥哥,你看看她怎麼樣了。”
北湛風欲上前查看一番,還沒走到,夏傲雪就自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覺得額頭有些涼意,手一摸上額頭才發現粘糊糊的,竟然撞出血來了。
夏傲雪頓時委屈着哽咽道:“四妹,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我沒惹到你,你爲何要對我下這般痛手。你……你這就過分了!”
“我……我沒有……”北秋姍此刻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可是在場的人目光全部都集聚在了北秋姍臉上,她甚至還聽到了有人說,四小姐怎麼這樣啊。北秋姍也有些心虛,想着自己離北安容最近,一把拽住她胳膊,道:“大姐……你剛站在我身邊,沒看到我伸腳拌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對嗎?”
其實北秋姍伸出腳來,北安容是看到的,不過是也想出這口氣纔沒制止,而如今如果自己說沒看見,那夏傲雪到底是怎麼摔的呢?摔出血了畢竟不是小事,而且祁氏再三交代過最近行事要低調些,北湛風早已看出了她心裡所想,喝道:“姍兒,自己犯錯要用於承認,不要把你大姐拉墊背的。”
好你個北湛風!竟然維護北安容到了這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份上,還一口咬定是北秋姍自己所爲。
夏傲雪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四妹,我知道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前段時間大姐生辰當衆說了些對二太太名聲不好的事,你也不會這般記恨我。”
夏傲雪這麼一說,大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日說苛刻虐待三小姐的事,一時衆人都竊竊私語。
北秋姍惱羞成怒,指着夏傲雪大叫道:“你個賤人!不要在這裝可憐了,沒人會同情你的!你個掃把星!”甚至還想上前去撕扯夏傲雪的衣服,衆人一時到嚇傻了。
這時候,衆人只聽到一陣威嚴的聲音:“你們都在鬧什麼!”
所有人回頭一看,北丞相和太子並肩而立站在不遠處,而五殿下竟然也來了,衆人頓時都呆住了……
“參見太子殿下。”北湛風已然認出是太子,忙行禮道,“不知太子殿下到訪,實在是有失遠迎。”
那邊北安容笑靨如花,在看到太子的瞬間,膚如凝脂的臉頰上多了一抹緋紅:“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
太子眉梢帶着笑意,聲音聽在北安容耳朵裡,簡直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怎麼,容兒妹妹不歡迎我嗎?”
這一幕看在別人眼裡,只會說太子和準太子妃琴瑟和鳴,情比金堅,可看在夏傲雪眼裡,卻比吃了一斤蒼蠅還難受。這就是好了?當初太子對自己的態度,遠比這好的太多,溫度的太多,她那時候不明白,一個殿下爲何會待女子好到這般程度,還傻傻以爲那就是
愛。慘死後夏傲雪才明白,那不是愛,那是因爲太子在演戲,每次和自己相處的時候都當做是在唱戲,按照戲本子來演,想要什麼樣的溫柔沒有?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北丞相一雙嚴肅的眼睛,來回掃蕩着眼前發生的事。
北秋姍小鳥一樣飛奔到北丞相身邊,紅着眼眶道:“父親,三姐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卻賴到我身上,說是我推的,我……我冤枉啊。”
這邊的動靜也早已經驚動了祁氏和馮妙珍,紛紛聞訊而來。
“這是怎麼回事?剛消停點,又出這麼個幺蛾子?”北丞相雖說着這話,可眼前卻是看向夏傲雪。
“別以爲投毒案子結束了,你就以爲你沒有絲毫嫌疑,就在這府裡無法無天了。”二太太嚴厲地指責道。
原本還有些害怕的北秋姍,看到自己孃親來了頓時覺得有靠山了,目光有些挑釁的看着夏傲雪,彷彿在說,看,我有這麼多靠山,你能耐我何?
能耐你何?北秋姍,不妨等着瞧吧!
夏傲雪看着北丞相看向自己的眼神,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道:“父親,惜時本是欲出去採購些廚房所要的物品,經過大姐和四妹身邊的時候,不知被什麼拌了下,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竟飛了出去。大姐一向端莊賢良,絕不會開這玩笑。倒是四妹有時候比較調皮,在和惜時開玩笑呢。”
這話一說,將今日所發生的事完全歸結於北秋姍的一個玩笑,說這話的人,給人的印象就是不願意將事情鬧大,有了委屈自己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而且,先是把北安容誇了一番,再者北安容絕不會承認自己看到北秋姍伸出腳而沒阻止,只會把所有事情都推向北秋姍。
果然,北安容聽到夏傲雪在太子面前這樣誇了自己一番,心情頓時好上不少,太子在這可絕不能讓太子起任何誤會,馬上說道:“四妹,你這玩笑開的大了些,快和你三姐道歉。”
但北秋姍依然不甘心,還在辯解道:“父親,我不過是輕輕伸出了腳,絕不可能會撞到假山上,定是三姐自己故意撞上去受傷,用這個來博取同情的。”
夏傲雪捂着還在滲血的額頭,對着北丞相哽咽道:“父親,真的不管四妹的事。我也不知道她會忽然和我開這個玩笑,我自己沒注意這才撞到了,沒事的,擦些藥膏便好了。”
北丞相臉色氣的都發青了。今日下朝後,太子殿下要來府裡搜尋幾本較爲珍貴的書,而五殿下聽到後也興致勃勃要來,不曾想一進府門,竟是看到這樣的情景,這傳出去,簡直是有損丞相府的顏面!
前幾日因爲投毒的事,都沒找二太太和北秋姍算賬,如今竟又弄出這事情,北丞相冷冷道:“既是玩笑,和你三姐道歉就算結了吧。”
北秋姍馬上漲紅了臉,求助似的看向二太太,看到自己孃親微微點頭後更是氣的要把手裡的絲絹給撕爛了,但她卻也無可奈何,硬生生地說了句:“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