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時,你以前參加過這樣的聚會嗎?”琪琪格看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好奇,不斷的環視着四周,發現也有不少人在打量着她。
夏傲雪搖搖頭,莫說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是前世她作爲質子的時候,也只參加過一次,那還是太子煞費苦心去凝貴妃那求來的。
“這樣的聚會,不是攀比美麗,就是到處尋覓所謂的良人,還不如不參加。”聶採青對眼前這一切都提不起興趣,若不是七殿下交代她一起來,她這次本想推脫不來參加了。
琪琪格聞言不由笑道:“不知道郡主心目中的良人,是什麼樣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聶採青輕聲說道,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奢望,誰沒有三妻四妾,更何況是王公貴族,絕不可能只娶一人做妻子。
聶採青和琪琪格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而兩人的對話也被不少聽去了,大家都露出鄙夷的眼光,大庭廣衆之下談論良人婚配,絕非閨閣內的女子該有的行爲,癡心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更是有違女子的三從四德。
可聶採青和琪琪格依舊聊着彼此的想法,對周圍不屑的眼光恍若未聞,夏傲雪心裡暗暗讚歎,所謂內心強大的女子便是如此,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愛自己所愛,無需理會世俗的眼光。
這賞花宴是魏皇后組織的,自然少不了她,凝貴妃一向和魏皇后不和,有魏皇后出現的地方,必然會有她,藉此壓一壓魏皇后的威風。除了坐着的蘭妃,坐在魏皇后右手邊的,看穿着服飾,應該也是宮裡的妃子,但蒙着厚厚的面紗,竟是絲毫看不到面容。後宮最有地位的一後兩妃,還有最受寵的昭和貴人,沒想到都在這賞花宴上了。
“採青郡主,那位是?”夏傲雪用眼神示意坐在魏皇后身邊的那位。
“昭和貴人。”
夏傲雪面容平靜,心裡卻是有些震驚,昭和貴人七年前才入宮,一入宮就深得皇上恩寵,幾乎佔盡獨寵,皇上從此很少踏入別的妃子寢殿,只是偶爾會去凝貴妃宮裡坐坐。但這昭和貴妃有一癖好,那就是愛戴各種面紗,即使在自己寢殿裡也是如此,而且從不踏出寢殿一步,因此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今日宴會自然也是帶着面紗出席。但她一直沒有子嗣,也無家族勢力,完全憑藉皇上對她的寵愛。
“看看,今日可真是百花齊放,爭奇鬥豔呢。”凝貴妃坐在魏皇后的左上首,看着百花園裡的女子,掩嘴而笑,“瞧着月氏公主,可真是傾城之貌。”凝貴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琪琪格,朝她招招手道,“琪琪格,來本宮這裡。”
聽到凝貴妃叫自己,琪琪格慢慢走了過去,行了個大宣的禮節,半跪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凝貴妃滿面含笑
,讓她那絕色的五官增添了幾分親和,“真是個乖巧的孩子,本宮看着就喜歡。”
北安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到了手心裡,硬生生摳出一道血痕。
“姐姐,你看她那樣子,得意個什麼勁,不過就是草原來的蠻橫女子,有什麼了不起。”北秋姍爲自己的姐姐抱不平。
魏皇后冷眼看着這一切,併爲開口說話。
“容兒,也到本宮這裡來。”凝貴妃又朝北安容招招手,一手牽着一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多好的兩位妙人啊,你們以後可要盡心服伺太子,效仿那鵝黃女英。”
“是。”北安容笑着應道。
“兒臣恭請母后,母后千歲,身體聖安。”十一殿下率先走了出來,單膝而跪行了個大禮,其實在這樣的場合完全不用行這樣的大禮,可既然十一殿下都行如此大禮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紛紛都單膝跪地或是叩拜。
凝貴妃臉色一沉,十一殿下這麼做,無非就是藉此告訴自己,誰纔是這裡真正的主人,誰纔是中宮。
魏皇后臉上不由一笑,還帶着幾分寵溺,語氣柔和道:“快起來吧,今兒個大家也都隨意些。”
“謝皇后。”
幾位殿下單膝而跪,魏皇后掃視着眼前的幾位殿下,各個都是人中之龍,氣度不凡,太子氣度雖不凡,但他身邊的九殿下和五殿下,也毫不遜色。若是瑋兒身子沒這麼弱,沒那該死的心疾,定然會比太子出彩百倍,那太子之位也輪不到這三殿下宣稱恩。魏皇后面色漸漸籠罩着幾分的不悅。
“母后。”魏皇后一直未開口,宣承瑋擡頭瞥見魏皇后的神色,自然清楚她心裡想什麼,隨即說道,“母后,這百花雖是開的好,可兒臣獨愛牡丹。”
魏皇后回過神,隨即一笑,“哦?爲何?”
“芍藥雖美,卻沒有牡丹的大氣,海棠雖美,卻沒有牡丹的尊貴,像芍藥海棠這樣的花,以爲自己得人喜歡些,就想着擠掉牡丹的花王之名,豈不是不自量力?”
在場的人卻都聽明白了十一殿下話裡的意思,分別就是借芍藥海棠暗喻凝貴妃,牡丹則是指皇后娘娘,如此直白的諷刺,衆人都不由紛紛替宣承瑋捏了把汗。
凝貴妃又何嘗不知道宣承瑋的指桑罵槐?可宣承瑋自小身子不好,且有心疾,皇上十分同情他,自然就多了幾分縱然,他性子乖張暴戾,喜怒無常,而且十分嗜血,平常人對十一殿下都是繞道而走。
想收拾他太簡單,刺激他讓他情緒激動就可以要他的命,完全沒必要在衆人面前和他一般見識,凝貴妃依舊笑着:“可這氣候,牡丹早已凋謝,所謂颯颯菊花滿院栽,何不欣賞欣賞菊花呢?”
凝貴妃率先走了下來,北安容跟在身後,接過貴妃身邊侍女雨靈遞上的披風,披在凝貴妃肩上:“姑姑,起風了,加件披風。”
凝貴妃欣慰一笑:“馥湘,容兒是越來越乖巧了,本宮啊,喜歡的不得
了。”
“伺候貴妃娘娘,這本就是容兒分內之事。”大夫人祁氏眼角笑意盎然,“容兒還小,若是哪裡服侍不周,貴妃娘娘儘管調教。”
凝貴妃是北丞相的妹妹,是北安容的親姑姑,這一家人這齣戲倒是演的活靈活現的,夏傲雪眼觀鼻鼻觀心,一直站在那默聲不語。
“這麼個可人兒,本宮可不捨得。都是丞相府的小姐,不知那三小姐爲何這般不知尊卑,不遵禮法呢。”凝貴妃不溫不火的說着,“她下毒迫害你的事,本宮也有所耳聞,當真是膽大包天。”凝貴妃唯一和夏傲雪結下樑子,便是天沐寺那次她設計陷害魏皇后,卻被夏傲雪跳出來指責當時的嫌疑之處,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經過聶採青調查處理後竟是不了了知,白白浪費了小梅這顆棋子,凝貴妃如何能不氣惱。
“回貴妃娘娘,她自小就不得老爺的喜愛,也孤僻的不願和人交流。許是嫉妒容兒和姍兒,纔出此下策。”二太太馮氏提起夏傲雪,儘管再如何遮掩,也難捺那厭惡之情。
“我倒覺得這丞相府三小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蘭妃輕笑一聲,“或許因爲她是庶出,從小便遭受白眼和冷遇,忍無可忍,纔會豁出去這樣做。況且,或許是有人故意陷害也不得而知了。我瞧着她那模樣和性子倒是滿適合做這太子妃的,若不是庶出的,說不定比嫡出的還亮麗不少。”蘭妃是鎮國將軍孟璞的妹妹孟幽蘭,一向心直口快,也看不慣凝貴妃那裝腔作勢的樣子。
大夫人面色一白,蘭妃這話,雖是在誇夏傲雪,但卻是拐彎職責自己苛責夏傲雪,甚至還懷疑有人栽贓嫁禍。
北安容更是氣的胸脯起伏,夏傲雪是個什麼東西?昭和貴人竟然說適合做太子妃?不過就是藉着夏傲雪,來和凝貴妃唱對臺戲罷了。
只聽凝貴妃冷哼一聲:“妹妹這話倒有意思了。嫡出和庶出,都是北丞相的女兒,若不是自己不爭氣,又怎麼會惹的其他人都這般厭惡呢。”
“姐姐這話,妹妹就不贊同了。若不是嫡出的,說不定這太子妃的位置,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呢。”
“也不是誰想做這嫡出的,都可以做。也是要看機緣,看家世,也是要有個先來後到。若沒個尊卑嫡庶,豈不是亂了禮數,不知廉恥了。”
“你……”凝貴妃面色鐵青,氣的插在雲髻上的珠釵都哐當的晃動着,而一旁的北安容,心裡更是恨的直咬牙,在場的人,都聽的出來,凝貴妃和蘭妃針鋒相對的是太子之位,卻偏偏要用她這太子妃來大做文章,拈着絲巾的細手,十指緊握,因爲憤怒而微微發抖着。
凝貴妃心思百轉千回,馬上就有了個想法,當下笑道:“既然你我爭論不出個所以然來,何不讓她們比較比較呢?看到底誰纔是最有資格做這太子妃之位的?”
頓時百花園裡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北安容和夏傲雪身上,她們已經不僅僅是爲自己爭臉面了,背後更是代表着太子和十一殿下的顏面之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