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節家宴

在熙親王府住了幾天,我便把王府的人物關係弄得明明白白了。

首先,熙親王蘇珞冰是王府的“王法”,她說一別人就不敢說二。

管家蘇萃的地位僅次於王爺,她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其次,王妃陸靜妍也算是大人物之一,但她終日守在房間,照顧體弱多病的大小姐蘇餘,雖說大家對她恭恭敬敬,但好像並無實權。而且她始終面無表情,好似早不問世事,遠離紅塵。

大小姐蘇餘,今年四歲。體弱多病,多次請得太醫院的太醫,也無法醫治得好。不過據我簡單分析,大小姐這體弱多病,多是從孃胎裡帶來的,大概是她母親在懷胎十月遭受了沉重的打擊,或者鬱鬱寡歡多日,對胎兒造成了影響。

最後,我的貼身丫鬟蘇糖,我們都喜歡叫她糖兒。我還沒有來到熙親王府的時候,她是管家蘇萃身邊的一個紅人丫鬟。今年十六歲,長相十分玲瓏乖巧,雖然話不多,但是特別招人喜愛。

當然,還有一些簡單的僕人和下人,沒有什麼存在感,很多都沒記住名字。唯獨有一個人,不是熙親王府的人,卻終日光顧熙親王府。

這天中午,我與熙親王相對而坐,共同享用同一桌子的美味佳餚。熙親王表情平和,輕輕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被炒得金黃的雞蛋,緩緩地放在口中。她的臉龐隨着她咀嚼的動作而輕輕浮動。微風不知從哪裡飄來,吹拂着她的髮絲,有幾縷居然隨風飄到了她的飯碗裡。

“啊!王爺!”見到此景,我猛然站了起來,面部表情異常猙獰的拿着筷子指着她的頭髮,“你的……飯……飯……”

熙親王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了看我,她的髮絲又隨着擡頭的動作飄離了飯碗。我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時,蘇萃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熙親王在用膳,又有些猶豫的轉身準備離開。熙親王當時正在擡頭看我,便一眼看見了欲言又止的蘇萃。

“蘇萃。怎麼了?”熙親王放下了筷子,額頭稍微仰起,叫住了蘇萃。

蘇萃聽到了王爺的話,停下腳步轉身,稍微傾下身體說:“啓稟王爺,楚青衣楚副將軍求見。”蘇萃頓了頓,接着說道:“嗯……還有楚姑娘。”

聽到此話,熙親王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見到此景,我也跟着起身,生怕錯過了重要的事情。

熙親王吩咐下人,重新做一桌飯菜,便出門走出門外。在經過銅鏡的時候,眼神不經意間瞥了瞥銅鏡,好似在審查自己的妝容。

哇!熙親王居然照了鏡子!

我在她離開餐廳之後,立刻奔向了那個被荒廢很久的銅鏡,觀察了很久。難道這個鏡子裡有什麼妖道?我用袖子使勁的擦了擦了灰塵,始終卻看不出個名堂。

“哈哈哈!熙親王,好久不見啊!”正在我研究銅鏡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爽朗的男人的笑聲。不用多說,這肯定就是楚青衣楚副將軍。看來這個楚副將也是個只會說客套話的人,說什麼好久不見,明明昨天才見過。

“楚副將何出此言啊?我們不是昨天才見過嗎?”

熙親王一語拆穿了楚副將的油嘴滑舌,我在心中拍手叫好。這個楚副將,據說是熙親王向皇上親自點名索要的副將軍。三年前,熙親王剛被封爲副帥的時候,他曾經帶領熙親王出戰過敖北,幫助我的故鄉孟州平定了敖北的侵犯。之後他便讓出將軍之位,甘願做了熙親王的副將。這幾年,二人在戰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成爲了人們傳誦的佳話。幾個月前,二人又平定了造反的孟州,雖然孟州是我的故鄉,但是我不得不爲他們說上一句好話。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外又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

“熙親王,哥哥說的是我和你好久沒見了,熙親王真是糊塗!”

這個聲音我從未聽見過,聲音溫柔卻不柔弱,語氣高調卻不失家教,宛如一個調皮的小家碧玉,卻又似大家閨秀。

“呦,這不是楚青蕪大小姐嘛!”熙親王突然變換了一種語氣,有些調侃的回道。

於是,有着強烈好奇心的我,偷偷的扒在門口,觀察外面的情況。

身穿淡藍色長袍的熙親王有些不自然的站在那裡,她的背影有些單薄,即使是在衆人羣裡,也依然透着淡淡的孤獨感。她的對面是大笑的楚副將,剛過二十五歲的臉上,卻因爲久經沙場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他的身後,藏着一個身穿綠色長裙的女孩子,伏在楚副將的身上,對着熙親王撅着小嘴。她的眉毛柳葉般細長,眼睛圓圓的瞪着熙親王,好似在生氣。

這麼說,王爺今日反常照鏡子的舉動,是因爲這個小丫頭嗎?

“王爺又取笑我,你一定又是拿我當妹妹看待了!青蕪不高興了!”姑娘跺着腳,對着熙親王做鬼臉。

熙親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熙親王背對着我,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很溫柔,而且她的手掌會很溫暖,像極了我十四歲那年遇到的少年吧……

那位綠色長裙的姑娘被摸了頭,有些不高興,將熙親王的手拍掉,從副將的身後跳了出來,拽着熙親王的衣服搖擺,“王爺不想我嗎?王爺出戰孟州盛樂這麼久,回來也過去三個月了,王爺都不去看我,青蕪不高興了。而且青蕪還聽說王爺撿回來一個小丫頭,每天就知道和她吃喝玩樂,王爺你是不要我了麼!?”

綠色長裙姑娘用着有些驕傲的語氣,說了很長的一段話。

楚副將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失禮,立刻大聲呵斥道:“楚青蕪!不得無禮!”

也不知道是因爲楚副將的聲音太大,還是由於我剛纔擦銅鏡的力量過猛,我身後的銅鏡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咣噹!”

聲音直接傳到了正在聚精會神的我的耳朵裡,我尖叫着一聲,跑出了屋子。

於是,院子裡又多了一個人。

三個目瞪口呆的人,齊刷刷的看着被嚇得驚慌失措的我。

許久,綠色長裙的姑娘在驚嚇中緩過神來,捂住嘴吃吃的笑了起來。我尷尬整理了一下頭髮,心虛的躲到熙親王身後。

熙親王的表情有些滑稽,似笑非笑。她將我從她身後拉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對着綠長裙姑娘說:“青蕪姑娘,這位就是我在盛樂城撿到的姑娘。不過,她可是個藥師,略懂醫術。”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我,又接着說道,“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

綠長裙姑娘皺着眉頭,貼近我看了很久,她才充滿笑意的對我說:“你好,我是楚青蕪。”

看到對方並不在意我的窘迫出醜,而且還對我充滿善意,我立刻高興的回答道:“你好你好!我是孟州盛樂城的孟初寒!!幸會,幸會!”

楚青蕪也點點頭說:“幸會,幸會!初寒姐,我喜歡熙親王。”

啊?我一愣。

喜歡就喜歡唄!爲什麼要特意跟我彙報一下?!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楚青蕪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屋裡,楚副將立刻對我解釋道:“孟姑娘見諒,妹妹年幼不懂事,請多多包涵。”

“好……好……包涵……包涵……”我也立刻迴應道。

看着他們一羣人進了我,我只好凌亂的站在了院子裡。

奇怪!楚家兄妹怎麼這麼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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