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儒明略有些忐忑的撥通電話。
這種感覺,對他來講有些陌生。郭儒明在圈內的地位雖然不如國師,但卻是實打實用作品說話、口碑極佳的大導。
忐忑?
不存在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給吳冕打電話的時候郭儒明的心跳的很厲害。
電話鈴聲響了一下,吳冕就接了起來。
“郭導,情況怎麼樣?”吳冕的聲音很乾淨,聽不出來有生氣等負面情緒,郭儒明這才放了心。
“吳老師,我手下的演員是因爲牙疼口服鎮痛藥物過多導致的中毒。用了您說的藥之後,已經好多了,眼見着身上的藍色往下退。”
“那就好,住幾天院,調養一下。郭導您安撫兩句,別因爲住院把鏡頭給剪嘍。”吳冕笑着說道。
“吳老師,這也是醫囑的一部分吧。”郭儒明覺得吳冕相當有趣,治病治病,到最後還把筷子伸到自己碗裡。
可奇怪的是這種行爲本來自己最是討厭不過,但吳冕說出來,卻引不起自己有絲毫反感。
又聊了幾句,吳冕仔細問問患者情況,郭儒明心中一動,說道:“吳老師,這次多虧了您。我們橫店醫院不大,技術水平一般,解決不了這事。要不是您指點迷津,可能就要坐120車去臨安醫院。”
“哦,一般來講不會有事的。臨安的醫療水平很高,不存在看不懂的問題。我就是隨口說兩句,能讓患者少遭點罪。至於什麼救命,不存在的。”吳冕笑着說道。
“……”郭儒明怔了下,隨即哈哈一笑,“吳老師您看您謙虛的。”
“實話實說,郭導您就別捧我了。”
“吳老師,您還沒睡?”
“天快亮了,不睡了。”吳冕道。
“您這是剛下臺?醫生真的是太辛苦了。”
“沒有,劍協醫院沒有急診科,暫時不負責處理急診。這不是前幾天做了一臺老年癡呆病的治療,我在琢磨把術式再完善一下。”吳冕說道,“您那面不是也很辛苦麼,吃鎮痛藥把自己吃中毒了,郭導您這大導的威風好大!”
吳冕開了個玩笑,但是郭儒明卻一點都沒感覺到。他聽到吳冕說治療老年癡呆後,腦子裡都是這個病的名字。
老年癡呆?
老年癡呆!
郭儒明一下子愣住了,他被準確擊中。
“嗯?郭導,您有熟悉的患者?”吳冕聽對面沉默下去,便詢問道。
“吳老師……”郭儒明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壓抑住激動的情緒說道,“我的一位老師,當年手把手教我,師恩重如山。3年前開始有老年癡呆的跡象,病情越來越重。對了,您說的是阿爾茨海默病吧。”
“嗯,我習慣叫老年癡呆。”吳冕說道。
“啊?”郭儒明不解,問道,“爲什麼?”
“我在帝都的時候和患者解釋阿爾茨海默病,很多患者聽不懂。說老年癡呆的時候,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當醫生的麼,解釋病情要簡單通俗易懂,這樣才能和患者、患者家屬交流。形成習慣了,改不掉嘍。”
吳冕不知道是第幾次解釋這件事兒。
“吳老師,厲害。”郭儒明很真誠的說道。
“正常的,職業習慣。”吳冕笑道。
“吳老師,您做過的患者情況怎麼樣?恢復正常了?”郭儒明追問道。
“還挺好的,雖然記憶空了一段時間,遠期記憶也有點小問題,但生活自理、聊天交流都沒事。腦起搏器也能更換,暫時看用20年沒問題。”
郭儒明的心砰砰砰的跳着。
老年癡呆,能治癒,能保證20年,這是吳老師剛剛說的重點。
“郭導,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我也洗漱睡了。要是有時間,您帶着患者來找我。”吳冕說道。
“好,好,好。”郭儒明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掛斷電話,吳冕十指交叉,反向拉伸,指關節咯嘣嘣的脆響。
“哥哥,睡了,我困的不行了。”楚知希穿着一身小狗睡衣,坐在牀頭說道。
“嗯,睡覺。”吳冕道,“都說不用你陪我。”
“我……”楚知希說着,打了一個哈氣,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態,“奧文打電話,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沒什麼,他願意來就來,不願意總不能把我抓回去不是。這裡又不是美利堅。奧文還是很聰明的,社會主義鐵拳有多疼,我覺得他一輩子都不想嚐到。”吳冕笑呵呵的說道。
“你多小心。”
“放心吧。”吳冕笑道,“我是誰啊,我可厲害了。”
“那倒是……”楚知希說着說着,木頭一般倒下,頭剛站到枕頭,就已經進入夢鄉。
吳冕看楚知希睡的香甜,心中羨慕不已。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讓吳冕羨慕的,那只有楚知希這種站着就能睡着的人。
在協和當住院總的時候,有一次搶救患者,連着兩天兩夜沒睡。早晨查房,楚知希彙報完病史,記錄主任的治療方案,大家去下一個患者牀前。可是隻有她一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吳冕去拉她一把,見楚知希站着進入夢鄉。
把睡眠的技能樹點滿,這是本事,是天賦,是讓吳冕都羨慕不已的天賦。
輕輕抱起楚知希,平放到牀上,蓋上被子,掖好被角。
九月底的北方已經開始有了寒意,還有二十多天供暖,這時候是最難熬的。
看着楚知希香甜的笑容,吳冕好生羨慕。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吳冕沒有直接躺下,而是摸出一根菸,去陽臺上打開窗戶。
天黑乎乎的,一股涼氣沁入心肺,吳冕慢慢點燃手裡的煙,看着夜色。
今天奧文·羅斯柴爾德的言語和以往有着很大的區別,其中不失鋒利,吳冕能清晰的感受到。
這次來看病的人一定對他很重要。
到底是誰得了阿爾茨海默病呢?吳冕眉尖微蹙,從頭開始捋有關於奧文的一切。有關於奧文的一切都幾乎掩蓋在迷霧之中,吳冕想了很久,最後也沒什麼想法。
與此同時,奧文·羅斯柴爾德已經坐上黃金波音,再一次趕赴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