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亮猛然用力推了下陸逸塵,隨即大聲吼道:“不可能,我弟弟絕不可能害我,你特麼的放屁!”
陸逸塵臉色鐵青的上前兩步,一把揪住任明亮的衣領怒吼道:“王曉寧死了,榮春華也死了,都是因爲你弟弟,他要給他們償命,償命。”
任明亮身體突然顫抖起來,他看向那道厚重的石門,就在不久前,那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爲了救他們這些人被砸死在石門下,血還沒有乾涸。
任明亮低下頭,臉色無比的難看,他不相信礦難是自己親弟弟一手造成的,但孫老六以及陸逸塵的話,卻讓他動搖了,我一手帶大的弟弟爲了錢,真的要死我嗎?
陸逸塵此時也是自責得厲害,他一直堅信人性本善,也一直堅信要給人改過自信的機會,他天真的認爲自己救了任明亮,任明理冷靜下來後,不會在對自己的親哥哥動手。
但陸逸塵還是低估了人性中最醜惡的一面,王曉寧、榮春華還有那些礦工以及救援隊人的死,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如果當初陸逸塵能心更狠辣一些,果斷的讓人殺了任明理,王曉寧不會死,榮春華也不會死,那些礦工以及救援隊的人也不會死。
可話又說回來,陸逸塵雖然兩世爲人,但卻不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梟雄,他只是個治病救人的醫生而已。
讓這樣一個人,去想辦法殺一個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的人,陸逸塵如何能做到?
他終究心腸太過善良,善良到,連傷害他的林慧賢都不忍心決絕的趕她離開。
但就是因爲陸逸塵的這份善,導致了這次慘劇的發生,因爲他的善良,死了太多無辜的人,這讓陸逸塵後悔不已,他恨自己爲什麼就不能硬起心腸,做一個殺伐果斷的人。
如果他早早處理了任明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慘劇發生了。
夏初拽着陸逸塵的手輕聲道:“你別怪自己,這件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陸逸塵沒說話,他知道這件事跟他有很大的原因,這件事對陸逸塵的影響非常大。
陸逸塵呼出一口氣道:“任明亮我不會放過他的,絕對不會。”
任明亮身體再次一顫,他仰起頭看向陸逸塵,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在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以前的陸逸塵面帶笑容,似乎對什麼事都不上心。
以前的陸逸塵,安靜而優秀,不爭不搶。
可現在的陸逸塵臉上有着難掩的殺機,任明亮看得出來,陸逸塵真的動了殺心,如果這件事真是任明理做的,陸逸塵絕對不會放過他。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任明理的命陸逸塵要定了。
任明亮突然佝僂起來,彷彿一下老了十幾歲,他輕聲道:“如果這件事真是任明理乾的,我給你個交代,給他們一個交代。”
仍下這句話任明亮轉身緩緩向前走去。
陸逸塵等人身陷險境的時候還是九月初,可此時已經到了九月底了,他們被困在下邊已經快一個月了。
所有人都絕望了。
鑽井還在不停的工作,但所有人臉上的希望都沒了,有的只是茫然與失去親人的悲痛。
任明理整個人瘦了整整兩圈,眼窩深陷,眼睛裡全是血絲,竇志明也同樣如此,兩個人神色凝重的看着還在作業的鑽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士兵走了過來,先是一敬禮,隨即張張嘴,但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竇志明大聲道;“有什麼事,說。”
士兵低下頭,隨即用力握緊拳頭道:“報告,上邊讓、讓……”說到這他眼裡已經滿是淚水,並且說不下去了。
竇志明也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但他還是握緊拳頭,指甲刺進了皮膚他都沒感到疼,就見他大聲道:“上邊說什麼,說。”
士兵低着頭,兩行清淚潺潺而下,七尺高的漢子,向來是流血不流淚,但是他今天真的忍不住了,被埋在下邊的是跟他朝夕相處多年的戰友。
可現在上邊卻讓他們放棄救援,等於是宣判了榮春華等人死刑。
士兵仰起頭道:“放棄救援。”
簡單的四個字竇志明也是身體一顫。
任明理同樣是如此,就見他一把握住戰士的雙肩急道:“你剛說什麼?”
士兵只當任明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情緒纔會如此激動,他的親哥哥可也被埋在下邊。
士兵嘆口氣道:“放棄救援。”
這話一出,任明理直接癱坐在地上,雙眼茫然的看向不遠處的礦洞,自己成功了,任明亮所有的遺產是他的了,這座金礦也是他的了。
但在這一霎那任明理突然感覺有些迷茫,爲了錢,害死了一手把自己帶大的親哥哥真的值得嗎?
就見任明理飛快的搖頭,他不停的告誡自己值得,自己做的這一切都值得,以後江榮縣的人在不會更以前一樣只知道他哥哥任明亮,而不知道他任明理。
從現在這一刻起,他任明理纔是江榮縣首富。
想到這任明理突然狀若瘋癲的狂笑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了下來,腦海中滿是任明亮抱着他大笑的樣子,滿是任明亮把他抗在頭上,如同一個父親帶他瘋跑的情景。
鑽井停了,一直等在這的礦工家屬突然發出陣陣悲鳴,他們最終還是失去了他們的親人。
李紅丹直接癱坐在地上,眼淚無聲的滑落,陸正東低下頭,強忍着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林慧賢則是瘋了似的往礦洞跑,很快被人攔住,她瘋了似的喊道:“他沒死,你讓我進去,我要去找他,你放開我。”
王大國低下頭沒說話,夏宏炎則是用力把妻子崔佳青抱在懷裡,他們也永遠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就在這時候王麗穎突然大聲道:“你們看,好像有人出來了,有人,真的有人,你們快看啊。”
簡單的一句話,瞬間讓現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向礦洞所在的方向看去。
幾道人影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