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知道陶淘爲什麼不想出門。
可是她不能因爲她的鼻子沒好,就什麼事都不幹。
以前沒她鼻子相助,以後……她更要熟悉沒她鼻子相助的事實。哪怕她再想對谷家無視,因爲溯血之法,有些事,她也還是要管一管的。
“陶淘,這幾天,就在殘劍峰等我吧!我會很快回來的。”
此話一出,除了驚喜到暈頭的谷令刖,所有在場的人,都好生驚訝!
她真的要管谷家了?
“……盧悅,你要出門,還是跟掌門師伯報備一下吧!”鄭爽隱約知道高層希望她能在宗內,重拾對逍遙的歸屬感。所以,沉默一下後,忙忙提議。
報備?
盧悅一道傳音符貼着額頭說幾句後,隨手放了出去,“走吧!”
“一起!”陶淘有氣無力地上她遁光。
看到就那麼拱手而走的人,鄭爽猶豫了一下,終於往凌雲峰扣關了。她覺得,秦天若是再不出來,可能他們師兄妹,再有百年,都未必能見一面。
遁光上,谷令刖默默摸她自個的脖子,自己動的手自己知道,她真的是報了必死之心乾的,可是現在,雖然有痕跡,卻一點也不痛了,她給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麼丹?
“煉化藥力,能撫平你以前的暗傷。”
盧悅非常鬱悶地丟給她這句話,她現在努力反思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急,居然把造化丹摸出來了,明明除了造化丹外,她還有很多保命丹的。
手賤啊手賤!
“是啊!造化丹啊!快煉化吧!”
看到某人偷偷打手的動作,陶淘朝天翻了個白眼,現在後悔了,早遲了吧,那麼好的丹藥,給一個先前恨不得是仇人的人,腦子有病。
若不是她看不得有人浪費那麼好的藥力,才懶得提醒呢。
谷令刖心頭一懍,造化丹啊?
那種於她,只在傳說中的聖丹嗎?
待要不信吧,看看那個沒再管她的人,扯扯嘴角後,再也顧不得其他,分了大部分的心神,到體內去幫忙搬運那柔和溫暖之藥力。
很快她便發現,原先筋脈的暗傷,果然在藥力過後,如久旱逢甘霖,枯木又逢春,筋脈伸展間,舒服得她想嘆出氣來。
不過她到底沒嘆出氣,不僅沒嘆出氣,眼圈反而更紅了些。
她有些不明白,谷家怎麼就能作到如今的地步?
明明……
谷令刖控制不住地在心裡深嘆一口氣,進到坊市時,她正要抽更多心神回來,卻發現,手被盧悅和她的那個朋友一把拉住,根本不用她再動一點心思,靈力託着她離地三分,根本不用動腳。
谷令刖徹底把心神全都沉浸到身體內。
“進傳送陣了,等一會。”
站到傳送陣上時,盧悅提醒她一句。
雖然做爲結丹修士,可以在這種傳送時,護她一點,可萬一呢?
很多很多年前,她曾親眼看到,谷令則爲這位族姐,有多廢心,那時,她每每聽到,都……
盧悅小小地嘆了一口氣,也許……可能,是她改了某些事,所以欠了她的。
……
……
靈墟宗掌院,池溧陽皺着眉頭,聽門下執事回報,谷令刖去逍遙門找盧悅之事。
“是誰給谷家出這個主意的?”
盧悅的性子,他知道,根本就是吃軟不吃硬,如果谷令刖真能把自己放到塵埃,或許,真的能成些事。
谷家因爲谷正蕃,因爲谷令則和盧悅,這些年可以說,一路走衰。靈墟宗高層,是一邊關注,又一邊儘可能的迴避着。
管了不好,不管又不好,只能由着他們自生自滅。甚至谷令則,也因爲盧悅,同樣沒法過問,上次她聽到谷春風隕在外面的時候,也只能嘆息一聲,不能做任何事。
唯一能過問的,好像確實只有當事人盧悅自己。
不管什麼態度,只要她能擺出來,於谷家都是好事。
哪怕頭頂的大刀,就那樣砍下,也比他們日、日活在糾結害怕之中,要好些。
“回……回師叔,出主意的人,是這幾年纔回歸谷家的。”執事弟子有些猶豫,“他是……是谷正蕃的親子。”
“哐當!”
池溧陽一下站起來,因爲動作過猛,甚至帶倒了椅子。
“誰?谷正蕃的親子?”
那個人逃離灑水國時,不是什麼都沒顧嗎?
後來,那傢伙圈在谷家,可就是廢人一個,甚至連唯一的女人,因爲谷令則護得緊,而……
“是!”執事弟子頭低得更狠了些,“是很多年前,盧悅身份剛暴出來時,谷正蕃遷怒之下,趕到外面的親生子,排行十三,名谷令釗。”
谷令釗?
池溧陽迅速地腦海裡,翻這個名字,半晌之後,有些不敢相信,“是那個當年,用水箭術,把還是侍女的盧悅,重傷的那個人?”
“是!”
“他在外面反而築基了?還回到朝不保夕的谷家了?”
“是!”
“……呵呵!有些意思!”半晌之後,池溧陽摸摸下巴,“這件事你們怎麼早不報上來?”
谷家收留這個人,就很有意思。谷令釗能在築基後,還回現在的谷家,就更有意思了。
不過再有意思,好像也不能跟谷令則和盧悅,如果知道他的身份後的反應有意思。
連他都驚訝的差點摔跤,谷令則……還有盧悅,又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這個人?
執事弟子擦把汗,不是他不想報,而是……
“谷令釗爲人謹慎,只是通過血脈盤,迴歸谷家,一直未把真名示人,這次若不是因爲背水之擂,他只怕也不會暴出真名。”
“噢?”
池溧陽若有所思,在殿內轉過兩圈後,“胡家已經捆了二十幾個谷家人了吧?”
“是!背水之擂,一共十二臺戰擂,谷家對胡家,一勝四負,一負爲九人,沖和一局後,他們被捆二十七人。”
池溧陽定在當場,這麼慘?不過,片刻後他差點把眼淚笑出來。
“哈哈哈……!龍生九子,九子不同,師尊若是回來,幫我稟告一聲,谷家的事,我要親去看查。”
這……
“去吧!”
執事弟子沒反應過來,西澤掌門卻已撫着長鬚,從外面緩緩踱步而來,剛剛他已經從花散師妹那,把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溧陽,你要記住,不管逍遙那邊有無反應,都不要讓胡家太過,必要時候,保谷氏子弟性命。“
宗門雖然對門下各世家搶地盤的爭鬥,一直持不管不問的態度,可谷家現在到底不一樣。
谷令則馬上就要進階元嬰了,雖然她顧忌着盧悅,對谷家之事多有迴避,可……那丫頭也是心軟之人,若是出關知道谷家築基以上,全都隕命,只怕在心境上,會有一絲破綻,留永久遺憾!
現在的西澤掌門,其實早就把自家幾個弟子的定位,放到化神上了,哪裡肯讓有緣問鼎大道的優秀弟子,因爲那些不起眼的小事,跘在那裡。
相比於外宗的盧悅,到底是自家弟子更爲重要。
甚至一丁點的可能,他都不要賭。
”……弟子尊令!“
池溧陽瞄瞄隨後而來的花散師叔,一頓之後,馬上明白他們的意圖,一禮退下。
“師妹,你說盧悅會否來靈墟,阻止胡家吞併?”
花散朝這邊所有執事弟子,揮揮手,殿內之人,魚貫而出,“師兄,我們打個賭如何?”
“噢?你想賭什麼?”
“我賭——她會來。”
西澤摸着自己的長鬚,目露笑意,“看來師妹這幾年,修心養性的不錯!”
“不是我修心養性的不錯,而是……應該是有人,早就算好,她一定會來。”花散微嘆口氣,爲了自己的徒弟,她再看不上盧悅,也不能讓她在靈墟宗地盤上出事,“谷家之事,絕不是普通的世家爭鬥。”
西澤的長眉挑挑,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妹,把唯一的徒弟,疼得比天大,別人不在意谷家,她卻會因爲谷令則,不會松下一點氣,“你……一直有查谷家之事?”
“不錯,谷家再式微,那些人再認爲谷令則不會管谷家事,可真正敢出手要谷家子弟性命的,除了窮兇極惡之人,便只能……是那邊的人了。”
“噢?”西澤掌門皺眉,“世人都知道,盧悅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谷家,那邊人朝谷家出手,難不成還想幫她一把不成?”
花散搖頭,這也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魔門手段,向來詭異!盧悅後臺不少,難保他們不玩長線釣魚之類的……,師兄,我們真的不能不防!”
防嗎?
西澤掌門在大殿繞了兩個圈,不說盧悅自身對歸藏界的貢獻,光自家弟子那邊,他也確實不能……
“那……你也去看看吧!”
花散就等他這一句,一禮間,就要退下,
“師妹,”西澤又叫住她,“如果,我是說如果那丫頭,真能在百忙之中過來,明面上有溧陽出面,就行了。”
有池溧陽這個掌院執首在,如果真有事,調動坊市那邊的靈墟弟子,根本沒問題。
反而是這位師妹……幾番與谷家算計盧悅。
這些年來,他早看出來了,那孩子是個眥睚必報的主。無機會便罷,有機會,那是絕不肯吃一點虧的。
萬一……真的在坊市跟她對上,最後爲難的,只能是谷令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