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見我半晌都沒有答話,東方雲奇的聲音益發冷冽。
“落安見過諸位大人。”葉落安穿得是紫色的官袍,眼前這堆人卻全部是紅色的官服,顯然地位就要比葉落安高,見我沒有反應,葉落安率先行禮。
我反應過來,看着東方雲奇那慍怒的眼神,同樣恭身行禮,“東方梨見過諸位大人。”
既然東方雲奇問我爲什麼會在這裡,也就是在此處承認了我東方梨的身份吧?那麼,我以東方梨自居,應該沒錯吧?
當然,前提是他真的是東方雲奇的話!
只是這東方雲奇不是一向不喜搭理我嗎?今日爲何主動向我打招呼?還是我認錯了人?
我卻是不知,雖然我一直在走神沒有發現,凡是我經過的地方,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加上,相貌出衆成我這般,見過一次想要忘記很難。
而東方雲奇與諸位大臣路過時同樣看見了我,同時被我的容貌吸引了注意,議論紛紛談論着我的身份。
雖然目前我沒有出現在任何地方,但是終究要以東方梨的身份出現在宮廷的各種宴席上,到時今日見過我的所有人都能認出我來。
東方雲奇假若在此刻裝作與我不識,他日難免會落人口舌,甚至會被冠上欺君之嫌。
所以,東方雲奇不是主動,卻是被迫。
“原來她就是楊昕雲的女兒。”
“左相大人好福氣。”
“不知六小姐可有婚約對象?”
……
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輕易就讓東方雲奇身邊的那些大臣們炸開了鍋。
但是該死的東方雲奇沒有讓我起身。我不得不繼續維持着行禮的姿勢,恨恨地剜了眼自顧自站直的葉落安。
葉落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理會我的視線看向一邊。或許是我瞪向他的視線太過熱烈,他又轉頭心虛的看了我一眼,在我嫉恨的實現下終於轉向東方雲奇解釋,“左相大人,此次是我帶六小姐入宮拜謝十五公主。”
果真是東方雲奇,雖然料到,我的心仍然一緊。
“拜謝?”東方雲奇很快就抓住了葉落安話裡的重點,滿臉狐疑之色。
“十五公主已向皇上奏請,讓六小姐成爲雅曳殿的女官。”葉落安再次胡亂扯謊。蕭冬茜纔剛剛跑出雅曳殿不是。是不是去見皇帝還難說呢?
“哦?”東方雲奇意味深長的嘆了一聲,目光幽深。落在我的身上精光閃閃像是在謀劃着我能賣多少價錢一般。
“起來吧!”好半晌,東方雲奇才喟嘆了一聲,“能爲十五公主效力,是你的榮幸,回去好好準備着。”
“是。”那麼多人的注視下,我也沒敢太放肆,畢恭畢敬的樣子待東方雲奇一行人走遠才收了回來。
“哼,真是晦氣。”冷冷地哼了一聲。我白了葉落安一眼。“他怎麼會在這裡呀?”
“大概是有朝事需與諸位大人商議。”葉落安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讓他爲國事操勞而死算了。”想起東方雲奇方纔那像是打量物品般的眼神,我就格外的不爽。
爲避免撞上某人的槍口,葉落安閉嘴不言。
“葉落安。你對皇上的飲食習慣呀、生活起居以及東西的擺放什麼的,應該很清楚的吧?”突然想到什麼,我的雙眸立刻變成了星星眼。
明白我在想什麼,葉落安無奈的撫額,“你以爲皇宮有多少守衛?敢偷聖上的東西,你不想活了?”
“紀尚不是總統領嗎?讓他給我們開後門如何?”我仍舊沒有放棄。
葉落安像是看白癡般的看了我一眼,竟然認真的掰起手指來,“其一,御林軍的確歸紀尚管轄,但是全御林軍足足上萬人,不可能全部是紀尚的心腹。加上凡是與聖上有關聯的宮殿,守衛都格外森嚴,不可能給我們靠近的機會。”
“其二,我不知道‘紫憶’放在何處。”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哪怕退一萬步,小姐成功偷到了‘紫憶’,小姐有沒有爲那些守衛的宮人侍衛們想過?宮內失竊,無論偷竊者是誰,首先要受到牽連的就是他們,最寬容的責罰也要被亂棍杖責而死。”
我默,忘記了這是皇宮,要是我真的成功偷到‘紫憶’,恐怕會有數十人因我而死。我可以不擇手段救李墨白,卻不能用犧牲他人的性命的辦法來救他!
“我知道了。”看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想偷竊一事。只能想辦法,讓皇帝自己把那‘紫憶’給我。
“咱們先出宮。”葉落安甚是滿意的點頭,笑看着我,“皇上不是那麼不好想與的人,或許小姐可以試試直接去向聖上要。”
毫無緣由的就向皇帝要嗎?他會給嗎?
我不禁搖頭,希望渺茫,微乎其微呀!“如今時辰尚早,我們可以去周藍陵的府邸吧?我想去見見他的娘子及寶貝兒子,還有凌蘭。”
聽聞周藍陵只得一位妻子,並無侍妾與通房的丫頭,可是就我以前與周藍陵相處的那些時日來看,周藍陵必是那風流之人,居然只娶了一位正妻,着實讓我意外。不由也有些好奇起來,究竟是何等女子,才能讓周藍陵徹底收心?
步行了好一陣進入外朝後,坐上等候在外的馬車,在出宮門時又接受了一番盤查,馬車才晃悠悠的駛過護城河。
“有影子跟在身後。”驀然地,葉落安挑眉微笑。
我一驚,靜下心來感應了一下,卻沒有感覺到有特殊的氣息存在,不由懷疑。“當真?”
“自然。”葉落安點頭,“怕是宮裡的人。這氣息我很熟悉。”
“那怎麼辦?”我蹙眉,難道又是要殺我的人?
記起之前素右與陸馨的分析,說是那個賣冰糖葫蘆的老爺爺與小女孩可能與某太子相熟,便懷疑過幕後兇手是不是宮裡的人,難道,當真是宮裡的人?
若說宮裡有誰需要置我與死地,唯獨權勢最高的那個人而已,那麼葉落安又不可能會提醒我纔對?
究竟是誰呢?
“沒有殺意,應該只是想純粹的盯梢而已!”葉落安微笑。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小姐想回左相府。還是去周府?”
“會有什麼危險麼?”我歪頭,要是給周藍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
“放心,不會。”葉落安微笑。
“那,還是去找周藍陵吧!”昨晚一事後,我已經開始牴觸回左相府。
周藍陵的府邸隔皇宮才兩條街的距離,不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我扶着車門踏下馬車,暈了一下才擡頭打量起眼前的府邸來。
比起左相府來,眼前的這棟名爲周府的宅邸面積明顯縮水。也沒有華貴的氣息。一磚一瓦只顯示着質樸簡潔的氣息。
“葉大人。”見到葉落安,門口的護衛悉數單膝跪下行禮,那數道視線卻一直在我身上徘徊不去。
“快去通報你家大人。”葉落安微側身擋在我的面前。聲音略顯冰冷的命令。
“這……”,似乎想起什麼,那領頭的護衛總算收回擱在我身上的視線,面露爲難之色。
“有好戲看。”見那護衛爲難,葉落安卻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把抓起我的手,也不待我反應便摟着我竄入眼前的府邸中。
一陣暈頭轉向後,纔將我放了下來。我正想站穩身形,一腳踩空,差點跌倒。
回過神,才發現葉落安居然將我抱到了某一個院落的屋頂上,不由驚訝,怒視葉落安,“你幹嘛?”
“噓。”葉落安卻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矮身伏在瓦片上看向前方的院落,“有戲可看。”
我狐疑,卻見葉落安眉眼彎彎,當真是要看好戲的模樣,無奈的學着他的樣子趴在瓦片上,視線順着他轉向前方的那個院落。
那是一個少花卻多水、多石的院子,整個院落都被湖水充斥,卻堆滿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空石,或單獨擺設或疊爲假山,玲瓏剔透仿若天成,加上碧綠的湖水中偶爾點綴着正紅色的蓮花,讓人感慨原來普普通通的石頭,也能有此般美妙的景緻。
“好你個周藍陵,既然不打算要我這孤兒寡母,就趁早給我滾出去!”我正沉浸在眼前的景緻中,陡然一聲怒吼破空而來。“姑奶奶我可以養活自己,不需要也不會接受你的任何施捨,快點滾!!!”
感覺竟然有不少灰塵從屋檐上掉落,我嚇了一跳,不由眨了眨眼睛,詫異的看向葉落安。光憑聲音就能震落這麼遠的灰塵,此女好深厚的內力!
不過由於湖中石頭的遮擋,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只是敢在周藍陵的府邸直呼周藍陵的名字,這個聽起來還很年輕的女高音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娘子,你聽我說!”嗯,這是周藍陵的聲音,居然還帶着幾分委屈?
“聽你說個屁!”女高音再次怒吼,如同老虎憤怒的狂吼,震人耳膜,“快滾!”
“娘子,這是爲夫的府邸!”周藍陵加重聲音,繼續委屈。
我忍不住偷笑起來,要不是情況不允許,真想捧腹大笑,如不是親耳聽見真是難以相信,那個看上去自命不凡,實際上囉囉嗦嗦的周藍陵居然會有如同小婦人般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時候!
“老孃管這是誰的府邸,老孃告訴你,現在起這棟宅子改姓夏,你給我滾!!!”暴燥的怒吼聲伴隨着一聲慘叫,就見一襲藍色的身影從看不見的角落飛了出來,狠狠地砸在湖中的某一塊假山上,‘噗通’一聲掉進了湖中。
如果我沒有眼花看錯的話,方纔掉進湖裡的人,是周藍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