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趙春茵的聲音冰冷,那宮女害怕的抖了抖,腳下踉蹌了一下,低着頭走回趙春茵的身邊。
趙春茵那過於直白的視線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中不加掩飾的寫滿了蔑視,無遮無掩,輕擡腳步向我走來。
不愧是皇后,身上的氣場過於強大,逼迫得我手心開始冒汗。
“讓開。”走近我之後,趙春茵反而不拿正眼瞧我,冷聲的命令。
退怯可不是我的風格。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我堅決的站在原地,“皇后娘娘,不是臣女不讓,是皇上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少拿皇上壓我。”趙春茵怒喝一聲,聲音之大差點震破我的耳膜,一衆宮人們紛紛跪下來,直喊着‘娘娘喜怒’。
有太監衝我使眼色,我只當未見,卻瞅見葉落安帶着一個太監走了過來,頓時多了底氣,就是站在原地不曾動彈。
“讓開。”礙着自己皇后的身份,趙春茵自然不能向剛纔那個宮女那樣來推我,只得再三的怒喝。
我低着頭不動。
“來人,這左相之女東方梨以下犯上,送到大理寺嚴加懲辦。”這硬的不行,趙春茵索性直接拿身份壓我。
本來就在一邊觀看着的宮人立刻上前來,想要來抓我,我怎麼可能乖乖地站在這裡被他們抓,左閃右躲,就是不讓他們捱到我的衣襟。
“臣葉落安,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安。”看見這邊的情景。葉落安匆匆趕過來,彎腰向趙春茵行禮。
“葉大人來的倒是很及時。”趙春茵冷哼一聲。擡手指向我,“此女不僅粗野缺乏管教,還多次藐視本宮,葉大人看該如何處置爲好?”
葉落安放低視線,在他人不及的角度軟瞪了我一眼,“未知東方姑娘如何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明示,臣好定她的罪。”
“本宮說的還不夠清楚?”趙春茵挑眉,語帶不耐。
“臣愚鈍。”葉落安倒挺會裝傻。
“吵什麼?”微帶怒火的聲音從大殿裡傳來。蕭俊身着明黃色的龍袍,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讓人不可逼視尊貴的氣息。王者的氣度讓人自然的心生畏懼,衆人不約而同的就彎腰行禮。
只這片刻,他的臉色已恢復如常,雙目如潭,帶着威壓看向趙春茵。
皇后站着巍峨不動,我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識相的彎腰行禮。
“朕清楚的吩咐,不準任何人打擾。你們一個個是都聾了嗎?”蕭俊散發出來的氣勢比趙春茵更加強勢。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我卻是無懼,悄悄的還了葉落安一個白眼。
蕭俊瞥見我的表情。沒有做聲,只是擡手指着那些欲抓我的宮人,“皇后,你這是想做什麼?”
“皇上,擾您休息,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只是想着您今日晌午未進食多少東西,特給您送來些糕點解乏,未想東方梨她以下犯上竟敢藐視本宮,請皇上爲臣妾做主。”趙春茵半跪於地,幾句話就把自己的過錯推得乾乾淨淨,還想讓蕭俊治罪於我。
“皇后,朕下令不準任何人打擾,她不過奉命行事,如何就變成以下犯上?你強行往裡闖,難道也是在蔑視朕的旨意?”蕭俊含着笑,話裡卻藏着針。
“臣妾絕無此意。”趙春茵當即表明心智。
我差點偷笑,看來這官大一級壓死人,果真是對的。
親自上前將趙春茵扶起來,蕭俊輕嘆,“皇后,你是母儀天下的人,是全天下要效仿的榜樣,可不要失了氣度落人話柄。”
“臣妾知罪。”趙春茵低着頭,看不到表情。我猜測着,此刻她應該極度不爽吧!
看着趙春茵低眉順目的模樣,在心裡大笑三聲,我樂得眉眼彎彎。
“落安,送小梨回府好生歇着。”蕭俊深深地看我一眼,才轉頭看向趙春茵,眼神淡漠了許多,“皇后可願意陪朕去走走?”
“是。”趙春茵喜上眉梢,哪裡還有空搭理我,跟在蕭俊的身後屁顛屁顛的走開。
看着蕭俊挺得筆直的背影,我轉頭看向葉落安,葉落安微微的搖頭,我無奈。
出皇宮的馬車上,許是因爲度了太多的真氣給蕭俊,葉落安看起來有些疲憊,我咬着脣,就是不放棄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直到馬車停在左相府門口,葉落安依然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我憤恨的上前用力地踹了他一腳,“我看你們能瞞我到什麼時候!”
“小姐真想知道?”躲開我的橫踢,葉落安幽幽的開口。
“自然。”我怒目而視。自己父親的病情,我不該知道嗎?
葉落安起身湊到我的耳邊,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心中鬱結,相思過度,積勞成疾,乃是心病。”
心中鬱結,相思過度,積勞成疾,乃是心病?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葉落安,他卻衝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黯然,轉身跳下馬車。
心病?相思病?
蕭俊他,是長期思念楊昕雲過度,纔會導致氣血鬱結,心氣不足所致吐血嗎?
提起裙角慢慢地走進左相府,便有下人告知東方雲奇在書房裡等我,心裡一抖,猜測着應是關於韓林的事情,有些驚恐,卻還是慢慢地走向書房。
書房的房門未關,東方雲奇坐在他的書案後面,手捧着一冊書卷專注的看着。
猶豫了一下,我擡起手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進來。”東方雲奇頭都沒有擡,冷冰冰的開口。
我偏了偏嘴角,邁步走進去,東方雲奇彎腰從書案裡抽出一摞資料扔在桌上,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他手裡的書。
我將資料拿起來,粗粗的看了眼,頓感驚喜,手上竟然是關於黑水寨大量高價販賣刀器給龍洉國的證據。
在古代根本就不存在複印的問題,所有的資料應該只有一份,即使手抄一份下來也無用,因爲只有正本上纔有手印與簽名。
看來替死鬼成功的瞞過了東方雲奇,他也還算守信,二話不說就將資料給了我。
“謝謝。”見東方雲奇沒有打算說話,我抱起資料便退出了書房,心裡大安的同時升上了絲絲的喜悅。
今天唯一的好消息,看來只有這個。
這下,總算安下心來,白池他不用再受東方家的牽制。既然不用被牽制,我才懶得管他想不想對東方童負責,直接將他掃出京城就好。
我就不信白池不知道東方童其實是在戲弄於他,別說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就算有,他們又怎麼可能走到一起?
此時的天色並不算太晚,想了想,回到紅梨園叫上素右,坐上馬車去西苑。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儘早將他們之間的事情搞定爲好。
與素右分開行動,甫進西苑,便看見了陸馨揹着一個包裹迎面走來,見到我,她有些驚訝,然後臉上就帶了分外愧疚的神色,埋着頭扭頭想要走。
“陸馨。”知她是在後悔那晚甩我一個耳光,我忙喚她的名,陸馨果然停住腳步。
“這個給你。”快步走過去,將剛從東方雲奇那裡拿來的資料遞給陸馨。“這些,是白池必須聽命於東方童的理由,現在交給你處理。”
陸馨顯然有些驚訝,結果資料看了看,驚訝之情更是明顯。卻突然又將資料遞迴給我,“他的事情,跟我沒關係,你自己交給他。”
“不想像東方童一樣,拿這些威脅白池與你在一起?”反正都已經被扇了一個耳光,我也不再驚懼。
“我不是東方童,做不出那等卑鄙的事情。”陸馨憤然,臉上的歉疚瞬間消失無蹤。
“難道說,你不想與白池在一起?”我繼續誘導着。
“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陸馨倔強。
“你扇了我一個耳光,不是嗎?這就代表,你欠我一個耳光的情。”
“你打回來便是。”陸馨豁出去了。
在對待我時如此果敢,卻爲什麼在愛情上選擇逃避?我在心中輕嘆,當初如青椒般外嫩裡辣的陸馨,被愛情折磨成如此口不對心的人。
然而,如果不夠勇敢,如何穿破重重迷霧走到對方的身邊?誰能確定,白池不是在等待陸馨勇敢的伸出手去,將他帶離險境?
“那好,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愛白池嗎?”瞥見素右在一旁偷偷給的信號,我抓着陸馨的肩膀逼問着。
陸馨的嘴脣動了動,沒有說出話來。
我狠下心,擡手就一個耳光回了過去,“陸馨,當初的你是那麼勇敢無畏,如今不過是一個東方童而已,你就怯弱了嗎?怯懦到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嗎?我算是錯看你了。”
我打得很用力,陸馨幾乎被打懵,但是因爲她之前打了我一個耳光,所以並未還手,竭盡全力在隱忍着。
要讓陸馨說實話,必須要逼她,逼得她無路可退,她纔會暴走。所以我再次擡起有些發麻的手,又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同時怒喝,“陸馨,你個懦夫!回答我,你愛白池嗎?”
陸馨捂着臉,滿臉不敢相信,眼眶含淚,我挑釁的看着她,滿臉的鄙視。見她捂着臉不答,我換了隻手,想繼續扇她一個耳光,陸馨抓住我的手,終於開口,卻字字都帶着恨意,“我、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