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下了整整一月的雪,如今終於放晴,在外城的廣場處,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這些人多半是穿着單薄、面色土黃的人,手中端着或新或舊的瓷碗,整齊的排着隊,圍滿整個廣場的同時,還排到了後面的街道之上。
有從外地來的人不明所以,拉住那些看熱鬧的人,“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這麼多人?”
“外來的吧?”看熱鬧的人將外來人打量一番,臉上滿是自豪之情,“這京城下了整整一月的雪,壓壞了好多民房,導致許多人都無家可歸,逃難來到京城,這事知道嗎?”
“自然知道。”被人鄙視了一番,外來者心裡不爽。
“那京中的那些商賈提升布匹、米糧的價格,導致諸多的災民流落街頭,吃不暖穿不暖的事情,你知道嗎?”
“有這種事情?”外來者驚訝。
看熱鬧的人再次將外來者鄙視一番,懶得再賣關子,“前幾天,聖上委託左相府的六小姐對那些有意提價的商賈進行募捐,所得的錢財全部爲災民買了布匹、米糧等物。今日,便是佈施的第一天。”
“佈施?”外來者驚訝了一下。
“聖上英明,爲了不讓自己的子民餓死街頭,便命人將購得的米糧布匹等物搬來這裡,準備佈施。”看熱鬧的人嘖嘖了兩下,面露淫色,“據說,本已入宮爲女官的相府六小姐會親自參與佈施,撇開她的性格,傳聞這六小姐的相貌。可謂是堪比仙人。這裡的人,有近半數是爲了看她而來。”
“原來是這樣。”外來者點點頭。
“肯定是六小姐來了。”不遠處。有好幾輛馬車緩緩地開過來,讓那些看熱鬧的人都開始興奮起來。
“這裡這麼亂,您又何必親自來這裡呢?”馬車裡,素右十分不滿。
“反正在宮中,閒着也是閒着。”我無奈的看着素右,“再說,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宮嗎?這出宮佈施,不也是出宮?”
“出宮佈施?”素右瞪大了眼睛,“我寧願在宮裡歇着。”
“放心。我有九月、周藍陵、夏雲橙與萬靈兒幫忙,少你一個不少。你可以隨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在天黑之前,回來這裡就好。”
“當真?”素右的眼睛亮了起來。
“莫非我有騙過你?”我無奈。
“你是沒有,可是某個人的劣跡斑斑,其他書友正常看:。”素右撇嘴。
“某個人?”我驚訝,素右有被誰經常欺騙?
“先走一步,晚上見。”素右俏皮的笑了笑,都不待馬車聽穩,掀開轎簾就跳了下去。我無奈的摸了摸臉上白色的斗笠,確認沒有鬆垮後。跟着下了馬車。
素右閃身入了人羣。瞬間消失了身影。
這個丫頭,這幾日在皇宮中悶着,沒能成功的與瘋人閣的人聯絡。這才一出來,竟然這麼着急去與風千情通報關於我的消息。也不見她把李墨白的消息告訴我,真是。
“你們幾個,不要愣着,過來幫忙把東西搬下來。”夏雲橙在那邊衝着侍衛呼喝着。
“我們去分派東西。”牽着九月的手,走向人羣的最前面,萬靈兒已經在成衣面前站好,衝我微微的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幾日,萬靈兒的精神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不好。只是,感覺比之前更加的沉默了。而且,聽說她沒有掉過眼淚。
把所有的心事與委屈都壓在心裡,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我看了看周圍,站到那些烙餅的面前,夏雲橙則帶着她的丫鬟站到那些米粥的面前。雖然也有分派米糧,卻有考慮到這些災民無處煮食的問題,所以磨碎了一部分的米做成了這烙餅,另一部分熬製成了米粥。
別小看這烙餅,宮中的那些廚子的手藝不差,九月的手藝更是上乘,這些烙餅的味道,好吃的很。米粥同樣如此。
“大家都排好隊,開始分配東西了。”周藍陵站在一側擊了擊手掌,把聲音用內息傳了出去。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太多人由衷呼喊的聲音,讓人心中滿滿都是喜悅,書迷們還喜歡看:。
“你們分開點站,拿完成衣的人,要想領烙餅,必須重新排隊,其他的同樣。”周藍陵高聲的呼喝着,維持着秩序。“大家不用貪心,我們每日都會派人來佈施,所以不用擔心吃了這頓沒下頓,放心的吃吧!”
“您就是左相府的六小姐吧?”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滿臉都是皺紋,站在這裡,雙腿都有些顫巍巍的。
“是的。”看着她瘦成皮包骨的身體,我的心中泛酸。
“以前聽說您是個歹毒的人,那肯定是別人的謬傳,老婆子看來,您就像菩薩一般,善良又漂亮。”老婆婆面帶着燦爛的笑容,襯着周圍的白雪皚皚,格外的純真。“真是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老婆子肯定要餓死了。”
“這是朝廷應該做的事情。這整個幽明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外挨餓受凍呢?”我解下自己圍在脖子上的動物毛領,彎腰掛在老婆婆的脖子上,“老婆婆放心,朝廷撥了一大筆錢下來修葺房子,相信您的房子很快就能修好的。”
“會的,會的,老婆子相信你。”老婆婆的眼眶泛紅,滿臉都是感激。
“不知道您家幾個人呢?需要領多少個烙餅?”深呼吸了一下,我才微笑着問道。
“我還有兩個孫兒,天冷,我沒有讓他們過來。”
“那要給你三個烙餅才行。”
我彎腰拾起三個烙餅,烙餅拿在手中不重,遞到老婆婆的手上,她帶着感激的笑容,擡手抹了抹自己眼眶中的淚花,才結果烙餅。
“婆婆你請等一下。”見老婆婆行動不變的樣子,我擡手拿過老婆婆手中雖然舊卻很乾淨的瓷碗,走到夏雲橙的面前,將碗遞在她的面前。
夏雲橙無奈的笑了笑,舀了一大勺的米粥放到我手中的碗裡,轉身,九月也從萬靈兒那裡拿了三件成衣,遞到老婆婆手上。
“謝謝,真是謝謝你們。”老婆婆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千恩萬謝的蹣跚着走遠。
一個烙餅,便換來無數真誠與感激的笑容,再累也是值得的。
“怎麼不給我拿衣服與米粥?”第二個是一箇中年男子,見我直接把烙餅塞他手上,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他瞪大眼睛。
我打量他一眼,笑了起來,“剛纔的老婆婆年紀大了,這天氣冷,怎麼能讓她排三次隊?大叔你身體強壯,排會隊也無事。而且,這萬一你後面有人等着這米糧救命,豈不是耽誤功夫嗎?先走吧!”
中年男子的嘴脣動了動,卻也覺得我說得有理,轉身走開了。
這隊伍排的很長,總是重複同一個動作,腰便有些痠痛起來。不過我依然咬牙撐着,看着別人臉上露出來的笑容,身體很累,心裡卻高興的很。
卻不知道,在人羣之外,停着一輛式樣別緻的馬車,車簾稍微掀開,坐在馬車裡面的人一直在觀察着這邊。
“那個女人是誰?”庸懶卻**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着不可挑戰的威嚴,很好聽。
“回王子的話,聽說,那位就是左相府的六小姐,名東方梨。”馬車外的馬伕恭謹的回答着。
“哦?”懶懶的聲音,刻意拉長了聲音後,更顯魅惑之情。
“王子,大家都在說,這東方梨生的極爲貌美……哎喲,書迷們還喜歡看:!”馬車裡彈出一股勁風,彈在馬伕的額頭,馬伕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誰允許,你直呼未來王子妃的名諱?”疏忽就冷漠下來的聲音,如同金玉撞擊在石頭上,迷離且辨不出情緒。
“請王子饒命。”馬伕打了一個寒顫,慌張的跪在地上,天氣嚴寒,他的全身都開始冒冷汗。
心裡卻在暗想,這王子不過與東方梨第一次見面,怎麼就認定人家是王子妃了呢?自家王子雖然一向風流,卻不至於將第一次見面的人,就定爲王妃呀?
這等消息傳回國,還不得引起一場大騷亂?到時候,他的人頭,還能保住嗎?
“絕無下次。”冷漠且無溫度的聲音,冷冷地吐出這四個字後,又換上最開始的慵懶語調,“去,想辦法把她的面紗給我弄下來。”
“是。”馬伕鬆了口氣,站起來正欲去尋找機會,身後再次傳來冰涼的語調,“要是敢弄傷她,你自己看着辦。”
“是。”馬伕又是打了一個寒顫,戰戰兢兢的混入了人羣堆裡。看來,遲早他的腦袋都要保不住。
不過,王子要比其他人更恐怖,而且近在眼前,他還是照做爲好。也許他幫助王子追女人有功,王子心情一好,還是會放過他的。
冷風颳過,我突然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惡寒,不由緊了緊身上衣裳。然後彎腰,繼續分發着烙餅。
“哎,你怎麼不發了呀?”聽得左邊傳來騷動的聲音,不由擡頭看去,那萬靈兒的身體僵硬,臉色泛紅,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某一處。手中緊緊地捏着一件衣裳,卻突然無力的掉落下來。
因爲被人羣遮擋,我看不到前面,衣裳掉落後,萬靈兒突然快步跑開來,眨眼間就沒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