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蕭冬辰的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掉,突然縱聲上來將我攬在懷中,“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辛苦,對不起!”
聽得蕭冬辰嗚咽的聲音,我斂了情緒,邊拍了拍她因哭泣而顫抖着的手臂,抿脣微微笑了起來,“皇姐,你太誇張了。初兒是我的孩子,再辛苦我都心甘情願。”
“孃親。”說話間,李思墨已經來到水榭外,清澈的眸中仍舊帶着淚花,委屈的看着我。
蕭冬辰邊抹着眼淚邊退回葉落安身邊,我則上前輕輕地拉住李思墨的小手臂。他抖了抖,更加害怕。
看着李思墨泫然欲泣、驚魂未定的模樣,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疼。頓時後悔,剛纔不該那麼大聲說話。
“是娘不好,嚇到初兒了嗎?”一邊將他打量一番,我一邊擡手輕輕地拍掉了他身上的碎屑,又幫着他整了整衣裳。
李思墨含着淚搖頭。
我疑惑了一下,又溫言開口,“那初兒爲什麼哭?是摔疼了嗎?”
“孃親不喜歡初兒嗎?”李思墨委屈的看着我,又偏頭看了看靠近的安家兩姐妹,越發可憐兮兮的模樣。
兩姐妹一個淺笑,另外一個則傲然的哼了一聲,對初兒的眼神表示不屑。如此看來,這兩姐妹的性格分明,莫怪乎初兒能一眼分辨出她們來。
原來是被挑唆了。我抿脣輕笑了一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髮梢,拉着李思墨的手,含笑看着他,“怎麼會呢?孃親最喜歡初兒了。”
“有多喜歡?”剛纔哼了一聲的小女孩直直地看着我,聲音清脆。“喜歡初兒多一點。還是喜歡初兒的爹爹多一點?”
看着安悠悠認真的眼神,我啼笑皆非。但想起李墨白,心中又是一陣黯然。
“孃親。你快點說啊!”我的沉默,讓李思墨着急起來。他不耐的晃了晃我的手,不依不饒的看着我。
“哼。”安悠悠又哼了一聲。看着初兒的表情高傲,“初兒。我都說了你孃親不喜歡你。我孃親說過,她喜歡我們要多過喜歡爹爹。”
我頭上登時垂下三條黑線,慕容盈盈這都是在教自己女兒什麼呀?她有這麼不待見安楚嗎?
李思墨眼淚汪汪的看着我,露出更是委屈的表情。但是看到我眼中的黯然,扁着小嘴忍着,卻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只是倔強的看着安悠悠。“孃親說了喜歡我!”
收拾好情緒,我看了看李思墨,又看了看安家兩姐妹,脣角含笑,神情益發溫柔,“每個人的愛都不一樣,每個人表露愛的方式,也不一樣。這是無法比較的事情!”
看着他們三個懵懂的表情,我脣角的笑意加深,“等你們長大。就會明白!初兒,你是男孩子,要有風度,不能凡事都斤斤計較。知道嗎?”
“哦。”李思墨委委屈屈的點頭。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眼眸晶亮,得意洋洋的看向安悠悠,“我孃親長得比你孃親好看!我舅舅也比你爹爹好看!”
我額頭的黑線增加,纔剛剛告訴他不要凡事都斤斤計較的。
安悠悠自然不服,上下將我打量了一番,許是找不到話來辯駁,索性小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
李思墨倒好,不僅沒有歉意,反而縮在我懷裡衝她扮鬼臉。
這有仇必報的性格,當真是像極了李墨白當年!
我撫額嘆息,少不得上前溫言安慰,安悠悠才平靜下來。
安家兩姐妹坐在水榭中,吃了些茶點,我則逮着這難得的機會,拽着李思墨好好的嘮叨了一番。
見我神色認真,李思墨唯唯諾諾的點頭,安悠悠在一邊看着,捂着肚子大笑,惹得李思墨拋了好幾個白眼過去。
歇息了一會,三人又手拉着手跑到花園中,繼續無憂無慮的鬧騰起來。秋日的陽光閃耀在他們稚嫩的臉龐,充滿了朝氣。
“墨白要是知道他有個這麼聽話的兒子,或許會捨不得走。”葉落安撐着下巴看着不遠處的李思墨,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話音剛落,立刻接收到蕭冬辰滿是無奈的提醒。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葉落安立刻調轉視線,雙眸滿含歉意地看着我。
收回視線,我斂了眉眼坐回石凳上,端起桌上的熱茶暖手,才擡眸看向葉落安,“落安,我還沒有放棄。”
即便這兩年多來的尋找,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我仍舊不願放棄。
蕭冬辰再次含了淚,看着我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葉落安同樣黯然了表情,不敢接觸我的眼神般低下頭,語調清幽,“公主,對不起。要是那時,我返回去救墨白的話……”
“那樣死的人會更多。”我截斷葉落安的話,“辦法是墨白想出來,所以他承擔了所有的後果。那是唯一能救我的辦法,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錯。”
若要追究起來,真正錯的人,是我!若不是輕信了羅言,我又如何會被擒?若我沒有被擒,李墨白又怎麼會……失蹤?
這兩年多,楊少臨看着我,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歉疚,便是因爲羅言罷?如今羅言已死,再去追究,已經毫無意義。
而且,羅言終究也是這棋局中的可憐之人。
那時,羅言本只是被初悅要挾,後來得知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心中的歉疚日益增長。一怒之下找初悅理論,但他失去了利用價值,初悅又如何會給好臉色給他看?
她當着羅言的面,喝下墮胎藥,趁着羅言走神的空擋,將劍刺入了羅言的胸口。
羅言萬萬料不到自己會被利用的如此徹底,怒火之下,將胸口的劍拔出,一劍抹在初悅的喉嚨上。
兩人雙雙斃命。
整個過程,都被那些叛兵們看在眼裡,但是,無一人出手救他們。反而被他們當成飯後談資,傳的沸沸揚揚。
“公主,墨白還活着的可能……”頓了頓,葉落安蹙起眉頭,似乎在考慮着如何表達才能在不傷到我的情況下讓我接受。
“我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口中有苦澀蔓延,我的眼神益發堅定,“但是,只要沒有見到屍體,我就不會放棄!”
奇蹟,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我都要盡最大的可能去尋找。或許,李墨白就在某個角落裡,等着我出現。
我期待着幻想變成現實的那一刻。
葉落安的嘴脣蠕動了一下,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看着我的眼神,益發歉疚。
“公主,您最近過得好嗎?”
嚴謹而熟悉的聲音從水榭外傳來,帶着顯而易見的欣喜。我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情緒,淺笑着回頭,“紀尚,歡迎回來。”
多日不見,紀尚看上去益發沉穩,氣息依舊很強,讓人無法忽略的氣場。
“公主吃喝不愁,要風得雨的,哪裡會過得不好?”許是記起方纔被我欺壓的事情,葉落安閒閒地在我身後開口。
紀尚慢條斯理地走到我的身邊坐下,又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過來,順便橫了葉落安一眼“落安,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冒冒失失?”
葉落安訕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飾,眼神卻是不着痕跡的往蕭冬辰身上偏了一下。
看着蕭冬辰渾然不覺的模樣,我抿脣偷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紀尚遞來的信,看着上面分外熟悉的家書二字,稍稍彎眉笑了起來。
“快拆開看看。”見我愣神,蕭冬辰不由催促。
我輕笑着將信封撕開,將信紙拿出來,正欲攤開看看,葉落安突然伸過手來,將信紙搶了過去。
我怔了一下,葉落安已經將信紙遞給蕭冬辰。
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
蕭冬辰結果信紙,猶猶豫豫地看了看我,又準備遞回來的打算,我忙示意她先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問道,“寫了些什麼?”
蕭冬辰先是笑,然後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我不由憂心起來。
待蕭冬辰看完,我立刻將信紙拿了過來。
周藍陵絮絮叨叨的毛病依舊沒改,即便是寫信,也是囉嗦了好一大堆廢話,詳細到龍洉國的天氣都嘮叨了好幾次。
信上雖然有寫下他們一家最近的生活,卻依然是報喜不報憂的內容,也只有單純如蕭冬辰會相信。
信的後面,卻提及了龍洉國的動向,我蹙着眉頭看完,將信遞給葉落安。
據周藍陵信中所言,最近龍洉國開始秘密的向邊境集結糧草與兵力,若他的估計不出差錯,半年後,龍洉國大概要發動下一場戰爭。
至於對象?毫無疑問是東雲國或幽明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幽明國危險!
葉落安一目十行的看完,將信遞給紀尚,同樣滿臉的鄭重。
“怎麼一個個的臉色都這麼難看?”楊少臨的桃花眼裡冒着愉悅的泡泡,滿臉春風得意,踩着輕快的步子走進水榭來。
“茜兒呢?”蕭冬辰看着楊少臨身後的多多,面露擔憂。
多多偷偷地看了楊少臨一眼,捂着嘴偷笑,站到我的身後不說話。
我立刻明白過來,蕭冬茜怕是被楊少臨‘收拾’了。方纔冒出來的擔憂立刻跑遠,擠眉弄眼的靠近楊少臨身邊,“茜兒去哪兒了?你該不是先她煩,偷偷地把她給賣了吧?哥,你的行情這麼差,這好不容易有一個看上你的人,你怎麼就這麼不識擡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