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李雨澤目前還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關情的官司最後委託給了丁洋,實際上也還是借了小留的面子,雙方見面的那天我也在場。
我把情況毫無保留說了一遍,關家二老還帶了些資料過來,丁洋細細參詳一遍開誠佈公的說:“其實這個案子要打官司的話難度也不是很大,只是現在媒體咬得比較緊,說句務實的話,我也需要一個平臺來展現自己。”他思索了一下,說道:“當然,我也很在乎當事人的感受。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贏得漂漂亮亮。”
“有勞師兄了。”李雨澤插句嘴:“我在想這案子如果交給張律師來打的話,根本就沒有苦惱的必要,況且,蘇少也是這個意思。”
我看一眼關家二老,這事我沒跟他們提過,幸好他們沒聽明白,我說:“打住,讓你來是說正事的,別整那些有的沒的,這話你當着丁洋的面說,是成心叫人家難堪嗎?”
小留扭一下身子,儘量朝我這邊靠靠,餘光掃了一下丁洋,撇撇嘴說:“不會,他經常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點小風浪還是挺得住。”
丁洋倒是不見外,拿出職業的微笑:“你們放棄大牌律師來找我,這纔是我的榮幸。”
小留看看他,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怪怪的。自從他們分手後,小留就神經兮兮,尤其是情人節那天真是讓我見識到她的瘋癲了,事實上她壓根就忘不了丁洋,只是死鴨子嘴硬。丁洋更是,我聽李雨澤說他時常會有意無意經過小留的辦公室,有時候還會逗留一下下,假裝跟她同事聊天,可偏就當她不存在。
這樣的情節怎麼看都瓊瑤,就連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都替他們捏把汗,可他們自己倒是裝得無所謂,一個愛自尊,一個好面子,誰都不肯先鬆口,白白苦了自己也累了別人。
“李雨澤,你過來。”我推一把小留:“你,過去,別粘着我。”
李雨澤先是有些詫異,看一眼格局之後馬上就明白了我的苦心,反倒是小留着急了,我說:“從小被你粘到大,煩死你了,離我遠點,再說我跟李雨澤有事要說。”丁洋只是看着小留,沒有吱聲。
“不去,有的人該不樂意了。”小留拿腔拿調,一個勁兒翻白眼兒,不就是想讓丁洋點個頭嗎?我苦勸道:“今天出來是談正事的,你別浪費伯父伯母的時間。”
丁洋是聰明人,知道我有心做和事佬,擺着個臭臉對小留說:“我下午還有個會,耽擱不得。”小留滿臉不高興,可還是跟李雨澤交換陣地。其實他們自己也是想找個臺階,只是苦於沒人爲他們牽線搭橋,我能做的只有那麼多,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自求多福了。
忽然想起小留剛開始形容丁洋時那種眉目含情的樣子,那時的她那麼幸福。不幸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承認自己懦弱,膽怯,可我需要快樂,哪怕是別人給的。
看得出他們的默契還在,丁洋在搬法律條例的時候小留都會幫他翻一翻資料,他要是稍微清一下嗓子,她就知道他是渴了,我看在眼裡,不無欣喜,早知道這麼深愛着對方,何必要分開?
我在聽丁洋講述的時候並不是很走心,總覺得那些東西都冷冰冰的,中途心裡實在難受,恰好蘇瑾南就在附近辦事,乾脆託詞有事離開了。
“怎麼了?”他開着車,雖然不看我,但還是知道我的心思。
“我不喜歡這樣的事情,心裡堵得慌。”
他滕出手摸摸我的頭:“傻丫頭,那是你還不能接受現實,所以纔會覺得不真實。”
“我這樣是不是特別不成熟?”我沒來由有些垂頭喪氣,真是沒用的人。
他拉住我的手想要給我點溫暖,他無比誠懇的說:“我不喜歡太冷靜清醒的人,因爲他們容易麻木。在我的生活裡心機城府是最普通的生存技能,這無疑就排擠掉了與生俱來的單純。可你不同,說得油膩點,你是那種純淨的人,傻傻的,可是很快樂,這恰恰是我所沒有的。”
我心裡泛起漣漪,隨口問道:“那要是我哪天不再單純,不再犯傻,或者不再快樂了,你還會覺得我是特別的人嗎?”
“我會讓你快樂的。”他自信滿滿,終於又見到他這樣的表情了,之前他因爲我和關情的事沒少受牽連,就連酒窩就銷聲匿跡了好久,整天眉頭不展。
我雙手握住他的手掌:“我才現,之前是真的忽略你了,只因爲你太好,太容易潛伏在我的生活裡,所以我總是不以爲意。”
他身子一怔,我很少會說什麼好聽的話,連自己都覺得不適應,隨即掩飾道:“大概真是受刺激了,連這種婆婆媽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真不像我性格。”
“可是我喜歡。”他笑笑,我也笑笑,陽光投進車窗,不知不覺已經是草長鶯飛的季節了。
我搬家那天許久沒見的樑少哲也來了,他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就刻意沒有打擾我,反正關於案件的事情整個城市的人都在傳說,也不差我這點‘史料’來佐證。他是那種經緯在心的人,所以他省得。
打完招呼就有些冷場,他想半天才避重就輕的問我工作忙不忙,我感激他,不求解也是一種境界,知道越多負累越重。
我整理着櫥櫃,儘量不去想前塵往事:“最近還好,公司體諒我,沒有給我指派那些頭疼的活兒,有時候想想,這也不失爲一件好事,總得向好看嘛。”
他玩笑道:“你可真別以爲公司是照顧你,照我說,像你這種笨手笨腳的人,你們公司是怕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就你厲害,你們報社就指望你立足於報業了。”我反咬一口,可心裡是高興的,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開解我,現在依舊奏效。他明白我聽不得勸,越勸越反彈,乾脆就將我一軍,搞得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和他對壘。
“我要是有那本事就好了,只求報社不對我失望就行。”
“哪會啊,你那麼聽指揮。”
他有些自嘲:“電腦系統都不一定聽話,更何況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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