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還挺沉，低頭一看，才發現是雅詩蘭黛的石榴水套裝。
這玩意兒不便宜啊，小子看不出來，真夠大方的……
剛把項天琦送走，其他同事立馬就圍了過來，看到我手上的盒子，臉上都綻放出豔羨的表情。
“哇，郝易，原來是你朋友呀！怪不得出手這麼闊綽！”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說了這麼一句，我卻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對了，這東西能收嗎？”我揚了揚手上的盒子，有些不安地問道。
“沒問題，放心吧！”劉楊雪笑了笑，“我們的工種跟客戶之間也沒有直接的利益掛鉤，收禮是可以的！”
聽到這話，我總算是放心了，想起他的百萬身價，又起了好奇心。
“項天琦是上遠的老客戶了嗎？”我輕聲問道。
“嗯，好像兩年前在上遠開的戶吧，不過是半年前轉到咱們這兒來的！”
“聽說剛開始戶頭上只有五十萬，炒了兩年變成五百萬，可厲害了！”
“對對！人不僅年輕，關鍵還挺大方的，每次來都會帶禮物給我們，誰帶他辦的業務就送給誰，可以算得上咱們這兒最值得期待的客戶了……”
真是奇了怪，既然炒股都能這麼賺錢，幹嘛還非要頂着危險去當什麼私人偵探呢？
這麼想着，我對項天琦的好奇心又增添了幾分。
把他送的東西放回更衣室，又忙碌了好一會兒，終於看見劉遠鳳從交易所大門走了進來。
她身上籠着一件很喜慶的紅色長款大衣，卻掩蓋不住臉上的憔悴與凝重。
見到她回來，其他人比我還快迎上來，劉遠鳳狠瞪她們一眼，輕聲呵斥道：“都不想幹了嗎？還不滾回到各自崗位上去！”
見她這架勢，大家都不敢吭聲，只能默默走開。
而後，劉遠鳳又擡頭望向我，一臉正色地說道：“郝易，你跟我來！”
我點點頭，跟着她來到一處無人的偏僻角落。
劉遠鳳停下腳步，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從她的手提包裡拿出一份文件。
“你自己看吧！”
這是一份解除試用合同的協議書，和當初那本聘用合同比起來，着實輕薄了不少，只有四頁紙，一式兩份，內容裡很詳盡地列舉了我在昨天那件事上的失職。
這樣的處理結果，其實我也不感到意外，只是讓我覺得揪心的是，在這一行裡我還沒有幹出任何名堂，現在就要被掃地出門，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郝易，我已經盡全力替你向公司解釋了，可是……對不起！”說着，劉遠鳳又深深地嘆口氣。
強忍住心裡的難受，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劉姐，這本來就是我的錯，你能幫我到這個份兒上，我應該感激你！”說着，我伸手指了指裡面的唯一一串數字，“看到沒？給我兩個月工資呢！公司對我也算可以了！”
劉遠鳳呆呆地看着我，隱忍了好一會兒，這才舒展開眉頭：“你能看得開就好！籤個字吧，兩份都籤！一份你帶走，一份留給我！”
我點點頭，從衣兜裡掏出簽字筆，刷刷地寫上自己的名字，把其中一份協議書遞到她手上。
“劉姐，求你件事唄！”我笑了笑。
“什麼事？”
“你就讓我安安靜靜地離開，暫時別讓其他同事知道，好嗎？我丟不起這個人！”說着，我還故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劉遠鳳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算是作答。
我和她一起進入更衣室，她換工裝，我換便服，動作倒都挺一致的。
“郝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劉遠鳳似乎故意放慢了換衣的速度，一邊脫着牛仔褲，一邊頭也不擡地問道。
這個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去想，只好老老實實回答：“還是找工作吧！我還這麼年輕，當然不能老是閒着！”
“嗯，有這樣的想法就對了！”劉遠鳳很讚許地點點頭，“年輕的時候就是要多奮鬥，以後老了纔不會後悔！自己掙的錢，自己花着纔有底氣！”
聽到這話，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她也以爲我是富二代什麼的吧……
終於換好衣服，我又看了一眼制服，有些不捨地將它疊整齊，輕輕放進櫃子裡。
鎖好櫃門之後，把鑰匙工牌什麼的，一併遞給了劉遠鳳。
劉遠鳳靜靜地看着我，目光裡似乎也有些不捨，最終，她張開雙臂，抱了我好一會兒才鬆手。
“郝易，以後也別斷了聯繫！做不成同事，咱們還能做朋友！”劉遠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明顯帶着一絲哽咽。
我以爲我會扛到走出交易所的大門，可聽到劉遠鳳的這番話，心理防線最終還是缺了口，眼眶不覺也紅了起來。
“劉姐，一定要常聯繫！”我輕聲說道。
仔細算起來，我在上遠證券交易所工作了才二十二天時間，就以這樣莫名的方式結束，我的壯志雄心，剛起了個萌芽，便被一腳踩碎在廢泥之中……
偷偷從員工通道繞到大門附近，我躲到報亭後面，不時張望着往來的行人，等待着項天琦的出現。
既然說好一起吃飯，那麼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失約，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只能選擇這種最笨的方法去執行。
在寒風中等了四十多分鐘，項天琦果然很準時地出現在馬路對面。
剛好路口是綠燈，見他準備過街，我趕緊一路小跑，把他攔截在斑馬線中間。
“易姐！”看到我突然出現，項天琦顯然很吃驚，腳下的步伐瞬間放慢。
“不是請我吃飯嗎？走吧，那邊有家火鍋！”說完，我朝對面的街道指了指，笑着說道。
項天琦沒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點頭，一個轉身，便跟我並起肩。
“現在才十一點二十，怎麼，你提前下班了嗎？”項天琦看了看手上的運動手錶，一臉好奇地問道。
這一問剛好提到了那壺沒燒開的水上，我只能自嘲地搖了搖頭：“等會兒邊吃邊說吧！”
沒走一會兒，便到了一家火鍋店門口，落座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服務員給滲杯茶水過來。
一杯熱茶下肚，身體也跟着暖了起來，點了個最辣的紅鍋，七八個喜歡的葷素菜，在等待上鍋的見隙，我回答了剛纔他提的問題。
“我被炒魷魚了！”
聽到這話，項天琦的嘴巴張成了o型，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我被盯着有些心虛，不覺輕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麼看啊！沒見過被公司掃地出門的嗎？”
項天琦這纔回過神來，說話卻有些語無倫次：“不，不是……上午不都還好好的在上班嗎？怎麼一轉眼就辭職了？”
“不是辭職，是辭退！”我搖搖頭，一板一眼地糾正他的說法。
看得出他很想笑，估計是看我臉上的表情不太好，又強行忍住了。
在點的一紮玉米汁送上來之後，他起身替我倒上，笑眯眯地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難道這是失去工作之後的標配問話？
這一次我很乾脆地回答：“不知道！”
“要不要來我工作室上班？”項天琦一屁股坐回原位，又把自己倒上一杯，“以前說過的，不管我接的單多少錢，反正你跟我打配合，每成功一個任務，我給你提成六千！”
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對我發出合作的邀請，在確定他有這個支付能力的前提下，開出這樣的條件當然足以讓我心動。
“可是，我現在沒在那家會所上班，還怎麼跟你打配合？”我皺起眉頭，輕聲問道。
雖然條件很誘人，可關鍵時候腦袋還得清楚，要是他勸我重返會所，那這件事也沒什麼再談下去的必要……
“你以爲當初我找你，是因爲你可以在會所當我的內線？”項天琦很詫異地問道。
他這一問反倒讓我有些懵了：“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項天琦一拍桌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易姐，我要偷拍的對象可不僅僅是在會所裡混，什麼酒店啊溫泉池啊，連停車場都有！我就缺個女助手，能跟我假扮情侶，裡應外合的那種……上次你不是幫我逃過會所老闆的搜查嗎？那時候我就發覺你心理素質特別強，而且演技也不賴……我呀，就缺你這樣的人才！”
聽到這話，我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你好像對我還挺滿意的！”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是！”項天琦點點頭，拿起玻璃杯，將裡面的玉米汁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擲在桌上，目光也順勢往下落，“這可是我畢生所要追求的事業，當然得擇優錄取！”
“那你炒股呢？難道就只是玩兒玩兒？”
說實話，聽他這麼講，我心裡其實不太相信，兩年能從五十萬翻倍成五百萬，要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上面，指不定沒幾年就能成億萬富翁，跟他乾的這私人偵探的活兒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也不算玩吧，掙錢而已！”項天琦笑了笑。
這時，我突然反應過來，面前就是尊炒股大神，跟他學炒股，應該會比在交易所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