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午後,原本該是寧靜而祥和的,至少簡元思原本想要美美的睡個午覺的時候,是這麼想的。
哪知,卻被某人的一句話,完全怔在了那裡。
之後,他更是從他的辦公桌上拿過了一個眼鏡盒來,拿出老花眼鏡戴上,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此時坐在沙發上,一臉閒情逸致的溫雋涼,“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你不是聽清楚了嗎?還需要我說第二遍……?”溫雋涼卻是反問道。
“我只是怕我老了,耳朵不好使了。”簡元思哀嘆一聲道,“你剛纔那事,是經過深思熟慮過的嗎?不後悔……?夏木現在的這模樣,如果放出去,立馬就有很多男人會撲上去,你真的能放心?”
簡元思就不相信了,費了那麼大的周章,就是要想方設法的留住夏木,怎麼在這關頭,卻又說什麼要讓她自由——?
他完全理解不了了。
此時,溫雋涼卻是站起了身來,他沉穩的踱步到書房的窗前,雙手插在了褲子口袋裡,說道:“她的童年過的很不好,有多少是真正開心過的,我不知道。之後就是遇到霍晉升,再遇到我,裡面的糾葛太多,她又什麼時候開心過,我這樣將她綁縛在身邊,讓她的身邊只有我,她又怎麼會真正開心……?”
“所以,你想讓趁着這個機會讓她出去看看?”簡元思似乎可以理解了,但是也不能完全理解。
溫雋涼微微了點了點,算是默認了。
“但是你想過沒有,要是你放她走,外面的世界那麼大,或許她真的讓她遇上一個讓她動心的,你就不怕?”簡元思雖然盤踞在這一個小地方,但是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他還是清楚的。
特別對針對年輕人,極具you惑力。
若是有那些記憶,那定是搶不走的,問題就是那些記憶還沒被勾出來,被人拐走,那還是很有可能的。
“怕啊……當然怕……可是我更想讓她安心待在我身邊。”這是溫雋涼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說“怕”這個字眼。
這樣他才踏實。
“得!看來有人的癡情已經超越我了,我不得不甘拜下風。”簡元思半開玩笑道,隨即,又想到什麼一般,又變成了嚴肅的表情,“但是她的症狀,你還是要把控好,若是有特別的反應,還是要採取措施。哎!你之前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說不做催眠就不做催眠,那你之前的那些豈不是白費了?你這人哦……”
催眠或許會喚醒她的記憶,也或許會讓她的那些記憶蕩然無存,這本來就是一次賭博。
起初,他是想讓她留在自己身邊。但是,這樣的安排,或許就是另外一場禁錮的開始……
若是一定要賭,那就賭一次大的,讓她離開自己一段時間,或許會更好。
溫雋涼卻是笑着道,“世事總是無常,在十幾年前,我也不會想到世界上還會有個她在。”
在這這件事告知了簡元思後,溫雋涼隨即又是打了一個越洋電話,這個電話是打給弗蘭克.史密斯的,通知他關於治療的事宜將會延後。
隨即,溫雋涼又是問到延後會不會帶來什麼危害,大致所說的內容跟簡元思的一致。這樣的消息,亦是讓溫雋涼安心不少……
在跟弗蘭克.史密斯通完電話後,他又將電話打到了美國,交待了一些事後,他才走進了他跟她的臥房。在宿城,她養成了午睡的習慣,午飯過後,跟果兒玩耍了一會兒後,便會帶着果兒一起午睡。
此時的臥房內,只見一大一小的人影,安靜的躺在那,有着兩人淡淡的呼吸聲。
溫雋涼並沒有出聲去打擾,而是靜靜的坐到一旁的沙發裡,他單手扶着太陽穴,腦海中卻是回憶起第一眼看見她,還有他們婚後的日子,以及分開的那三年,到後來的她回到虞城,以及現在……
與其說是回憶,不如說是在搜尋,他想在他的記憶深處搜尋出,她真正開心過的笑顏,或許在幾天前,她跟果兒在園子裡的時候的笑容算是她褪下束縛後的表現。
但是,其他時候呢?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
似乎就更加沒有過,多半的時候,大家都演着戲,或者因爲身份,而壓抑的情緒更多些。
等許夏木跟果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這段時間溫雋涼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等。
許夏木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更像是在確定此時端坐在沙發上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她還在做夢,在確定那不是她的夢後,她便是朝着他笑了笑。
而,他亦是回以一笑。
此時,果兒捧着肚子,可憐巴巴的說,“好餓哦……我要去樓下讓徐爺爺和王爺爺做東西給我吃。”
來這後,果兒的孩子心性越來越重,特別是跟老徐和老王在一起的時候,那簡直可以用“無法無天”來形容。
“自己走樓梯要小心,扶着旁邊的扶手走,嗯?”在果兒蹦蹦跳跳的離開前,溫雋涼細心關照道。
果兒俏皮的點了點頭,“知道。”
隨即便熟練的自己開了房門,然後走了出去,溫雋涼從小就鍛鍊果兒的獨立能力,所以有很多事在她這個年齡段還不能獨立完成的,果兒卻都能應付得來。
待果兒一走,許夏木便覺得整個臥房都有一些微妙的變化,她就曲着腿坐在牀上,眼神是帶着一點飄忽的,不知在看些什麼,直到溫雋涼走到了牀沿旁,她才驚覺。
“有件事我想徵詢下你的意見。”溫雋涼用平順,且闡述的語氣說道。
聞言,許夏木慢慢將她的眸光轉向了他處,她沒說什麼,她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你可以帶着果兒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美國、意大利、法國、德國、英國等這些地方,都可以。”溫雋涼這麼說道,他更是在細細觀察她聽到這些話後的表情。
他看到她的眉眼似乎都在笑,這樣的笑,太過深刻,卻好似在告訴他,他的這個決定做對了,你看!她多開心。
“……只能一年嗎?”許夏木幽幽的問道,她不是貪心,只是她想去的地方太多了,一年怕是時間不夠吧?
溫雋涼眸光一沉,“暫時先是一年,等一年之後,你我再碰個面,下面該怎麼安排,可以再商議,這個你覺得怎麼樣?同意嗎?”
許夏木沒想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就好像他已經將她完全瞭解透徹一般,她需要什麼,他似乎瞭如指掌。
“我接受……”許夏木點了點頭,“但是,你爲什麼會突然……?”
“沒什麼具體的原因。”溫雋涼隨口回道,“果兒也大了,該出去見見世面,而你跟果兒獨處的時間本就不多,這也算是彌補,我想果兒聽到這個消息應該也會很高興。”
這一刻的許夏木是感動的,在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後,在面對他除了有點膽怯外,讓她第一次有了別的情緒。
她在心裡說了一句,“謝謝。”
但是對着他時,她僅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在兩人達成了共識後,便是告知了果兒這件事,果兒的第一反應跟溫雋涼料想的一樣,是從未有過的興奮。
在所有的一切敲定後,溫雋涼便是爲她們母女二人安排好了一切,訂機票,規劃行程,更是蒐集了許多的資料給許夏木作爲參考。
而在這一年裡,他會待在美國,美國的溫氏剛成立沒多久,雖然有專人在打理,每個月的那些報表,亦是會通過郵件全部給他過目,但是畢竟是剛上軌道的公司,在很多方面需要經驗豐富的老手再從旁進行指導才行。
許夏木跟果兒出發的這一天是八月三十一日,也就說要在明年的八月三十一日那一天,他們纔會再見面。
這是他對她的承若,也是約定。
她會跟果兒有着完全一年的獨處時間,她也有了一年的時間去尋找真正的自己,其實這更像是一場屬於許夏木的追溯之旅。
機場裡很擁擠,許夏木跟果兒的行裝是溫雋涼親自整理,雖然看上去帶得東西不多,其實是因爲整理行李時,用了巧思,門道都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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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夏木抱着果兒開始檢票,隨即便順着人流慢慢走離溫雋涼。
這時的溫雋涼戴着墨鏡,任何人都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即便是站在他身邊的傅容。
直到那兩個身影消失,傅容纔敢開口問道,“溫總,有時候你的想法真的很讓我驚訝。”之前,那麼費盡心機的想要將夫人綁在自己身邊,現在又怎麼說放就放?
溫雋涼卻並沒有回答,僅是轉過了身,淡淡道,“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