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聽到明世勳的話,知道老朋友是在關心自己,勾了勾嘴角,藍眼睛裡閃過一股刻骨的恨意:“就算是坐着,我也有把握讓他跪在我面前。”
當初如果不是對本傑明毫無防備,沒有預想到自己這個平時不聲不響的弟弟居然會暗算自己,邁克也不會着了本傑明的道兒。
那次車禍如同一個分水嶺,讓邁克的人生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巴頓家族子孫衆多,並且豪門望族親情一向涼薄,雖然名爲兄弟,但是邁克當初和本傑明見面的次數都十分有限,更談不上什麼親情。
所以此刻,最恨本傑明的,倒不是明世勳,而是邁克。
明世勳看着邁克一臉恨意,眸光幽微而複雜,半晌才張口:“你有把握,我就不攔着你。”
“你放心。”邁克撫摸着輪椅的扶手:“你對我這麼好,我會報答你的。”
……
明世勳這次探望邁克十分隱蔽,停留的時間也並不長,很快走出了療養院的大門,上了車子絕塵而去。
秦越一路跟着明世勳,有點心不在焉的,而明世勳最近心裡有事,也沒有太過注意。
直到晚上下了班,秦越一個人坐在車裡發呆。
清秀的臉上有着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拿起自己的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又心煩意亂的放下。
蘇婉已經很久沒有和他過了。
從羅小餅那裡知道,蘇婉被蘇行關了禁閉,想也知道,蘇行雖然一貫對蘇婉冷淡,但到底是他的女兒,剛剛身體康復,怎麼會關禁閉,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蘇婉的事情。
秦越雖然是明世勳身邊的一號紅人,身價比起一般的豪門子弟都要更佔優勢,可是說到底,到底還是明世勳的手下。
蘇婉是蘇家唯一的女兒,蘇行反對她和自己來往,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秦越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知難而退,但是又總是捨不得,他想見蘇婉一面,哪怕遠遠的看她一眼也好。
她是他見過的最純潔善良的女孩,像一張白紙,讓人忍不住就去呵護她。
夜色漸濃,陣陣涼風吹拂着秦越的臉,少年的神色越發堅定,最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秦越一踩油門,抱着大不了被趕出去的念頭,直奔蘇家而去。
蘇家守衛森嚴是一定的,然而秦越身後極好,直接把車開到蘇家的後門,趁着夜深人靜,從三米高的圍牆上爬了過去,一路小心翼翼的爬到蘇婉窗下。
蘇婉住在蘇家別墅的二樓,並不是很高,秦越帶上手套,扒住牆壁上的縫隙,一直爬到了蘇婉的**前,險險在窗臺上站穩,秦越伸出手,輕輕的敲打着蘇婉房間的百葉窗。
這會兒蘇婉還真的沒有睡。
蘇行把她關在家裡,不讓她出門,沒收了她的手機,斷絕了她和秦越的一切,就連自己的閨蜜羅小餅來探望她,都被蘇行笑眯眯的婉拒了。
蘇婉敢怒不敢言,知道蘇行看着和氣,實際上什麼都幹得出來,爲了避免被掃地出門,她十分識相的只敢在房間的角落裡偷偷的哭。
她飯也不怎麼吃,整個人瘦了一圈,每天哭了睡睡了哭,感覺時間過得特別緩慢。
今天她抽泣了一會兒,正準備就這麼睡了,聽到窗子發出的響動,還以爲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搖了搖頭,蘇婉想着自己居然幻聽了,不覺更是鬱悶,嘴巴一咧,纔要繼續哭,就聽到窗子又響了幾下。
這回蘇婉探過頭去,有些警覺地側耳傾聽,果然不久又聽到了拍打窗戶的聲音。
她天真無邪,好奇心又強,頓時穿着小熊睡衣湊了過去,長長的黑髮垂在肩膀兩側,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對着窗子小聲問:“你是誰呀?”
蘇家守衛很嚴,門口有安保人員晝夜值班,按理說,一般人是很難混進來的,如果對方身手這麼好,又圖謀不軌,是不會敲打窗子先引起蘇婉的注意的,所以蘇婉直覺窗外是個沒有惡意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來救她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接着少年刻意壓低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婉,我是秦越。”
“秦越?”蘇婉大喜過望,臉上不自覺地笑成了一朵花,竟然忘了先要打開窗戶:“秦越,你怎麼來了?”
“你先讓我進來。”秦越有些焦急的催促。
蘇婉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開了窗戶,頓時嚇了一大跳,就看到秦越整個人扒着窗戶,上半身探了過來,下半身在空中晃盪着,距離地面大約有兩米多高。
這麼高的距離,雖然摔不死人,但是掉下去也夠受的。
蘇婉又是驚訝,又有些感動,想要讓秦越趕緊進來,又忍不住回頭看向門口,生怕蘇行心血來潮來看她一眼什麼的,被抓住了就慘了。
秦越看着蘇婉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心裡對她更加同情:“小婉,對不起,因爲我,害你被關了禁閉,你沒事吧?你爸爸有沒有打你罵你?”
蘇婉搖了搖頭,眼睛微微的溼了:“沒有,他不會打我罵我的。”
從小蘇行就對蘇婉有種微妙的疏離和厭惡,但是從來沒有打罵過她,在不知**的眼裡,也許蘇行還是個慈父。
但是隻有蘇婉知道,這種冷暴力是多麼可怕。
在蘇家,她像是一個透明人,沒有人關心她,沒有人注意她,甚至如果不是礙於面子,蘇婉猜想,蘇行可能會把她遠遠的送走,眼不見爲淨。
正是因爲常年沉浸在即將被遺棄的陰影裡,蘇婉才格外害怕蘇行,生怕惹的他不高興。
可是現在,連她生命裡唯一的快樂,蘇行都要剝奪了。
“那就好。”秦越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痛楚和不捨來:“小婉,對不起,以後我不會你了,我們是不一樣的人,爲了避免給你帶來麻煩,我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看到蘇婉沒有大事,秦越的心放下,卻有點難受。
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好像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即將失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