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傳宗煞有介事的快速掐着手指,笑眯眯的說:“姑娘,我掐指一算,你命裡缺我啊。”
墨小染直翻白眼,這是耍流/氓嗎?
這就是耍流/氓!
墨小染也不惱,笑眯眯的迴應“可不,我正缺頭代步的驢,從無涯山走過來,累的我腰痠背痛腿抽筋,上樓都沒勁兒。”
柳傳宗……
算你狠。
碰了個釘子,柳傳宗並不氣餒,一邊跟陶正氣談正事,一邊不停的給墨小染送秋天的菠菜。
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剛開始墨小染還惱,不過她很快就習慣了,直接無視。
計劃制定好了,執行就要交給陶長老了,柳傳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就要告辭。他這種四海爲家的人,是絕不肯在一個地方久留的,何況是一個將要發生大事的地方。
“我們還會見面的哦。”臨走時,柳傳宗在墨小染耳畔賤賤的說道。
馮恭恭敬敬的送他出門,仍是不死心的問,“柳先生,您能不能給我算算,我這輩子有沒有兒子?”
柳傳宗摸了摸他遞來的爪子,說道“你四十五歲之前不會有兒子。”
馮老爺心中有點期待,他今年四十有四,“那四十五歲之後呢?”
“四十五歲之後你就習慣了。”柳傳宗說完一甩袖子,大步離去。
“麟兒哪有神送到,積德才生玉樹苗……”柳傳宗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視線,聲音卻清晰的傳到馮老爺耳邊,彷彿就在他身邊說話一般。
馮老爺仔細體味着這兩句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這一輩子爲了生個兒子,盲目迷信各種江湖術士,以至於在聽到好幾個江湖術士說他的妾室劉氏肚子裡肯定又是個丫頭片子之後,對劉氏的態度大大轉變,把她扔在角落不聞不問,最終使得劉氏由於疏於照顧,母子慘死。
而如今得知,劉氏腹中胎兒是個男嬰,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當下也只能配合陶長老把已經變成魔的兒子收伏,也算積下一份功德。
收伏地魔,墨小染是關鍵。
馮府是劉氏生活的地方,墨星也算在這裡呆了六個月,他的潛意識裡一定會對這裡有印象。他一定會回來,而且是帶着劉氏的怨氣回來,大開殺戒。
而墨小染,是這世間除了劉氏,他唯一信任的人。
當天,馮府的大門緊閉,準備迎戰地魔。
馮老爺七個女兒已經全部出嫁,如今家裡就剩下他和他的夫人,還有一些丫鬟婆子僕人們。馮老爺把他們全部送出去暫避,自己堅持留下來。
“我不走。”圓滾滾胖乎乎的馮夫人說。
“這裡很危險。”馮老爺微弱的說。
看這兩口子身材也知道,馮老爺顯然是妻管嚴晚期。
“要死一起死,我倒要看看這小蹄子生出來的娃能怎麼個厲害法。”馮夫人叉着腰說。
馮老爺可憐的望向陶長老,馮夫人也拿她的綠豆精光小眼望着陶長老。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這輩子我雖然沒給你生兒子,也有七個乖巧的閨女,你別想撇開我。”馮夫人一副胡攪蠻纏的樣子,兩個眼圈卻是紅紅的。
“留下吧,你這夫人也是福星。”陶正氣說。
確實,馮夫人心底其實不錯,雖然善妒,但是劉氏進門卻並沒有傷害她,在她懷孕後爲了避嫌讓她安心,還去孃家住了好一陣。
梨缺缺踏着甲馬而來,給他們送來了雲樓長老新制的符籙,能叫這地面堅硬如鐵,讓地魔無法逃脫。
有日子沒見,梨缺缺長高了許多,她還不是無涯城的正式弟子,但是因爲天賦異稟深得雲樓長老喜愛,打算讓她跟這批選出來的弟子一起正式拜師。
梨缺缺看見墨小染在十分高興,無奈有任務在身,兩人沒也沒來的及好好說上一會兒話,就匆匆告別了。
墨小染獨自呆在劉氏曾經居住的房間裡,心情十分忐忑複雜,她希望墨星早點出現,又希望他永遠不要出現。
而在馮家大宅旁邊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裡,也有一幫人盯着。
這空置許久的二進的小院子半年前搬進了一家三口,具體什麼來歷做什麼的也沒人知道。這一家子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也很低調,幾乎沒什麼存在感,鎮上的人也沒怎麼在意。
而此時屋子裡坐的卻不是那面相老實的一家三口,而是一個四十多歲,面色白淨的中年人。他一身白衣,手裡拿着一把白紙扇,不時輕輕搖着,倒是有幾分風/流倜儻的謀士的味道。
而那一家三口恭恭敬敬的站着,臉上盡是陰險之色,還哪裡來的老實巴交。
“我們費盡心機,輪流扮江湖術士對馮家老頭進行心理暗示,讓他冷落劉氏,我們纔有機可乘,讓地魔君替代那嬰兒成形出世,卻被無涯城的牛鼻子老道搶了先。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把地魔引到我們這邊。”白紙扇說。
他說話聲音不大,而且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可站着的三個人卻個個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是,程爺。”那一臉褶子的中年婦人說,聲音未加掩飾,竟然是二八年華的少女聲音。
“劉氏的魂魄如今能用了嗎?”叫程爺的白紙扇問。
“暫時……暫時可以。”中年男人說,也是一把年輕的聲音。
“什麼叫暫時可以”程爺挑眉。
他年紀雖然過了四十,卻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不過三十五六,而且總是一副笑笑的樣子,從不輕易發火,可身上自然散發的威儀卻讓人不敢直視。
“就是……就是……她自身意志力還很強,我們用盡方法折磨她,她偶爾還是會保持清醒。”中年男人低聲回答。
“偶爾……”程爺沉吟了一會,“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她。”
他衝那婦人一點頭,夫人忙去把窗簾拉上,屋子裡頓時黑了下來。
中年男人拿出隨身的一個很小的鼻菸壺,彈了彈,一陣近乎透明的青煙冒了出來。
劉氏的鬼魂出現在衆人面前,她神情憔悴,眼睛發青,兩頰深深的凹陷,若不是半透明的形態,活活就是一具土裡刨出來的殭屍。
“劉氏,等一下見到你兒子一定要讓他跟你走,誰擋着你就殺誰,明白嗎?”中年男人說。
“是,主人。”劉氏木然的回道。
這中年男人採用的最簡單粗暴的煉鬼之術來迫使劉氏聽話。就是讓她的鬼魂受盡折磨,怨氣越大,鬼魂就越容易喪失心智,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大。
大約是做了母親,劉氏的意志力完全超乎想象,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聽從命令,但是偶爾還是會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