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語眉心蹙攏,呼吸頓時擭緊,心裡說不出的反感來。
安正東和安子皓不愧是父子,說話的腔調一模一樣。
或許是因爲莫輕語在電話這個沒作聲,安正東緊跟着笑了笑,“展振霆一生要強,包括沒了雙腿後,依然和我暗鬥着,現在要是知道文彥和我父子相見,肯定氣得睡不着覺吧?”
安正東語氣裡盛着得意勁兒,提到展振霆的時候,更是覺得解氣。
莫輕語握着電話沒作聲,不過心裡已經起了火焰。
她不相信展文彥會和他父子相認,所以他那些得意的話,莫輕語立即給他打斷:“如果您覺得血緣關係能改變一切的話,那您高興得太早了點。”
果然,莫輕語一句話過去,安正東的笑聲停止,似有不滿地諷刺道:“那你呢?得知自己是展振霆的私生女,有沒有覺得比以前更神氣?”
單憑安正東這一句話,莫輕語對他的尊重蕩然無存。
“安先生,我沒必要回答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莫輕語說完就要掛電話。
“輕語,看人別隻看一面,或許你會覺得你父親是受害者,可你知不知道你父親當年有多混蛋?”安正東急忙喊住莫輕語,幾乎一口氣說完了整句話。
莫輕語愣了愣,對於展振霆當年的所作所爲,她已經知道了。
之所以淡忘,是想珍惜眼下的一切,不願活在過去的傷痛裡。
畢竟展振霆已經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您也能像我爸那樣。”莫輕語說完,便掐斷了安正東的電話。
本就沉悶的心情,在接完電話之後更加鬱悶了。
緊接着,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莫輕語還以爲又是安正東打來的,幾乎沒看號碼就接聽了,“安先生,您騷擾我沒用的,您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那就直接找文彥對峙吧!”
“輕語姐……”
莫輕語憤怒的話說完,電話那頭便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
“是伶俐嗎?”莫輕語的心房猛地一顫,試探性的問。
“是我……輕語姐,您心情不好嗎?”伶俐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溫柔,語氣裡關心的味道很濃。
莫輕語壓制住心裡的火氣,語氣平和道:“沒有呢,對了,你現在找到住處了嗎?安子皓沒有再來找你麻煩吧?”
莫輕語開啓了一長串的關心模式。
“輕語姐,您放心吧,我現在吃住都還好,你現在有空的話可以過來坐坐,我把詳細地址發您手機上。”伶俐在那頭興致勃勃的說。
聽到伶俐安然無恙,莫輕語也算是放心了,只是眼下太多煩心事,她一時也抽不開身,只是叮囑了伶俐幾句便掛了電話。
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一顆心很是凝重。
莫輕語剛準備下樓時,便聽見古麗跑在樓梯間急匆匆的腳步聲,“少夫人,展宅打來電話,說老爺病重,現在已經送去醫院了,讓您馬上趕過去!”
展宅那邊打電話都是撥打素景苑的座機,所以古麗在接完電話就着急的彙報。
“病重?”莫輕語的心頓時漏了一個節拍,一顆心因爲焦急而攥得特別緊,連呼吸都快沒了。
緊接着,她快步跑到玄關處換鞋,然後開車前往A城最權威的醫院。
“文彥,爸怎麼樣了?”莫輕語跑到急診室門口,發現展文彥正焦灼地等待在手術室門口,抓住他的胳膊,焦急萬分的問。
展文彥纖薄的嘴脣抿了抿,面色異常凝重,正開口回答莫輕語的問題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隨着醫生推着展振霆出來,爲首的醫生對展文彥說:“病人是服了過多的安眠藥纔會陷入昏迷,幸好送來及時,不然後果很不樂觀。”
“安眠藥?”莫輕語聽後,甚或不解,朝昏迷中的展振霆看了一眼,又朝表情冷清的展文彥望了一眼,蠕動着脣角,再想解開的疑問,還是不打算在這個節骨眼問出口。
展振霆轉到VIP病房後,莫輕語寸步不離地守着。
展文彥去辦理完手續後,回到病房,見莫輕語坐在病牀前守着,心裡多少有些寬慰。
“你先回去吧,這兒交給我照顧。”展文彥走過去,高大的身子矗立在她身旁。
莫輕語怔了怔,隨即淡淡地回到:“聽陳霖說,這幾天你事務纏身,所以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會照顧好爸的。”
展文彥雙脣拉成直線,良久才點頭答應,“那我下班後過來。”
“好。”莫輕語眼帶笑意的朝展文彥看了一眼,隨後又把注意力放在仍處於昏迷狀態的展振霆身上。
展文彥走後不久,方管家便過來了。
“少夫人,難道您不覺得這事發生得有些蹊蹺嗎?”方管家進病房不久,便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安正東在見完老爺不久,老爺就在書房裡昏倒了……”
起初方管家還以爲展振霆是老毛病犯了,不過剛剛從醫生那得知展振霆是服了安眠藥才昏迷過去,所以他越覺得這事和安正東脫不了干係。
“方管家的意思是,爸昏迷之前,安正東到展宅找過爸?”莫輕語詫異的看着方管家,忽然想到安正東給她打的那一通電話,前前後後時間掐得這麼緊,難道安正東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抵達展宅了?
“是啊,安正東走後半小時不到,我去書房看老爺,結果發現他已經昏迷了……”方管家回想起那一幕,至今還心有餘悸。
“還有少夫人,展少昨天在電話裡和老爺大吵了一架,接完電話,老爺一隻手一直捂着胸口,直喊作孽啊……”方管家擰着眉頭,本來想把這事給瞞過去,可是現在展振霆現在這樣,難免覺得他有些孤立無援,所以試圖說動莫輕語,能夠多爲展振霆着想一些。
莫輕語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但表情依舊鎮定,“估計爸說了讓文彥不高興的話吧……”
“少夫人,我知道您和展少夫妻恩愛,可是老爺是您的父親,您也應該爲老爺着想啊?”方管家直接把話意挑明,難爲情的面色之中透着一份期待。
莫輕語沒作聲,視線放在展振霆蒼白的臉上,任由心緒凌亂着。
彼時,展文彥驅車到了城南別墅。
一下車,一陣涼風吹來,竟沒能吹滅他心中不愉的情緒。
“文彥,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怎麼有空來看媽呢?”估計是起風了,孟萍伸手關窗,手放在滑窗上,無意瞥見站在別墅門口的展文彥,笑得特歡心的問。
聽見孟萍高興的聲音,展文彥回過神來,挪步走進別墅。
“文彥,媽買了你最愛喝的茶葉,你品品,看看我買的是不是正宗的?”孟萍熱情勁兒如大火掩不住。
爲了不拂孟萍的一片好意,展文彥想要問的話只能暫時默在心頭。
展文彥端起茶杯,先是鼻端輕輕地嗅了嗅,一股茶香撲鼻,蔓延到咽喉處,而後茶水入喉,舌尖一陣微甜,一顆被火氣包裹的心,頓時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快慰。
品過茶之後,展文彥把茶杯放在茶桌上,幽淡的眸子落在孟萍身上,直接問道:“是您把我的身世告訴安正東的?”
孟萍臉上的笑戛然而止,收拾茶具的手因爲驚慌而猛地一顫,手裡的茶杯噼啪一聲落在了茶具上。
展文彥安靜的看着這一切,等待着孟萍的回答。
孟萍駭然一笑,着急的掩飾着自己的手足無措,“這杯子太小了,一不注意就手滑。”
“我知道您和安正東一向交好,可是有些不該說的話,您爲什麼要說呢?”展文彥深擰着眉,語氣裡平添了幾分怒氣。
關於展文彥質問的話語,孟萍表情越來越僵,難免有些在着急,“文彥,媽之所以這樣做,是希望安正東能夠助你一臂之力,並沒有讓你難堪的意思……”
孟萍哪會不瞭解展文彥的脾氣,所以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是無比心虛的。
“我現在心裡何止是難堪啊?簡直就是滿深信的恥辱感!”他怒吼着,至始至終都不願承認自己的骨子裡流淌着安正東的血。
孟萍嚇得一愣一愣的,但還是把自己的看法告訴了展文彥,“展振霆一直都知道你是安正東的兒子,可他心裡一直打着如意算盤,一直不願把展氏全權交給你打理,即使展氏現在是你在經營,可把控權還是在展振霆手中,這是因爲什麼?完全是因爲不放心你!”
她之所以提出和展振霆分居,全然是因爲知道展文彥的身世會有曝光的一天。
如果不是那一次的無意撞聽,她也不敢確定展文彥就是安正東的兒子。
“那又如何?”展文彥滿不在意的嗤笑一聲,深沉的眸子落在孟萍身上,一字一頓的說:“即使沒有展氏,我也不希望我和輕語的婚姻受到半點影響!”
“所以說,你寧願不要展氏,也要和莫輕語在一起?”
“展氏從來不是我的全部,所以您別煞費苦心了……”展文彥把臉瞥到一邊,帥氣的輪廓下,流露着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