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快回來了。”屋外的聲音亟亟催促。
“知道了。”我不耐煩應一聲,無限留戀再看一眼寶寶,輕輕吻在他粉嘟嘟的臉頰上,柔聲道,“我一定會保護你!相信孃親,我們團聚的日子不遠了。”
他淡淡的眉毛微蹙,像極了生氣時的我。
我寬慰,終是我的孩子啊!
“一切按計劃進行嗎?”
“是。”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我卻有十足的把握。
“那好,一切拜託你了。”
“怎敢?”身影微微作揖,“小姐速速回去吧。”
——
月園的夜是寂靜的。
由遠及近,只能聽見我一人的腳步聲。
每隔幾步,都有昏暗的燭光指引方向。夏空中,難得一見,有螢火蟲的光點。
今夕何夕,心已變得千瘡百孔。對於愛,竟不抱有幻想。欒沂的音容笑貌漸漸忘卻。仔細想來,是自己太過草率。
從最初的相遇,到決定執手一生,沒有思慮過多,只是一步步走來。我天真的以爲,欒沂會一直伴我左右,終於自飲毒鴆、自嘗毒果,抱憾終身!
回首,才發現,早已看破紅塵,原先的小女兒情態,隨着時光,消耗殆盡。留下的,是那千瘡百孔的愛。
“老爺今天特別開心啊。”
“哈哈,得夫人爲賢內助,省心不少。”
聽見聲音,我趕忙躲在樹蔭下,自暗處看他倆。
“那小子這幾天沒鬧騰吧。”
“果兒啊,他可乖了。”於金釵似乎在笑,“說真的,真不捨得利用他。”
“好了。”老爺亟亟打斷,“不生病不鬧騰便好。給欒沂那小子的邀請函已經送出,下月十五,請他去六國飯店吃飯。”
“老爺……”於金釵的聲音略微遲疑。
老爺說:“拋棄你那些婦人之仁吧!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棉暖她爹在上海的勢力已然雄厚,唯今之計,只有離間他們的關係!”
“可是,棉暖沒有回上海啊!這樣瞎說,欒沂會察覺出的。”
“夫人……”
後面的對話,我全然聽不清,只是勉強挪步,頭昏腦重。
我對他們,竟有這麼大的利用價值?!
若是今日聽不到這席話,欒沂不是白白被他們欺騙?
——
記不得怎麼回去的。隱約看見魅兒守候在門口的身影。
月光拉得老長,老長。
良久,我說:“計劃提前。”
魅兒疑惑,緩聲問:“怎麼了?有變動嗎?”
“他們逼人太甚!”我咬着嘴脣,狠聲道,“他不仁,我們便不易。魅兒,到了今天這步,我也不強迫你,你只說,還願意幫我嗎?”
她想都沒想,道:“當然願意,不然現在還被假仁假義的他們矇騙呢!”她頓頓,簌簌落淚,“姐姐不能白白犧牲,我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好。”只要她還有這份復仇的心思,一切好辦,我說,“十日後,跟大夥兒說好,那日夜晚,行動!”
魅兒握握我的雙手,不斷傳來力量,“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煩心事呢。”
“嗯。”我說好,卻想起老爺和欒沂見面之事,遂問,“這十天內,哪天我們有機會出園?”
魅兒道:“小姐要出園?那只有三日後,那晚,是阿莫當值。”
“那晚我們出去一趟吧。“我終於下定決心,摒棄一切怨念,告誡自己大局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