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瀾清懷着忐忑的心跟在顧懷瑾身後,以前來她家裡見她母上大人倒不會如何,畢竟關係還沒跟她們家裡明確,但是那次她把顧女王撇下懇求顧母接顧懷瑾回家,然後被遣送出國……
想想,都覺得這一次困難重重。
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路瀾清不自覺地嘆息一聲,她身旁的女王大人沒好氣地停下,轉身捏住她的鼻尖,挑起眉梢說:“怎麼,跟我回家這麼不情願?”
“沒有!”路瀾清極力否認,努力去解釋說,“我不怕未來岳母大人給我難堪,是怕你受牽連,怕你受傷夾在我們之間左右爲難。”
“誰是你岳母大人,不知羞。”顧懷瑾的耳根開始發燙,暗歎自己不爭氣,表面又欲蓋彌彰地揪了揪她的臉頰,佯裝生氣道,“你想打退堂鼓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纔沒有,一起走到了這裡才說放棄的人,那就是真蠢。”路瀾清說得煞有其事,一副你看我多聰明的樣子,結果遭到了顧懷瑾冷不丁地吐槽:“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也沒聰明到哪裡去。”
“瑾……”
顧懷瑾回身偷笑一聲,拉着化身小媳婦兒模樣的呆蠢萌邁進顧宅大門。
她知道今天會發生一些不愉快,即使路瀾清再怎麼竭力去掩蓋亦或是承擔,顧懷瑾也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觀讓她獨自去面對,小傢伙爲她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
“回來了,今天還帶了個朋友回來?”
剛進門,小倆口就聽到顧父沉穩的男音,循聲望去,只見他圍着圍裙戴着手套提了烘培抽屜忙裡忙外。
顧懷瑾疑惑道:“你在做什麼,媽媽呢?”
“她在書房。”說着,顧父滿臉尷尬地踱到顧懷瑾身邊,瞟了眼路瀾清,見她知趣地避開才小聲嘀咕道,“你幫我跟你媽媽說點好話,我已經一個星期睡客房了,我真的不認識那天出差突然撲到我懷裡的女人……”
顧懷瑾瞭然地挑起眉梢,她說自家父親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做糕點,原來是想討好媽媽,如果這麼一幕發生在路瀾清身上,又恰好被自己撞見,也確實會把某人逐出臥室睡客廳。
不給對方時間和空間,怎麼讓他們好好反省。
“什麼時候你們父女倆的感情那麼好了,還有悄悄話要說。我們顧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晾在一邊嗎?”顧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後,冷不丁地口氣顯然不善。顧懷瑾知趣地拉着路瀾清繞去客廳,離開這個正處於風口浪尖的是非之地,路瀾清好奇地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不知道好奇害死貓嗎?”顧懷瑾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這人真是越長大越調皮。
“哦。”聳聳肩,路瀾清湊到顧懷瑾耳畔嘀咕道,“之後的事交給我,你儘量不要出來袒護我,知道嗎?”
“你臉皮這麼厚,我確實不需要出面。”
撓撓頭,路瀾清餘光瞥見顧母和顧父相持而來,畢恭畢敬地上前遞上禮物,正兒八經的神情帶着點緊張的僵硬,“這是我挑的一點小禮物,還希望伯父伯母能喜歡。”
“能來就好了,不用這麼客氣地帶禮物,我們家小瑾是第一次帶客人回來呢,應該是我們好好招待你纔是。”說着,顧父正要伸手去接禮物,腰板卻猛地停止,臉部微微抽搐,看了眼自家老婆悻悻地收回手。
顧母若無其事地收回放在她腰際的五指,不着痕跡地瞪了眼顧父,宛如在說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路瀾清尷尬地保持爲二老送禮的動作,然而顧母毅然一副無心搭理的模樣,清冷地端望路瀾清,彷彿是在等待她出洋相,亦或是等待她不耐煩的模樣。
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顧懷瑾着實無法再容忍下去,自然地接過禮物遞給管家,再向他使了個眼色支開了在場的無關人員,牽着路瀾清引二老入座,“爸,媽。站着說話多難受,坐下來聊。”
“你是真的關心我們,還是在袒護她?別忘了你骨子裡流的是誰的血。”顧母面容和善地說出一句令兩小輩脊背發涼的話,遂又若無其事地挽着顧父坐到沙發上,拍拍身側空出的位置。
顧懷瑾領着路瀾清繞到沙發空處,她坐下後不解地望着強硬地站在身側的小傢伙,還沒來得及開口讓她聽話坐下,就聽到顧母說:“我只是讓你坐我身邊,什麼時候准許她入座了?”
“媽……你明知道我和她……”
顧母不等顧懷瑾說完便打斷:“護犢子護這麼緊?我是知道又怎麼樣,你覺得我會同意?”
顧父丈二摸不着頭腦,這樣僵持的場景讓他無從下手,他不明白一向私底下對待客人知書達理的妻子爲什麼今天對待一個小姑娘爲什麼會這麼強硬,而且自家女兒對她的態度也有些反常。
路瀾清伸手拍了拍顧懷瑾的手背,慢慢抽回被牽住的手,對着顧母說:“我知道您打從以前開始就不同意,今天無論您怎麼對待我也好,我都不會放棄。”
“不會放棄?”顧母反譏一句,好笑道,“路小姐說這話未免也太健忘了一點,四年前是誰不請自來,懇求我接女兒回家,說自己沒資格,什麼都不是,自己太過自不量力妄圖高攀鳳枝。路小姐當真是忘了嗎?還是覺得我方纔說的都是自己杜撰的?”
“媽!”顧懷瑾眉頭緊蹙,顯然這番話顧母說得有些重了,小傢伙那段時間活得多卑微她再清楚不過,就算是自家母親,她也容不得說半句路瀾清的不好。
“不,我沒忘,我說過的話我不會不承認。但是,我……”
顧母擺擺手,打斷了路瀾清後面試圖辯解的話語,說:“你承認是你說的,那就足夠了。後面的沒必要再聊下去了,今天請你來就是讓你記得這一點,沒其他事了。好好招待客人。”
最後一句,顧母是轉頭對自家老公說的。
“不是,我沒很明白你們剛剛聊的。”顧父稀裡糊塗地跟在顧母身後,結果又遭到她的怒瞪,“不明白你自己出去找其他女人慢慢明白去,書房有一堆公文等着我看,我沒空搭理你。”
顧父真的是百口莫辯,他真的比竇娥還冤……“不是,我……”
“四年前我沒資格,不代表四年之後我沒有。我會對您的女兒負責到底。”路瀾清從容不迫地走到顧母面前,溫柔地凝望了眼顧女王,示意她放心。
“資格?我不見得在我公司做個分析師的你有什麼資格。”顧母眼底透過一抹欣賞,嘴上依舊咄咄逼人,“說到負責,不是由你來負還能讓誰來?你怎麼負責,難道可以還我女兒一個完璧之身嗎?”
顧父抓住幾個關鍵詞,在腦海裡拼湊一番覺得最終的答案愈發驚悚,插嘴道:“等下,你們說的越來越離譜了,她要負什麼責,跟我們女兒有什麼關係?”
“你的曲奇要糊了。”顧母無心讓他插手,試圖支開顧父。然而顧父不領情,作勢要明白清楚個通透,“糊了就糊了,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可我想吃。”
顧母冷不丁的話讓顧父急得半個字都說不出,最終只好忿忿地去取手套跑到烘培機邊搗鼓。
“愛一個人不是用金錢和地位去衡量。如果您非要以此來評價,這份文件,籤個字,這些股份都歸到您名下。”路瀾清從包裡取出股份轉讓書,所含的霍克股份額度讓顧母眯起雙眼。
“怎麼,想拿這些來補償嗎?”顧母上前一步,緊逼直視路瀾清的雙眼,隱忍道,“我女兒那四年被你折磨的還不夠?你認爲你現在可以彌補以前的過失嗎?我給你安排檢查身體,並不是我認可你,而是讓我女兒不再自責。一個說放棄就放棄的人,我拿什麼來相信你,憑什麼把我最寶貴的女兒託付給你?”
“媽,我沒有怪她離開我。”顧懷瑾按捺不住地上前勸阻,她知道路瀾清不想她左右爲難,可是她真的無法做到袖手旁觀,愛……不是單方面的,“你覺得你的女兒是任人宰割的類型嗎?如果我對她無意,就算她家財萬貫我也不會正眼瞧她一眼。”
“顧懷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顧父急匆匆地趕來,他的女兒在說什麼胡話,難怪這麼多年小瑾沒帶一個男朋友回家,原來……顧父皺眉望向顧母,想一探究竟卻又遭到自家老婆的刀眼,悻悻地住了嘴。
顧懷瑾將路瀾清拉倒自己身後,停止身板說:“我愛她,總有世人千千萬,也抵不過一個路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