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
小睿睿把餘曼拉到了一邊,偷偷摸摸的跟在餘曼說什麼。
我看着他倆神秘的樣子,問他倆在幹嘛?
小睿睿對着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媽咪,一會兒我再告訴你。”
然後,小傢伙又轉回頭,跟餘曼密謀起來。
陸如卿端着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從廚房出來。他習慣性的把牛奶放到我面前,深邃的眸子瞥向密謀中的一大一小。
“在商量,怎麼對付我?”陸如卿坐進沙發裡,修長的雙腿交迭起來,眸光慵懶的看着餘曼和小睿睿。
“靠!”餘曼一驚,扭回頭不可思議的看向陸如卿,“我們聲音這麼小,你都聽到了?”
“哎呀!”小睿睿急得跺腳,“小曼姐,他是猜的!你這樣說,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餘曼恍然,生氣的瞪向陸如卿,“你太卑鄙了!竟然套我話!”
陸如卿聳聳肩,無辜的道,“我套你話了麼?”說完,陸如卿看向小睿睿,“睿睿,智商是天生的,別浪費時間了。”
“這次我聽出來了,你又在說我笨!”餘曼被欺負了一晚上,像是都堆積到了現在,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似的。
她跑過來,說不過陸如卿,就決定動手了。她停在陸如卿身前,伸手抓住陸如卿的衣襟,“快點說,我不笨……”
陸如卿手裡端着剛煮好的咖啡,被餘曼這一拽,陸如卿手裡的咖啡就灑在了他自己身上。咖啡將白襯衫染溼了一大片,陸如卿被燙的倒吸一口涼氣,趕忙站了起來。
餘曼也傻眼了,慌忙的伸手去幫陸如卿擦身上的咖啡漬,“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你手裡的咖啡怎麼不端好。要不要緊?”
陸如卿撥開餘曼的手,把襯衫從身上拉起來,疼得眉頭緊蹙着,“子妍,我先回去了。”
“你這個樣子怎麼走?”我攔下他,“你去樓上洗個澡,你身材和煦白差不多,穿他的衣服就行。”
餘曼緊跟着點頭,“對對,你去收拾一下,要是身上燙傷了,還得上藥。”
想必被燙傷的皮膚挺疼的,陸如卿沒有再推脫,跟着我上了樓。我帶他去了客房,他進浴室之後,我去衣帽間拿了一件襯衫和一條西褲,都是新的,喬煦白還沒穿過。
拿着衣服送到客房,浴室裡的陸如卿聽到人開門的聲音,試探性的叫我,“子妍?”
“是我。”我應聲,“新衣服給你放到牀上了。”
說完,我就想走,浴室的門卻突然開了。
聽到門開的聲音,我嚇了一跳,趕忙背過了身。
身後並沒有傳來腳步聲,陸如卿的聲音也是從浴室裡傳出來的,“子妍,能幫我拿一下燙傷藥麼?”
我一驚,“燙傷嚴重麼?好,我現在就去拿。”
我轉回身,身後並沒有人,陸如卿還在浴室裡。我低着頭快走出房間,拿着醫藥箱回到客房時,陸如卿已經穿上衣服了。
他下身穿着黑色西褲,襯衫沒係扣子,露出小麥色緊實的前胸。腹部被燙傷,紅紅的一片。
看到沒有起火泡,我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太嚴重。”
我彎腰從醫藥箱裡找出藥膏,剛直起身子,陸如卿的手突然環在了我腰上,他從背後抱住我,頭低下,下巴抵在我肩頭,身上透着一股溫熱的溼氣。
我身體一僵,“如卿……”
“就一會兒,”陸如卿低聲道,“子妍,如果累了就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的。別一個人扛着。”
以前陸如卿什麼時候理過餘曼的胡鬧,今天飯桌上鬥嘴,也不過是因爲注意到我的情緒,在活躍氣氛。
陸如卿不去提喬煦白,也在細心的照顧着我的情緒。他的用心我全部感受的到,只是我能回報他的,也不過一句——
“謝謝你。”
陸如卿抱着手臂微微用力,稍後鬆開我,紳士的向後退一步,對着我笑道,“哥哥對弟妹的關心而已,理所應當,不用道謝。”
真拿我當弟妹,就好了。
面對陸如卿,我心裡總有一份愧疚。我轉回身,張了張口,還沒說話,陸如卿又搶先道,“生活已經不容易了,就別追究我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了。”
說完,他把藥膏從我手裡拿走,對着我綻開一個迷人的微笑,“我自己上藥就行,你先出去吧。”
“好。”
樓下客廳裡小睿睿和餘曼在打電動遊戲,小睿睿嫌餘曼拖後腿,時不時的擡頭嫌棄的看餘曼幾眼。
柯芸坐在沙發裡玩遊戲,看着這幅和諧的畫面,我突然有了信心。十幾天前,我和喬煦白的生活也充滿了幸福和希望。現在他只是在經歷一段痛苦的過程,只要過去,我們就會像以前一樣了!雖然在心裡一直在爲自己打氣,一直催眠自己,事情會過去的。但半夜,我還是驚醒了。我夢到喬煦白戒毒沒有成功。醒來時發現自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黑暗的房間,安靜又空曠,只不過少了一個人而已,卻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不運轉了。心裡壓抑的想大哭。
我深呼吸幾口氣,打開牀頭燈,然後下牀去浴室衝了個澡。反正也睡不着了,我乾脆收拾了幾件衣服,背上包,出門打車去了醫院。
我到醫院時,上午五點。整個住院部都是安靜的,走廊裡迴盪着我的腳步聲,我儘量把腳步放輕。
守着隔離區的兩個軍人已經認識我了,想必是尹正陽交代過了,看到我來,沒多說什麼,就把我放了進去。
進入隔離區,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安靜就被打破了。
“尹正陽,要不給我鎮靜劑,要不給我注射!快點……我要死了,快點!”
“解開我,求你了,把我解開……”
“老闆!”尹正陽聽不下去了,大喊一聲,“你再堅持堅持,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要死了!你要看着我難受死嗎?!正陽,咱倆一起長大,我從沒求你。現在我求你……我求求你了,給我一點就好,不會上癮的……”
“老闆,你現在已經上癮了,一點都不能碰!”
“正陽,給我一點就好……要不,你乾脆殺了我!”
聽到喬煦白說這些話,比當衆打我耳光還要讓我難受。已經開始自暴自棄了麼?
我深吸一口氣,開門進去。
尹正陽站在病牀旁邊,雙手按在喬煦白肩頭,控制着喬煦白,不讓喬煦白有大幅度的掙扎。
尹正陽聽到開門聲,轉頭看過來,看到是我後,神色微怔,“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喬煦白看向我,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醒的,雙眼更加的紅了,眸光瘋狂執拗,“子妍,救救我……我要死了!我也不想這樣,可我真的太難受了,我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頭都在疼,感覺每一個細胞裡都有一隻蟲子,在不停的咬我……子妍,幫我叫醫生,給我打一針吧,我受不了了……”
喬煦白眼眶裡含着一層水色。
我也跟着落淚,心疼卻又不得不硬起心腸,沒人想看着愛人難受,可現在讓他難受纔是爲他好。
我走到喬煦白牀邊,蹲下身子,伸手覆在喬煦白臉上,注視着他的眸子,道,“煦白,你也知道藥不能一直用,否則你會被藥毀了的!你必須好起來,你的身體不能出任何的問題,你是我和睿睿的英雄,所以我求求你,再多堅持一會兒,就一會兒,很快就會不難受的!”
喬煦白盯着我,眸光漸漸的冷靜下來。稍後,他咬牙,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淌下,“子妍,我怕……我怕我堅持不住,太痛苦了……”
尹正陽見有用,對我使眼色,示意我繼續跟喬煦白說話。
我點頭,卻是哭的不能自已,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所幸起身,探向喬煦白,脣貼在喬煦白脣瓣上,不停的道,“很快就好了,很快就過去了。煦白,我愛你,多堅持一會兒……”
喬煦白一直被折磨了將近兩個小時,等他情緒漸漸平穩下來的時候,他渾身都被汗水打透了。臉上的汗像是洗了把臉,頭髮也溼了。
尹正陽也累的喘着粗氣,他陪了喬煦白一晚上,下眼瞼透着一片青色,眼裡布着紅血絲。
我打了熱水幫喬煦白擦臉,邊照顧喬煦白,我邊對尹正陽道,“你回去休息吧,白天我在這裡陪着。”
尹正陽神色有些疲憊,他沒有強撐,叮囑我道,“老闆毒癮一旦發作,你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按醫護鈴,會有專業的醫生過來。醫生知道,什麼時候該用藥。”
我點頭,說知道了。
尹正陽轉身往病房外走時,喬煦白突然叫住了他。
毒癮雖然過去了,但喬煦白依舊氣息不穩,像是久病的患者,透着一股虛弱。
“正陽,毒.品和洗黑錢組織,放在一起查。去查地下毒.品交易,別抓人,摸清交易的錢都去了哪裡。”
一句話,喬煦白打了不下十個哈欠,即使毒癮沒有發作,毒.品帶給人的疲憊的感也一直在折磨着喬煦白。
尹正陽神色一怔,“老闆,你懷疑洗黑錢組織是在幫毒.品交易洗錢?”
喬煦白點頭,“給我注射毒.品的是一幫很專業的人,我偷聽到過他們的聊天,他們有一整條的毒.品交易鏈。我沒查到他們,但他們卻這樣對我,唯一的解釋就是我查洗黑錢,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去查!”
“是,我馬上去安排人。”說完,尹正陽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尹正陽走後。喬煦白看向我,疲憊的一雙眼透着深深的無奈,“我最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我現在這幅樣子,是不是很落魄?”
我鼻子發酸,強忍着纔沒讓眼淚掉下來,我扯出一個笑臉,“你現在也很帥,一點都不狼狽。”
聞言,喬煦白脣角輕勾一抹淺笑,“子妍,把我解開。”
我一驚,警惕的搖頭,“不行。”
喬煦白無奈的笑笑,“放心,我毒癮沒那麼快發作。我只是想去洗個澡,我現在覺得身上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