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恩認爲,當年綁架你和喬煦白的背後主謀是喬國棟?!”我驚訝的瞪大眼。這個結論太出乎意料,但最恐怖的是,細想的話,這麼荒誕的一件事竟然一切又都那麼的合情合理。
喬國棟當時已經是全國首富,以他的身份地位,一旦爆出一個孩子不是他的,那就是轟動全國的醜聞。而且喜當爹,給別人養兒子,這種事是是個男人都無法接受的!
出事之後,喬國棟態度反常。不僅沒有尋找下落不明的陸如卿,甚至還把這件事壓了下來,不讓別人知道喬家發生了綁架案,離開海城,把整件事瞞得密不透風。他不尋找陸如卿,也不允許喬煦白找。這些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也一下子能解釋得通了。
“不……不對,”我還是不敢相信這個猜測,“不可能是喬國棟。他晚年得子,就算他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兒子,可煦白是他的兒子,他不會連煦白也一起殺的。”
“可喬煦白跑了,炸彈才炸的,”陸如卿看着我,“你父親是當年的綁匪之一,喬煦白跑出幼兒園的時候,他碰到了你父親。可你父親並沒有攔他,之後,炸彈就炸了。只能說喬國棟對我的教育很成功,我是哥哥,遇事一定要先保護弟弟。如果當時跑出來的是我,也許炸彈就不會炸了。”
我皺着眉頭,滿目的不敢相信。
陸如卿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聲音低沉道,“其實很早我就懷疑他了,只是我不敢確定,因爲我想不到他要害死我的理由,直到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兒子,纔敢確定這件事。我知道你父親就是當年綁匪之一的關係,我很留意慕氏財團,我知道慕氏財團當年能夠起死回生是因爲有綁匪贖金的注入。試問,你父親只是一個幫兇,爲什麼能得到全部的贖金?”
“因爲,”我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綁匪主謀和受害人其實是一個人,喬國棟掏出來的錢,他沒有理由再拿回去,爲了不讓人起疑心,所以他把錢全部給了我爸。”
“還有,”陸如卿道,“兩個孩子已經綁上炸彈關起來了,按照常理,綁匪早該跑的遠遠的,離案發地點越遠越好,就算要監視案發地點,也可以利用望遠鏡,在遠處監視,而不是出現在附近,被人懷疑。可你父親是綁匪之一,他爲什麼會一直出現在幼兒園附近,他不怕被懷疑嗎?不怕被抓到嗎?唯一的解釋,他有沒完成的任務,不得不出現在附近,比如按下炸彈的控制按鈕。”
看到喬煦白跑出來後,按下炸彈的控制按鈕,目的明確,就是想殺掉陸如卿。陸如卿真的是太聰明瞭,從這些早就知道的事情裡又推理出來了這麼多。如他所說,他早就懷疑喬國棟了,可他在懷疑的時候,還不知道他不是喬國棟的兒子,所以他經歷的痛苦是雙倍的。
怪不得陸如卿在第一次見到喬國棟時,毫不掩飾自己表現出的敵意。他能原諒唐念恩對他的拋棄,但他無法原諒喬國棟曾想殺他,而他當時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一個對自己父親充滿了崇拜的孩子!
我猛然想到,在喬煦白勸陸如卿迴歸喬家時,陸如卿曾罵過喬煦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當你的孝子吧!
我們有什麼資格去勸陸如卿回到喬家,有什麼資格去求他幫喬家的忙。他能做到不報復就已是最大限度的寬容了。
陸如卿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大手捧住我的臉,拇指輕輕刮過我的臉頰,擦去我臉頰的淚珠。
“哭什麼,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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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你。”
陸如卿猛然怔了一下,他兩隻手的拇指放在我脣瓣上,對着我道,“閉上眼。”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但還是聽他話的閉上了眼睛。
陸如卿頭低下,他的脣印在自己的手指上,看上去像是在接吻,可中間隔着的兩根手指卻是在笑他的自欺欺人。
我心酸的無以復加。
許久,陸如卿才依依不捨的鬆開我,他看了時間,然後揉揉我的頭,“好晚了,現在還能睡一會兒。上一代的恩怨就是這些,喬夫人覺得喬國良的死也跟喬國棟有關,喬國棟先殺了她最愛的人,然後又害了她和她所愛人的兒子,喬夫人對喬國棟的恨也蔓延到了喬煦白身上。明天,我會盡量的勸喬夫人收手,但你要記住,條件由我來談,我答應了的,你纔可以去辦,你不要答應她的任何要求。”
“她會有什麼樣的要求?”我覺得以陸如卿的聰明,肯定猜出了什麼。
陸如卿卻只是搖頭,不告訴我,“去睡覺。”
我和陸如卿只開了一間房,已經凌晨兩點多,也睡不了幾個小時了。陸如卿讓我去臥室,然後他睡客廳的沙發。
我自然不同意,提出要不他睡臥室,要不我出去開一間房去。
陸如卿拗不過我,最後同意了。
可當我從浴室洗漱出來,卻發現陸如卿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他面容疲憊,下眼瞼上覆着一層青色,呼吸平緩,已然是睡熟了。
他側身躺着,睡袍的衣領敞開,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後背上醒目的疤痕。那是他從閻王殿爬回來留下的痕跡。
我不忍心吵醒他,爲他蓋好了被子,回了臥室。
這一夜,我睡的並不踏實,翻來覆去的,快天亮了才睡着。等我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我看了眼時間,混沌的大腦瞬間驚醒。
拿起牀頭的手機,才發現我定的鬧鐘已經被關了。
屋子裡只有兩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陸如卿關的。
我穿好衣服,走出臥室。
客廳裡,陸如卿和尹正陽正在說話,而在尹正陽身旁放着一輛輪椅,從入獄之後一直就沒見過的喬國棟坐在輪椅上。
看到喬國棟,我愣了一下。
他已經完全不是我記憶裡那個幹練精神飽滿的老人了,而是一位口歪眼斜的病人,一隻手呈雞爪狀放在他自己的前胸,還在不停的抖着,半個身體往一側倒,毯子蓋住雙腿。
輪椅後面站着一位女護工,時不時的會幫喬國棟清理一下嘴角留下來的口水。
“醒了?”
聽到陸如卿問我,我忙移開看着喬國棟的目光。
尹正陽轉過頭看我,“董事長在監獄裡的時候突然滑倒,造成了中風。但他的神志是清醒的,有更改遺囑的能力,我已經找律師確認過了。”
我點頭,“煦白情況怎麼樣?你見過他嗎?”
“今日開庭。”
我一驚,“這麼快?!”
尹正陽點點頭,“我們也要快。”
那些人是想讓喬煦白跟喬國棟一樣,儘快獲刑入獄。
陸如卿站起來,“我已經跟喬……我媽取得了聯繫,一會兒我們就過去。我會盡最大努力。”
坐在輪椅上的喬國棟一直盯着陸如卿,聽到陸如卿這麼說,喬國棟費力的張了張嘴,艱難的說出兩個模糊不清的字,“謝謝。”
陸如卿瞥了喬國棟一眼,眸光淡漠,沒有親情也沒有恨意,平靜的像是在看着一個陌生人。估計看到喬國棟現在這樣,陸如卿心裡再恨也恨不起來了。
開車到喬家大宅。
大廳裡只有唐念恩一個人,空蕩蕩的別墅,一個傭人都沒有。
尹正陽低聲道,“真是一個適合談判的好地方,一個傭人都沒有,大家想說什麼說什麼。”
見到陸如卿進來,唐念恩臉上綻開母愛的慈祥笑容,她忙起身,迎過來,拉過陸如卿的手,“兒子,你可想死媽媽了。這段時間你也不接媽媽的電話,一個人就跑到國外去了,你一直奮鬥的事業都是國內。你幹嘛這麼委屈自己,你過得還習慣嗎?好像瘦了。”
“媽,”陸如卿反抓住唐念恩的手,把唐念恩拉到了沙發前坐下,“我是海外有生意纔出去的,不是委屈自己。”
“還騙媽!媽還不瞭解你,跟你爸一樣,顧念什麼兄弟情,最後連命都沒了!人家顧念你了麼!”說着,唐念恩瞥了我一眼,“是她把你叫回來的?”
陸如卿轉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我們,擡手示意我們過來坐,然後纔對着唐念恩道,“媽,小白是我弟弟,也是你的兒子。我這次回國就是爲了他回來的,你能不能去幫他證明清白,算兒子求你了。”
“我爲什麼要去幫他!”房間裡只有我們,這些話再沒有別人能聽到。唐念恩說話也大膽起來,直接道,“傻兒子,你這麼幫他,他幫過你嗎!他搶了原本該是你的公司,搶了你原本該享受的童年,甚至搶了你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傻孩子,就因爲你是哥哥,你就把什麼都給他嗎!他們這些人是怎麼害你的,你忘了……”
“唔唔唔……閉……唔……嘴!”喬國棟氣得渾身抖動,雙脣不停的顫着,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唐念恩看向喬國棟,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一雙美麗的鳳眸裡滿是嘲諷和譏笑,完全不像是在看一個跟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人,更像是在看一個仇人。
“喬國棟,你也有今天!你霸佔了國良的生意,又因爲想借助唐家的勢力而捨不得放我走!天道輪迴,你活該!”
說着,唐念恩本想站起來,卻被陸如卿一把抓住了。陸如卿估計是擔心唐念恩一時氣急對喬國棟動手。
喬國棟都成這樣了,唐念恩還要諷刺他。我看不下去了,開門見山的道,“喬夫人,你有什麼條件就提吧,只要你肯幫煦白。”
聞言,唐念恩看向我,露出狡黠的笑,道,“慕子妍,我不僅可以幫喬煦白證明清白,我還能把他從裡面救出來。就看我的條件,你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