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耐特突然打了個噴嚏，惹得機艙裡的衆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他。
用帶着手套的手捏了捏鼻子，耐特擺了擺手，隨後道：“沒問題。”
直升機在超低空飛行，低到了甚至不得不躲避電線杆的地步，只有這樣，天使傭兵團才能在防空系統極爲完備的頓涅茨克城裡到達想去的地方。
“即將到達目標空域，請準備。”
收到飛行員的提示，耐特閉上了雙眼，他有些掙扎，但只是掙扎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的心重歸寒冷。
“戰鬥準備！”
飛行員再次急聲道：“即將降落！”
耐特站了起來，把直升機艙門猛然推開，然後他回頭看着機艙內站起來的人，一向不做戰前動員的耐特突然道：“士兵們！我的士兵們！幫斯拉夫人回憶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德意志軍人！”
耐特用力揮下了拳頭。
真升機艙門打開了，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地面上快速掠過。
不是直升機停穩後的機降，也不是直升機在空中懸停的索降，直升機保持着大約三十公里的時速，距離地面大約有一米多的距離從降落區域掠過時，耐特第一個跳下了直升機。
三十公里的時速跳下，足以把人的雙腿瞬間撞斷，也足以把人撞死。
天使的士兵採用了飛行中直接跳出的空降方式，直升機不必降落或者懸停，可以直接飛離危險區域的投送方式，減少了被攻擊的可能性。
這是速度最快的直升機機降方式，最難防範的方式，也是最難最危險成功率最低的機降方式，有瘋狂的部隊試用過，沒有任何一支特種部隊將此方式作爲固定的機降戰術，尤其是高達三十公里的時速下無輔助直接跳出，是沒有任何一支部隊這樣機降。
但這就是天使慣用的機降方式。
主要還是因爲天使敢。
耐特的雙腳落地剎那，他身體前傾摔倒滾落，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後單膝跪地，打開步槍上的保險，開槍。
兩架直升機，兩個隊伍依次跳下，翻滾後站起，發起攻擊。
耐特開槍打死了一個哨兵。
兩支落地的隊列沒有合併，而是從兩頭迅速前行，直接向前，直插眼前的建築羣。
沉默。
沉默但堅定的突擊。
耐特衝在了最前，他衝向了有亮光的房間。
耐特身後有人將手榴彈從窗戶裡扔了進去，耐特稍微等了片刻，等手榴彈爆炸後，他用力踹開了房門，舉槍對着屋裡的幾個人開始點射。
一人在窗口，兩人衝入了房內，將屋內的六個人全部射殺，耐特轉身向外。
最外圍的四個建築內已經全部清理完畢，耗時四十六秒。
退出建築的人迅速聚攏，分爲兩隊前插越過了第一排的房屋，再迅速分散。
機槍聲響了起來，人羣的呼喊聲接二連三的呃響起，襲擊達到了最大的突然性，進攻的地點也得到了最好的隱蔽性，但敵人是有防備的，反應迅捷，雖然有些慌亂，但無法一擊即潰。
敵爲強敵。
那又怎樣？
耐特心中激盪，他突然大吼了起來。
“affrigen!”
affrigen，是德語進攻的意思。
德國的軍隊是一支沒有歷史的軍隊，現在的德國不得不把自己的軍隊和歷史上那支令人生畏也臭名卓著的納粹軍隊切割開，所以現在的德軍沒有口號。
二戰時德國士兵喊着losloslos衝鋒，有時也會喊affrigen。
losloslos這個口號會讓人聯想起二戰時的納粹德軍，所以天使沒有采用，但affrigen這句衝鋒時的口號則與納粹沒有太大的關係，就像俄國人衝鋒時會喊烏拉一樣，白俄的軍人這麼喊，蘇聯紅軍的士兵也這麼喊。
天使唯一的口號就是進攻。
天使之前從未喊過口號的，他們沉默的進攻，沉默的戰鬥，沉默的戰死。
但是現在，耐特終於把口號在戰鬥中喊了出來。
如果這次不喊，以後就沒機會了。
因爲這裡是克格勃在頓涅茨克的大本營，這裡有一支信號旗的部隊在駐守。
如果不喊以後就真沒機會了。
與納粹德國無關，納粹的罪惡歸於納粹，士兵的榮光歸於士兵，這是德國士兵的榮光。
耐特覺得他有必要讓人們想起屬於德國士兵的榮光，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夢想已經破滅，士兵的榮光只能由一羣僱傭兵發出最後的絕響。
子彈飛來，有人中彈，耐特將身邊的士兵拖到了一邊，他將身體掩藏於牆角後面，然後他再次發出了一聲高呼。
“affrigen!”
勇敢不等於魯莽。
絕響要發出最高亢的激鳴。
所以最後的戰鬥不等於自殺。
與敵諧亡，纔是天使的絕唱。
手榴彈拋了出去，溫壓彈和火箭彈緊隨其後發射了出去，在稍微壓制了敵人的火力那一瞬，機槍手和精確射手控場。
耐特從牆後閃了出去，他朝着被壓制住的敵人瘋狂而奔。
“affrigen!”
“affrigen!”
耐特的呼喊引起了天使的相伴，他們八個人朝着敵人衝了過去。
不到三十米的距離，相遇即是結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耐特打死了兩個人，一個是全幅武裝，作戰裝具從頭包裹到腳的士兵，另一個是穿着便裝拿着手槍的人，他付出的代價則是也中了一槍。
耐特有防彈衣，所以他保留了繼續戰鬥的所有能力。
第二排建築已經突破，耗時一分鐘。
天使的成員繼續前插，以第二排房屋作爲發起攻擊的掩體，沒有命令，兩個隊伍分散再聚攏。
耐特換上了一個彈匣，然後他再次發出了大吼。
“affrigen!”
嗓音嘶啞但高亢，耐特再次翻身而上，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三十米之外的房屋內有人發出了一聲巨吼。
“烏拉！”
一聲滿是憤怒而又悲愴的大吼，來自一個俄國人。
在攻擊前槍聲很稀落，但是當耐特再次衝鋒的時候，槍聲密集了起來。
一隊四名士兵以俄國慣用的突擊方式斜向衝了出來，他們突然也發出了一聲巨吼作爲剛纔那個屋內俄國人的迴應。
“烏拉！”
雙方對衝，雖然有房屋內敵人的配合，但四個全副武裝的俄國士兵死亡。
天使兩人倒地，耐特再次中了一槍，但他沒有喪失戰鬥力。
第三排建築突破，耗時兩分鐘。
敵爲強敵，這很好，耐特很滿意。
與強敵諧亡，纔是天使該發出的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