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洗澡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白露從裡面出來,穿着拖鞋“噠噠”地在地板上走過,片刻後又消失無聲。
沈青楊的耳朵不由得動了動,不是在傾聽樓上的動靜,而是低頭凝神沉思着。這裡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非洲的一切現在還歷歷在目,是不是跟那那些非正規的任務有什麼關聯?
何謂非正規任務?沈青楊心裡最明白!傭兵“勇士隊”不屬於正規的軍隊,只是私人保安公司旗下的一支非正規組織,跟法國傭兵組織還不一樣——執行的任務無關正義,只跟錢有關!是遊走在國際法邊緣的非軍事力量,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殺人!
不過沈青楊的心裡有底,自己沒有檔案,在當傭兵前的一切都是空白——包括家庭出身以及以後的一切!傭兵“勇士隊”在班布森林一戰也全軍覆沒,血魂戰隊分崩離析,所以自己的情況現在沒有幾個人瞭解,除了組織上僅有的幾個“老傢伙”!
沈青楊拿出香菸叼在嘴裡,翻找打火機,耳邊卻聽到女人下樓的聲音。側臉一看,白露穿戴整齊,只不過換了一身衣裝而已:紅色的晚禮服,胸口開的很低那種,頭髮挽成波浪形的髮髻懸在腦後,白皙的脖頸上帶着白金項鍊,俏臉帶着一抹紅暈,修長的大腿是看不見的,但走起路來玲瓏的曲線畢現,高挺之物飽滿而富有彈性,翹臀扭動着很有節奏感。
“這裡不許吸菸,不許吐痰,也不許直勾勾的看我!”聲音很柔,也很冷!
沈青楊臉色一紅:“白小姐,煙沒有點着,我也沒吐痰,不過是在欣賞你罷了
!”一臉憨笑掛在沈青楊的臉上,顯示出一種誠實感,目光卻盯着女人的鼻子,小巧而精緻,就是有個小痦子!
“跟我來!”白露扭動着進了小屋子,估計這裡應該是她的工作室。
沈青楊叼着煙起身,抖了一下風衣跟着進去,白露隨即把門關嚴,發出一聲“咯吱”的聲音,沈青楊的心一震:這丫的要幹什麼?
工作室不大,十幾平米的樣子,小牀上很凌亂,沈青楊掃了一眼牀上的物品,各種各樣的小物件,不過沈青楊只看一眼,心裡就緊張起來:匕首刀,甩棍,水管刀,紅外望遠鏡,無限耳機,竊聽器、速降繩、打火機等等,整個一個間諜工具展示牀!
“你坐!”
白露環抱玉臂坐在高腳椅上,沈青楊掃了一眼電腦桌和旁邊的小書櫃,也很凌亂,各種雜誌、各種報紙,各種書籍!高腳椅對面則是一個小吧檯,沈青楊小心地走過去坐在高腳椅上,靠在吧檯上。吧檯收拾得極爲乾淨,幾隻水晶高腳杯掛在臺架上,兩瓶紅酒擺放得很整齊。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如此凌亂的工作室裡竟然容得下一個乾淨的吧檯和這個高貴雅緻的女人!
“現在是上午10點35分,我們有大把的時間談事情,但前提是你要有問必答,而且不能說謊!”白露小巧的玉手拿下兩隻高腳杯,擰開紅酒到了半杯:“我這裡只有紅酒,你可以潤潤嗓子!”
太霸道了吧?什麼叫有問必答?難道你問我殺人沒有我也說有過?沈青楊微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白小姐,你想知道什麼?是我的過去還是現在?”
過去的事情無法奉告,現在的事情還得看我願不願意說!這樣的女人是驕橫慣了的,沒有遇到過挫折,倘若面前是個色鬼或是劫匪,直接就給按到牀上了!
白露展顏一笑,對沈青楊的話不置可否:“你的過去全在我這,我沒必要再重溫,從你落地中海那一刻到現在,怎麼樣?”
“不怎麼樣!”沈青楊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但隨便起來不是人,是殺神!
“咯咯
!很有個性!”白露非但沒有驚怒,反而淺笑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青楊:“你,現在在我眼裡沒有秘密!”
呵呵!沈青楊有一種被偷窺的感覺,自己所做的事情雖然不是驚天動地,但任何一件對於普通人而言都是秘密!
“我知道!”沈青楊端起紅酒品嚐了一下,很甜,很澀。
“你的真實名字不叫沈青楊!來自非洲叢林,是一個專業的傭兵,名字叫血影,我說的可有一件是假的?”白露的玉手晃盪着高腳杯,紅色的液體旋轉起來。
沈青楊的頭有點暈,有點疼!她的話沒有錯,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呃!”沈青楊的嗓子有些發乾,舔了一下嘴脣憨笑道:“白小姐,您找我只是告訴我這些嗎?”
白露的眼神中露出一種精明之色,眼前的男人絕非是普通的傭兵,從他的眼神便可以看出來。飽經風雨的面容,歷經殺伐的眼神,處事不驚的從容和霸氣側漏的語氣,都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看來當初在機場的時候自己還是沒有看透啊,俗話說人不可貌相!
“咯咯!你很直爽,我喜歡!”白露起身放下酒杯,走到書架前拿過一沓報紙:“中海最近的一些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據我調查,大多數都與你有關!”
沈青楊沒有看她手中的報紙,這些東西在玄島已經拜讀過了,無非是幾起“交通事故”之類的,還有就是中海碼頭單挑響蛇的事。
“白露小姐,你是國際公務員啊,我是合法公民,不偷不搶,不嫖不賭,不販賣毒品,不濫殺無辜——犯法的事情不做一件!你拿着納稅人的錢盯着我幹什麼?小心我告你!”沈青楊不屑地掃了一眼女人的美胸,估計有幾罩杯?不知道啊!
“咯咯!你是個辯才,我喜歡!”
沈青楊的老臉紅了一成,丫的,不要逼我,若是給我惹急眼了,我在牀上給你銷贓滅跡!
“這是你的檔案,只有七葉紙,我研究了三天三夜,不知道你想知道結果不?”白露從書架上拿過一個檔案袋在手裡顛了顛:“如果你感興趣的話!”
沈青楊知道國際刑警組織的神通,各個主權國幾乎都與這個組織有官方的合作,能弄到我的檔案也不足爲奇,不過這丫的能研究出什麼結果來?如果是組織上露出的痕跡,顯然就不好了
!不過組織上基本沒可能跟中海分部交涉吧?沒人讓我到這裡來!
“很感興趣!”沈青楊叼着煙盯着女人的鼻子,那個痦子長得像個跳蚤呢?!
白露將檔案扔回書架,扭動着翹臀又坐回高腳椅上,臉色明顯肅然了許多:“我研究的結果可能會令你很失望,不過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件事,一支神秘的傭兵團已經盯上你了!”
女人的話很輕,很柔,卻如油錘灌頂般地砸在沈青楊的耳膜上,以至於耳朵突然蜂鳴起來!沈青楊的臉驀然冷落,眼中隱現出一抹殺氣,耳朵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空白的檔案裡面能讀出這種信息?沈青楊不相信!
沉默,足有三分鐘!
“你不相信?”白露的俏臉也變了變,他的臉色很難看,這種神態跟殺手行動前一模一樣!
“你很精明,難怪這麼年輕就成了司長助理!”這是誰說的來的,應該是玉姐吧?沈青楊的記憶出現了斷點,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
“咯咯!所以今天的談話很重要,或許能影響你的事業,甚至於一生!”白露很放鬆,這種成熟的氣質與她的年齡並不相符,心機很深,胸懷城府,而且精明老辣!“我想知道那個傭兵團的名字!”沈青楊肅然地盯着女人的鼻子,只能看鼻子,若是直視她的眼睛的話,有些無禮,如果看她的下巴以下,胸部的輪廓會讓沈青楊流鼻血!“japanwolves!”白露熟練地說了一句英語,而後淺笑着“日本狼羣!”
沈青楊的目光向上移動,盯着白露的美目,胸口隱隱作痛,日本狼羣?這個名字的傭兵團也沒有聽過。純一郎說的是“東狼兵團”,和這個不挨邊,只有“狼”字還靠譜,不過她說的“狼羣”!沈青楊的英語僅限於口語交流,更深層次的理論則淺得很。
“沒有聽說過!”沈青楊凝重地搖搖頭,搜索記憶裡面沒有這樣的對手。
“我想了三天三夜,結果是——東瀛狼羣傭兵團!”
“東狼兵團?!”沈青楊的胸口似乎一下子爆裂開!喉嚨乾澀,臉憋得通紅,眼珠子似乎滴出血來,雙手輕微抖動着,一仰頭把高腳杯中的紅酒全部幹掉
。白露的話和純一郎所說的如出一轍!
“你確信是從檔案裡面看出來的?”沈青楊的聲音很冷。
白露平靜地點點頭,方纔沈青楊所表現出的各種特徵很怪異,白露凝重地看着他,手不再顫抖,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很顯然,自己的話給他的身心造成劇烈的打擊!這是戰爭綜合症的一種表現,不知道他的心裡承受了怎樣的重壓?
“沈先生,我的話你不必計較太多……只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白露的聲音很輕很柔,似乎對自己的話有些後悔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小激動!”沈青楊的額角細汗密佈。很久沒有這樣的痛苦了,自從血魂戰隊最後一戰到現在,這種情況沒有出現過,而今天女人的幾句話竟然讓自己如墜冰窟。爲什麼?沈青楊也無法解釋。
“沈先生,我若是能讀懂你的檔案,就不會請你來深談了!”白露嘆息一聲喝了一口紅酒:“我不想把你和東狼兵團聯繫在一起,但許多事情我解釋不了,所以……”
這丫的,難道你是在編小說嗎?不要這麼糊弄我啊,小心臟受不了的!空白檔案是不會出現這種致命的錯誤的,她的解讀更多的是一種猜想,但國際刑警的猜想並非是空穴來風,他們會根據某一段信息便可以解讀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結論!
沈青楊憨笑一下,胸口悶得慌,東狼兵團猶如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心裡,揮之不去。
“白小姐,我是直爽的人,您一定有什麼事情要我做,所以不用繞彎,而且我有個不好的缺點:判斷力很差,容易錯誤解讀您的信息!”沈青楊從懷中掏出那張白氏金卡放在小吧檯上:“這是在草市天堂俱樂部的時候您給我的,一次也沒用過!”
白露詫異地看了一眼白色暗花卡片,白皙的脖子紅了一成。爲什麼要給你這張卡片?呵呵!很簡單:他是血影!是被國際刑警組織列入黑名單的人!是一個走到哪裡都會帶來意想不到危險的人!
“你很奇怪?”白露撫摸着白氏金卡淺笑道:“每個得到這張卡片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會得到白氏家族的眷顧!”這種託辭太小兒科!當晚有那麼多豪富公子、翩翩闊少在場,你爲什麼偏給我?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出來這是在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