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雲、傲天和阿里森忙着移開鐵‘門’前面折斷的大樹,好不容易纔‘弄’出了一條通道,一行人小心地走出棲身的堡壘,溫暖的陽光下,是一幅堪稱慘烈的景象!
“影少,發生山體滑坡了……”傲天驚得呆立在原地,死盯着對面的山坡,那裡哪有什麼堡壘?早已成了一片狼藉。
兩座堡壘僅僅相隔四十多米遠,西側的堡壘已經消失不見,地面上留下清晰的山體滑坡的痕跡,樹木已經移位,完全掩埋了那座堡壘,而裡面的人無一生還!一切變得如此不堪。“MYGOD!怎麼會這樣?”阿里森抱着腦袋驚懼地望着被摧毀的一切,昨天晚上那裡還是自己的避難所,現在完全不見了,人也不見了,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悲哀。
“森局,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如果……”如果可以預見這種結果,至少可以提醒他們一下,儘管沈青揚對那些人有某種成見,但完全不會絕人之路。
恨是一種複雜的矛盾產物,當想到那些傢伙的貪婪和自‘私’的時候,只想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而當真的面對這個結果時,卻突然升起憐憫之心。
“不是你的錯,已經盡力了!”黑三奎苦澀地望着狼藉遍地的山坡,如果劃破發生在東側,結果也是一樣,地下堡壘會成爲他們的墳墓!
富豪們命喪泥石流之下只‘激’起這些人短暫的悲傷,而劫後餘生的感覺讓所有人都陷入空前的興奮之中,沒有人再關注他們,哪怕是一句話!沈青揚完全理解人們的心理:這就是猴羣效應。
“三爺,‘玉’姐,我們的食物還有多少?”沈青揚望着盡數被摧毀的森林,思考着該如何逃出這個困厄之地。補充食物是第一要務,大家都兩三天沒有進食了,體力消耗到了崩潰的邊緣,經過短暫的休息後,飢餓感會隨時成爲逃生的最大障礙。
“還有一些,僅能果腹。”‘玉’姐在凌菲的攙扶下走到沈青揚身邊,驚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俏臉早已經沒有了顏‘色’。
沈青揚僵硬地點點頭:“大家快些用餐,隨時準備開拔!雲少,跟我去海邊走走。”
“弟弟,吃一些再去也不遲!”
“吃不下!”沈青揚披着‘潮’溼的衣服小心地向山下走去。
昨夜的狂風暴雨幾乎把狼島的森林全部摧毀,隨處可見被連根拔起的大樹,而折斷的碗口粗的樹枝狼藉遍地,一個曾經風景怡人的熱帶小島變成了人間地獄。
傲雲跟在沈青揚後面,不斷地驚懼地唏噓:“昨夜的風力絕對達到了十二級,甚至是十三級!這麼粗的大樹連根拔起,我們實在太幸運了!”
“嗯!”
“如果在山上避難,我可以確定沒有人活下來,被風能吹死,或是被大樹給砸死!”
“嗯!”從某種角度而言,英田介所修建的地下防禦堡壘的確很堅固,這樣的破壞力竟然沒有撼動分毫。如果不是發生了山體滑坡,另一座堡壘也不會有問題,那些富豪會全身而退。
“影少,我們怎麼離開這裡?”傲雲突然意識到最核心的問題,活下來的目的是要衝出狼島,而從現在的情況看基本沒有可能。
沈青揚望向遠方,滿目瘡痍的森林盡頭,是藍得徹底的還,很平靜,完全沒有了那種狂暴。傲雲的話纔是問題的核心,狼島遠離中海,而且昨天的地震所造成的災難纔剛剛開始,絕對不會有船隻經過這裡,更不敢奢望有飛機到這裡來救災。
“中海也許比這裡還狼藉,我們只能自救。”傲雲自言自語地靠在樹幹上:“昨天大小姐說她還會回來,或許是唯一的希望。”
沈青揚搖搖頭,白‘露’和鐘聲護送白鶴梁的屍體和自己的兩個兄弟回中海,躲過了致命的災難,他們會回來嗎?
“你以爲國際刑警組織會派船來這裡救災嗎?”沈青揚苦笑着搖搖頭轉身向淺灘方向望去,霧氣茫茫,‘潮’溼炙熱的空氣中帶着腥臭的味道:“我們回去,一會下山自救!”
“嗯!”傲雲提起‘精’神跟在後面沉默下來。
所有人都在等沈青揚的消息,躲過超級海嘯的襲擊實屬僥倖,沈青揚早已成爲他們心中的靠山。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相信沈青揚就會抓住,離開狼島只是時間問題。
“影少啊,國際刑警的救援飛機什麼時候能到?”阿里森最關心的是快點離開這個困厄之地,連續幾天的亡命已經讓他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尤其是沈青揚神奇的預測讓他逃過死亡,心裡愈發焦急難耐起來。
“飛機遲早回來,看你能不能‘挺’到!”沈青揚沙啞着嗓子瞪了一眼阿里森,接過芙蓉的水喝了一口:“今天是地震第一日,料想不會有救援到這裡。”
“爲什麼?”阿里森氣急敗壞地折斷手中的樹枝:“難道那些富豪們的家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大海嘯?他們怎麼會放棄救援?”
愚蠢的邏輯!
“森局,從中海坐船到這裡要十幾個小時,最快在天亮出發,到這裡得下午時分,關鍵是中海現在有沒有船還是未知數!”沈青揚掃視一下衆人:“唯一的生存希望,就是自救!”
阿里森翻着白眼頹然地坐在地上。
“兄弟說的對,狼島已經完全被摧毀,地形複雜得很,我們不能冒險再次穿越森林,更何況以我們現在的體力完全做不到,只有到海邊去纔會有出路。”黑三奎大手一揮:“許矬子,保護好夏老和小小,傲天你負責芙蓉和凌菲的安全,咱們這就出發。”
“狼島東西狹長,海灣並不多,北側沒有海灣,西南兩側有兩條海灣,一條是我們昨夜登船的地方,另一條則是狼島碼頭。”夏夕煙沉‘吟’片刻:“所以,我們要儘量找到一艘船!”
三爺頹廢地笑了笑:“夏老啊,你分析的都要對,問題是昨天的超級海嘯摧枯拉朽,原始森林都給摧毀了,還找什麼船?”
“廢話少說,準備開拔!”黑三奎拄着一根樹杈砸在地上:“大家要節省體力纔是,但願下午能看到船!”
沈青揚沉默着點點頭,看着芙蓉整理着散‘亂’不堪的頭髮,苦楚難擋地擠出一點笑來,卻不知說什麼纔好。
芙蓉挽住沈青揚的胳膊,眼中又‘潮’溼起來。這是一種複雜的情愫,曾經同甘共苦現在又患難與共,雖然短暫,但已經銘刻在‘女’人的心底,沒有什麼東西能把她和他分開,死亡都不能!
“咱們走,我揹你!”芙蓉俯下身攙扶着瑪麗柔聲道。
一縷清淚流下來,沒有太多的原因。
“謝謝你昨夜……幫我退燒……”
沈青揚苦澀地搖搖頭,付下身體尷尬地笑了笑:“還是讓我揹你。”
“血影大哥……”瑪麗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芙蓉:“我能走的……”
“芙蓉,前面開路。”沈青揚望着前面不遠處的隊伍,所有人並沒有走,而是停留在那裡等自己,心頭不禁一暖,沉重的腳步變得輕盈了幾許。
“血影大哥……那個和你一樣名字的人……是否是你的兄弟?”
“你說呢?”
“他說不是!”瑪麗喘着粗氣應道。
“我兄弟都死了!”
“但他要見你。”
“你爲什麼不早說?在大嶼島,在中海,機會有很多。”炙熱的陽光烤在狼藉的山地上,汗水瞬間便沁出來。
“我不知道……”瑪麗嘆息一聲:“不知道……這麼複雜……”
其實並不複雜,傭兵的人際關係與殺手一樣,絕對的簡單,那些深知底彼此細的人,非敵即友,敵人會被無情的消滅,朋友完全可以信任。傭兵沒有朋友,只有兄弟。而沈青揚的兄弟全部死在班布森林。
“影少,我來背瑪麗小姐走一段!”傲雲抹了一下脖子上的汗水,背起瑪麗蹣跚而行。
沈青揚活動着胳膊望着瑪麗的影子,心底浮現出一層‘陰’影來。從瑪麗逐漸吐‘露’的言談之中,可以理清一條大體的思路:血痕兄弟沒有死,他在日本東京,這是遠山計劃的一部分——瑪麗的任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而且她已經成功地完成了。
“人很複雜嗎?”芙蓉挽住沈青揚的胳膊凝重地問道。
這個問題難以回答。
百米之外的森林悉數被摧毀,折斷的樹木都被海‘潮’推到了半山腰,堆積成綠‘色’的屏障。而另一面海灣的面積擴大的不止一倍,渾濁的海水一直延伸到狼島大峽谷裡,或者說狼島被狂暴的海嘯一分爲二!
短短的幾天經歷了太多的震動,但沒有那一次的震動比大自然摧毀一切的力量讓人膽戰心驚。衆人躺在海灘上,望着堆疊狼藉的森林。可以想見昨夜的超級海嘯是怎樣的狂暴。
沈青揚組織衆人搭建臨時營地,要做好長時間無人救援的準備。瑪麗的病情有所反覆,高燒雖然退去,但體內的毒素逐漸表‘露’出來,傷口處已經發炎,雖然經過海水的仔細清洗也是無濟於事,經常在恍惚中‘亂’語。
時間在忙忙碌碌中流走,到了下午也沒見救援的船隻。
這是十分煎熬的時刻,無論對於危重的瑪麗還是沈青揚而言,但任何人都不能幫上太多的忙,芙蓉和凌菲輪流爲她冷敷海水,‘玉’姐則用水溼潤她的嘴‘脣’和喉嚨。
黃昏將至,沈青揚搜索遍了海灣附近,沒有發現任何救援船隻,連昨夜擱淺在這裡的“海天號”的影子都沒有找到,那是沈青揚唯一的希望!
“看來我們要‘挺’上幾天了!”傲天凝重地看了一眼沈青揚苦澀道。
“嗯!最快救援也要在今夜,如果我們的運氣足夠好的話。”
“你的運氣一向不差,至少昨天我們躲過了一劫。白‘露’會安排來馳援,問題是中海還有沒有船隻可用!”
“跟我的想法一樣,今夜是關鍵,我們辛苦些輪流值守。”
傲天點點頭,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平靜如處子,誰也想不到昨天他的狂暴幾乎摧毀了一切。
夜,靜靜地來臨。海‘潮’有節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空氣中飄散着難聞的腥味,營地前燃燒的篝火在跳動着,這是三爺一下午的努力結果,並非是鑽木取火,而是在海灘上堆集的垃圾裡找見了一隻瓶子而已。
“影少啊,我們能能不能得救啊?”
“能!”
“到現在怎麼還沒有救援船?”
“二十小時的時間還沒有到!”“到了如果沒有救援的呢?”“繼續等!”沈青揚躺在沙灘上,三爺的問題很單純,已經重複了許多遍,而答案只有一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