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霍恩斯和沙若連忙從各自的屋子裡出來。
門外站立着兩位長老，霍恩斯立刻認了出來，這兩位長老在剛纔的會議上，支持的是矮人達繼承王位。兩個老矮人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素來以正直著稱的種族，如果不遇到特別棘手的事情，肯定不會想到這樣的辦法。
“真是失禮，剛剛纔知道兩位竟然全部是小傭兵團的主要幹部，真是鼎鼎大名。”矮人字典裡恭維人的詞彙少得都可憐，霍恩斯腦子都不用轉就知道他們下面想要說什麼：“真讓我們想不到，少年英雄，大名鼎鼎，郎才女貌，如花似玉，早生貴子……”
看看……果然就這麼幾句……如果不是皮膚黑，霍恩斯臉都快羞成紅布了。
矮人向來沉默，尤其是在和其他種族交往過程中，經常會因爲言語不當而失禮，於是，有一位偉大的矮人學者專門進入人類社會某著名學府潛心學習了二十年，最終編訂了一本《人類社會社交詞彙百科大全》，上面把最常用人類詞彙寫得非常詳細，矮人如果想離開部落到外面謀生，多數要買一本仔細研讀的。起碼也要過四級，象霍恩斯這樣的高材生可是過了專業八級的。不過，後來霍恩斯在人類社會中呆時間長了，才發現，那位矮人前輩就學的學府竟然是史坎佈雷高等貴族騎士學校附屬小學學前班，這本書所代表的真實水平就值得懷疑了。這也不難理解，霍恩斯剛出來的時候鬧得那些笑話，200多歲的人上趕在艾米和大青山屁股後面叫大哥的。唉……現在想想，這位老前輩還真是毀人不倦。
沙若拼命壓制住自己的笑神經，類似的故事，沙若當然知道怎麼回事了。當年霍恩斯笑容滿面甜蜜地叫大哥的時候，沙若也正在旁邊。
“兩位長老，請進請進，喝水喝水，吃水果吃水果……”霍恩斯連忙把兩個老矮人讓進了自己的屋子，茶水、水果使勁伺候，希望堵住老矮人的嘴。
在察言觀色方面，守靜的山地矮人真不如喜歡流浪的森林矮人，兩個長老來了就是爲了有事求人，自然奉信心誠則靈的不二法則，看到霍恩斯這麼客氣，自然大把的好話如同滔滔江水浩蕩不絕：“王孫殿下，真是相貌俊朗，目如朗星，身材高大魁梧，聲如洪鐘，不動如山；這位美麗的小姐，真說的上慈祥無比，菩薩心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噗……沙若真得忍不住了，剛到嗓子眼的一口水全噴了出來，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失禮，女孩連一句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捂着嘴跑回自己的屋子裡坐在椅子上笑得喘不過氣來。
“殿下，這位小姐怎麼生氣了？難道？她不是佳人？不慈祥？不菩薩？”兩位長老反應到是極快，立刻猜出了自己可能犯錯誤的地方，本來也是，每次和人類發生口角十之八九都是因爲說錯了話：“殿下可否請她回來，我們一定注意，就算說她惡毒無比、蛇蠍心腸也在所不惜。”
噗……霍恩斯爲了壓住笑意剛把一口水嚥到肚子裡，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全噴到了兩位長老的頭上。
“行了行了，兩位長老，饒了小子吧。”這兩位不是說相聲的吧，霍恩斯連忙打斷了兩個矮人的話茬，否則自己真要被笑死了：“兩位來是爲了投票的事情吧？”
兩個矮人連忙點頭，接着立刻把頭搖得和卜浪鼓一樣――生性耿直的矮人就算想走走後門也不能臉皮厚得直接說出來。現在也就是打打擦邊球，溝通一下感情，如果真的這麼說出來，還不被羞臊死。
“我們只是仰慕魔武大戰英雄風采，閣下祖上可是和kelesit三人衆並肩作戰的偉大矮人，我們當然要來仔細瞻仰閣下一番……”
咳……霍恩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瞻仰……這詞似乎用在活人身上不好吧。不過，如果想和這兩位老人家解釋清楚瞻仰這詞的具體含義所付出的代價，還不如就讓老人家仔細瞻仰一番吧。
“是呀是呀，看看王孫殿下，這番風骨，如果不是英雄的後代怎麼可能擁有呢？”兩個老頭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索性動了手，直接開始摸挲霍恩斯的身體，一邊摸一邊嘴裡還念念叨叨：“看看，這皮膚細膩的大手，看看，這充滿健康的肱二頭肌，看看，這豐潤無比的東坡肘子，看看……”
“停，停，停……”霍恩斯越聽越不是味，這東坡肘子都出來了，對，這也是那個老前輩詞典中留下的詞彙，確實也是形容美好的事物……不對，是用來形容美好食物的。又一處筆誤。
更讓霍恩斯聽着渾身起疙瘩的是，兩個老矮人摸得這先後順序包括說得這先後順序，怎麼這麼熟悉呢？對了……斷冰港，有一次霍恩斯和幾個傭兵兄弟被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堵在小巷子裡，恩客恩客叫了半天，好像有一個女子笑得象蜜一樣甜，就這樣說來着：“先摸手，後摸肘，順着胳膊往下走……”
下面是什麼來着？哦……大青山帶着大隊人馬把他們給救走了，可惜了，否則就可以聽一個全套的，對比一下今天這兩個長老的話，說不定，兩個長老也從事過那幾個妙齡女子的工作吧，否則爲啥就說得這麼熟呢？
小矮人已經開始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了。
門咚得被推開了，一個矮人象皮球一樣跳了進來。三個人嚇了一跳，尤其是兩個矮人長老，慌忙把手從霍恩斯身上拿開，臉上竟然露出了羞臊的神情。還好，值得慶幸的是，這就是在矮人王國，沒有聽說有人有斷袖之癖，如果在人類國家，這事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進來的人竟然是火爐？
兩個長老對視了一下，心裡一聲長嘆，對手的動作還真快呀，火爐這一出馬，可比三個長老一起來還管用，在一起冒險經歷尤其是面對那麼多危險，這份交情，可以代替無數甜言蜜語了，就更不用先摸手，後摸肘，順着胳膊往下走了……
“長老好。”矮人騎士首領也嚇了一跳，立刻恭謹地施禮。
“你好，你們聊吧，我們出去了。”兩個老矮人長吁短嘆着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他們怎麼了？”火爐非常莫名其妙。
“哦……還不是王位的事情？”霍恩斯不是多嘴的人，這事不說，火爐也能想到，還不如一句帶過。
“什麼王位？”矮人騎士臉上疑雲不減。
這輪到霍恩斯奇怪了：“山地矮人前國王遇難，要挑選矮人國王，你是候選人之一。”
啊？火爐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沒有人和你說麼?”霍恩斯當然相信火爐了，矮人不會撒謊！火爐頭搖得飛快：“沒有呀，回來後，我立刻去選拔新的矮人騎士，接着去挑選坐騎，還和其他的兄弟們喝得非常高興。”
“哦，這事我是外人，不好和你說，回頭會有長老通知你的吧。”霍恩斯經歷兩位長老的非人禮遇――這大概就是非禮簡稱的由來吧，現在小矮人可不想淌這攤子渾水了。
“我現在也不想作什麼國王，我想出去作傭兵，你看怎麼樣？”火爐原來本以爲自己的武力天下第一了，經歷了這一次歷險才知道自己過去的淺薄，自從掉入深淵中，以武力著稱的火爐和艾米、大青山、沙若這樣的人類少年比起來簡直和廢物沒有什麼兩樣。矮人勇者反覆思考後，終於做出了重大決定。
霍恩斯驚訝地看了一眼火爐：“能麼？按照矮人王國的規定，矮人騎士不離開王國的，更不能向世人展現自己的武力。”
“我知道！所以才找你。”火爐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你是兄弟之國的王儲，你可以要求我作你的侍衛，護送你回國。至於你什麼時候回國，那就看你了……你……你不會離開這裡就回國吧……”火爐瞪着善良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霍恩斯。
霍恩斯仔細想想，似乎是有這一回事，兩個矮人王國，遇到緊急的事情，必定會互相支援的，在此前，也有過請矮人騎士護送對方國家王族返回的先例：“恩，好吧，我想想看。不過，你爲什麼不做國王？”
霍恩斯極力想促成此事，山地矮人爲了復仇，必定出面參戰，山地矮人的戰錘武士在武力方面僅略遜於狂戰士，而且，一旦山地矮人蔘戰，小傭兵團的裝備豈不是全部可以免費更換成madeinkelesit了？免費呀，想想就興奮，現在霍恩斯在這方面已經大步向艾米看齊了。當然，如果火爐繼承王位的話，這種可能性更大。只是，不知道沙若爲什麼不投票，霍恩斯腦子裡又飄動着艾米的影子。
“國王？你看我象個國王麼？”火爐正了正頭盔，在地上裝模作樣地走了兩步：“呵呵，只有英雄成爲國王的，可從來沒有國王變成英雄的，和艾米、大青山他們聊了，我想出去多看看。而且，我啥也不懂。從現在起，千萬別和我說國王的事情，我就想去冒險，去打仗。”矮人極爲認真地說。
“行，我幫你想想辦法吧。如果你真的不做國王的話。”霍恩斯在小傭兵團裡一直形影孤單，如果能夠再有幾個同族，似乎也不錯，而且，聽艾米說了，這個矮人的戰力顯然在自己之上，如果他真的鐵了心不做國王，能網羅到小傭兵團顯然是好事情。霍恩斯小算盤打的劈里啪啦響。
正說着話，門再次被推開了。一個矮人武士走了進來：“王孫殿下、火爐，長老團請兩位去開會。”
“沒有請沙若小姐麼？”霍恩斯挺奇怪。
“她已經去了。”
哦，小矮人不再問什麼了。進了矮人王族大廳，屋子裡比之前的會議多了兩個人，不，連火爐是三個人。在長老團一個方桌上坐着另外兩個矮人，看上去，正是壯年，矮人特有的大鬍鬚一根根在燈光下透着油光。
火爐和其中一位顯得很熟悉，兩個人都露出了笑容，親切擁抱在一起，互相行了矮人特有的貼面禮。然後纔給霍恩斯介紹：“這是我的好夥伴，篾爾，恩……我們在一個團隊裡合作過十年，有救命的交情。”
霍恩斯微笑着衝比自己略矮一些的矮人點點頭，真沒有想到，這裡面錯綜複雜到這種程度。以矮人的觀念，兩個過命關係的朋友，絕對不會去爭搶什麼的。不知道長老團怎麼考慮。
大長老清了清嗓音：“剛纔，我們又討論了一下。既然在之前幾次推舉中，都沒有推選出新的國王……”
“大長老，我不想當國王，就把他讓給我的兄弟吧。”火爐站起來。
大長老眼睛狠狠一瞪，矮人勇者嚇得立刻坐了下來，大長老閣下原先可也是矮人騎士出身，甚至是火爐進入矮人騎士的前輩：“難道國王的任命，也由得你來決定麼？你就算已經是國王了，這也是長老團的權限範圍。”老矮人顯出了相當的威嚴。
“我剛纔說到哪裡了……”老矮人在其他長老的提示後繼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決定，還是把第三點提前到第一的位置，三位候選人，去準備一下，準備深入地底去尋找地火精華，最終取得精華者，成爲矮人王國的下一代國王。讓父神保佑你們吧。訇達。”
大廳裡的空氣頓時冷了下來……地火精華？這個難度也太大了吧。傳說中，在地底有高達萬丈的火焰，無邊的岩石象瀑布一樣從山崖上掉落下來，被火焰很快融化成液體――這就是岩漿，象大海一樣無邊無際的岩漿，就在岩漿和地火的深處，隱藏着地火精華，天下至爲猛烈的火焰精髓。傳說中，地火精華是創世神鍛造三大神劍高爐烈火留下的火種。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低低的聲音在感嘆着：“這樣的任務大概也應該算SS級，這得值多少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