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哭泣

一天的時間,漫長而又短暫,黃昏終於來臨,殘陽西斜,將遙遠的西方渲染一片殷紅。

布拉德已經下了命令,由一位副將帶領一百名黑炎,作爲先鋒,傭兵隊隨後跟上,成爲第一波的進攻者。傭兵們自然有膽小想要臨陣脫逃的,但有一人被軍法處置,一劍斬爲兩截後,再加之金幣的誘惑,其他的傭兵,終於再次激起鬥志。

布拉德命人向傭兵宣揚魔法炮只能攻擊一輪後,要等很久才能進行下一次攻擊,且攻擊範圍固定,衝在最前面的也是最安全的,聽到這些言語,還有黑炎部隊在前,這些傭兵纔算是徹底鼓足了勇氣。隨着黑炎部隊,開始前行,待到一里處開始進攻。

看着隨着幾百傭兵而去的艾斯背影,布拉德緩緩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後,原本的任何感情神色都已消失,換之一副堅定,帶着部隊向西側開拔。

來到了距鄂倫城北門的一里之處,黑炎部隊開始了進攻。越落在後面的越危險,傭兵們也開始極力狂奔。城牆上的魔法袍並沒有啓動機關,這讓這些傭兵們更是有了勇氣,到達城牆近處,魔法炮就不會攻擊了,因爲爆炸的危害會波及到城牆。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突然城門打開,裡面衝出一羣奔馬,但並非是鄂倫城的軍隊,服裝各異,兵器不同,其中一人將一面大旗插在了一邊,上面是一柄利劍和一頂染紅的盾牌標誌,鐵血傭兵團。

突然黑炎部隊中間斷開,分爲兩股分別從兩側調頭,黑炎的速度,奇快無比,還沒等傭兵們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黑炎部隊已消失在一里之外了。傭兵們也準備立即轉身逃跑,但鐵血傭兵團已經衝將上來。

廝殺的叫喊聲,在鄂倫城下立即響起,害怕的驚恐聲也同時爆發,鐵血傭兵團與二十幾個不知名的微型傭兵團,開始了傭兵之間的戰役。然而,這場戰爭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勢,自打鐵血傭兵團從城內殺出,這些不知名的二十人爲一隊的傭兵團,就開始四下逃散。傭兵是嗜血的,但這些雜牌是暈血的。

對方前衝出來的人,都騎着高頭大馬,況且還有幾人竟然騎着的是野獸也或許是魔獸,不管確切是什麼,人的速度又怎能敵得過這些傢伙。鐵血傭兵團開始了收割,就像貧民們收穫的季節收割燕麥一樣,一顆顆人頭脫離了身體,在地上滾了滾,睜着驚恐的雙眼。

身上一個個的窟窿,那是被弓箭手貫穿了的結果,鐵血傭兵團沒有仁慈,彼此都是傭兵,自打成爲傭兵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一生與鮮血爲伴,若是仁慈,死的就會是自己。

那些騎着馬或是野獸的傢伙,跑到了外圍,堵截了四下逃跑的傭兵,他們接到的任務是不留一個活口,對於傭兵而言,接了任務,就要徹底的完成。對方又涌出許多人來,這些人都穿着堅硬的盔甲,手裡拿着鋒利的兵器,他們來到這羣雜牌傭兵之中,完全是虎入羊羣,而且還是一隻魔虎。

手起劍落,又增添了一具屍體,好多傭兵都從未見過這等陣仗,更何況那些冒充傭兵的傢伙們。每個人腦海中只知道逃跑,慌不擇路的下場,依舊是靈魂出竅。

終於幾百傭兵一起四散而逃,鐵血傭兵團的那些騎兵還真有些無暇全顧,畢竟殺人也是需要時間的。正北方向出現了一個豁口,而這些傭兵就像黑暗中的旅行者終於見到了陽光。只可惜,短暫的一束陽光,卻被風暴瞬間所吞噬。

只見一股烈風颳過,眨眼間,逃跑的傭兵前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單手揚起,一道旋風平地而起,將幾個傭兵立即捲入空中,與此同時,一些手持利劍的傢伙飛奔而來,又是十幾個屍體倒地。不用吟唱的魔法師,至少是大魔法師的級別,連這樣的人物都有,可見鐵血傭兵團的實力。

鐵血傭兵團的團長埃恩和幾個幹部並沒有動手,而他們此時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幾個人身上,而埃恩則是一直在觀察一個少年。

幾百人的雜牌傭兵,並非全都一味地逃跑,也有人在迎戰,這些人才算是真正的傭兵,以亞罕爲團長的傭兵團,最爲突出。亞罕和奧格兩個傢伙,一人手持利劍,一人雙手緊握戰斧,而身後緊貼着一個相對矮小的身形,正是艾斯。

亞罕擁有高級戰士的實力,想必用不了多久或許就可以進入第二階段,成爲擁有鬥氣的青銅戰士。奧格也具有中級戰士的實力,況且傭兵和軍人這樣職業的人,真實實力絕對在相應的級別之上,因爲他們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

二人的實力足以抵擋一陣人數不多的進攻,招架抵擋,力量的比拼,而趁此機會,相對矮小一些的艾斯便會見縫插針,手裡的匕首,迸發出一道道鮮紅的血跡,就像隨風飄動的綵帶。

對方雖然有盔甲護身,但畢竟無法將身體盡數包裹,況且艾斯手裡的匕首,確實鋒利無比,可用削鐵如泥來形容,畢竟那是鄂倫城城主府千金的護身匕首,豈會是一般貨色。

對方一個高大的壯漢,左手是一把大劍,右手頂着一面盾牌,揮舞的大劍,將亞罕打的節節敗退,強大的力量,將一把大劍舞動的猶如一根枝條一般。大劍又一次斬下,亞罕橫劍抵擋,可惜力量不足,大劍依舊沒入亞罕肩膀稍許。

對方並未撤劍,他要將亞罕生生切爲兩半。而就在此時,亞罕背後突然一個人影從右側躍出,速度奇快,力量勁猛,華麗的匕首,毫不猶豫捅進了壯漢的胳膊,立即刺透,壯漢吃痛手上的力道便弱了許多,左手盾牌立即頂出,將艾斯狠狠地撞飛。

趁此機會,亞罕全力爆發,頂開壯漢的大劍,自己手裡的大劍,猛的一揮,將壯漢的頭顱斬下。隨後並未停留,立即拔出艾斯的匕首,轉身跑到艾斯身邊,將匕首遞給他,一臉擔憂地道:“艾斯,你怎麼樣?”

後者揉了揉胸口,呲牙咧嘴地站起。亞罕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氣,能夠立即站起,那就沒有大礙,同時也爲艾斯抗擊打的身體感到驚奇,畢竟那壯漢的力量,亞罕甚至都有些吃不消,何況還是少年的艾斯?

不過此時可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亞罕拉起艾斯,匯聚身邊的奧格,三人再次組成一個鋒銳的三角攻擊。

遠處埃恩左手盾牌右手利劍,並非高大威猛,卻含有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看到剛纔的一幕,嘴脣微張,不禁低聲‘哇’了一句。身邊的幾個幹部成員,對在這幾百人混戰中,左突右奔的艾斯,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其他傭兵都四散逃跑,如此一來,和亞罕等人完全成了鮮明的對比。挨恩饒有興趣道:“沒想到這羣烏合之衆,還有幾個真正的傭兵。後面的那個矮個子應該還是個少年吧,靈動的身體,出色的意識,特別是那抗擊打的身體,真是個不錯的小傭兵。”

“團長可是要將他招入麾下?”

埃恩笑了笑,道:“不無可能。雖然任務是不留一個活口,但沒人會在意一個少年,至於他身邊那兩位,沒有什麼潛力而言,殺掉算了。” 輕鬆隨意的一句話,也是一個命令。

身邊幹部成員中的一個弓箭手,卸下肩膀上的長弓,這把弓長短和艾斯身高彷彿,搭上一根拇指粗細的羽箭,箭尖是鋒利的純鐵打造。弓箭手拉弓如滿月,對準了艾斯他們那裡,弓箭手的一雙眼睛猶如鷹眼一般,瞳孔微縮,然後猛然張開,箭矢飛出,飛快的箭矢帶着破空聲,穿過人羣間隙。

‘撲哧’,艾斯聽到一個聲響,隨即看到身前的奧格,背後多了一個鐵尖,艾斯立即將其扶住,胸前是一根長長的弓箭,尾部還帶着一縷翎羽。

“奧格大叔!” 艾斯先是一驚,隨後立即扯開撒子一聲大吼,再然後眼淚便開始在眼中打轉。艾斯握住弓箭就要拔出,身旁的亞罕表情並沒有太過異樣,立即道:“別拔,拔出他會立即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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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 艾斯很是慌亂,對亞罕也不禁開口大吼。亞罕深吸一口氣,顯然也是無可奈何。

而此時艾斯眼淚已經流出,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流淚,就算是曾經穿着單薄的衣服在寒冬蜷縮在牆角,就算是決鬥被人打得倒地不起,艾斯都從未流過眼淚。

可此時他哭了,哭的很傷心,很大聲。看着氣息開始虛弱的奧格,艾斯頭腦中卻是浮現着一幕幕,往日奧格捉弄自己的景象。

那個在自己五歲的時候就不斷分麪包給自己的大叔,那個在自己差點凍死時把自己抱到一個溫暖的小屋的大叔,那個總是捉弄自己,已被自己認定的親人的奧格大叔。那個模樣邋遢,叼着菸捲,吐出黑色煙霧卻還一副享受模樣的傭兵奧格。

奧格忍着疼痛,勉強擡起手,擦了擦艾斯的眼淚,咧嘴一笑虛弱道:“臭小子,你未來可是傭兵王,傭兵王是不能掉眼淚的。“

“艾斯,我真的獵殺過高級魔獸,真的獵殺過。” 艾斯猛然點頭,開口稱是,奧格又道:“當初我們是個幾十人的小型傭兵團……我們雖然實力不強但很團結,生活充滿了快樂……後來接到了一個獵殺高級魔獸的任務,我們全軍覆沒……團長以生命爲代價讓我逃了出來。” 奧格呼吸已經開始困難,但仍然努力道:“艾斯……加油,讓我的靈魂聽到……大陸的新傭兵王叫……叫艾斯……” 話音剛落,奧格頭一偏,徹底沒了呼吸。

一箭解決掉了奧格,旁邊的一個傭兵趁此機會,猛揮巨斧,砍向艾斯,此時亞罕也正在與另一個人交手,眼看艾斯就要被砍成兩截,可艾斯卻一直抱着奧格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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