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好奇地問：“殼人哪兒去了？”
“調查發現，應該是殼人起了內訌……那個時候人類非常弱小，拼盡全力才擋住殼人，直到戰爭結束，也沒搞清楚他們的社會結構，只知道他們由貴族、平民和各種巨蟲組成。但是遠征艦隊通過種種跡象，發現此前認爲的殼人僕兵其實就是真正的外星人，所謂的貴族不過是殼人豢養的傀儡，天狼殼人覆滅的應該是矛盾激化的結果。”
“那後來呢？”秦虎問。
他聽青衣提過天狼星的事，卻對這些細節沒有半分印象。
葉婧雯不滿地推了秦虎一把：“別打岔，說殖民呢！”
秦虎趕緊抓住她的胳膊：“別鬧，這不是從頭說起麼！”
青衣暗地裡偷笑：“後來就是開發殖民星，建立新的殖民艦隊，以前都說過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殼人怎麼說也是個星際種族，後來就沒再遇上？”
青衣：“遇上過，但都是殼人的小據點……呃，也不能說小吧，也是人類的艦隊強大了，沒費什麼力氣就滅了，不過從我瞭解的情況來看，殼人應該也是來自核球，很可能是生物文明的一個分支，也許是生物文明的先頭部隊，也可能有是逃出核球的小種族。”
葉婧雯忍不住嘀咕，怎麼越說樓越歪了？可是看秦虎聽得起勁兒，她也不好在這個時候阻止。
“這樣啊！”秦虎滿足地點點頭，“也算斬草除根了。”
青衣笑了，把歪掉的話題重新拉回正軌：“咱們繼續說殖民，最開始的時候，星際殖民都是國家行爲，但是影響國家殖民的因素太多了，必須考慮政治、經濟甚至民意等等，所以國家殖民在最初的時候發展迅猛，後來因爲多方面因素的掣肘，殖民速度越來越慢。”
“相比之下，私人殖民更加奶油小生機動，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私人殖民蓬勃發展，從本質上來說，私人殖民就是國家支持的星際冒險，是國家與私人殖民者之間的利益交換，每一個加入私人殖民行爲的個體，都非常清楚其中的利益和風險，既然選擇了私人殖民，就要承擔殖民過程中的各種風險。”
秦虎：“包括外域人？”
“包括外域人，或者相似的其他異星文明。”青衣點頭，“在人類的殖民史上，類似的事件層出不窮，不知道多少私人殖民船湮沒在浩瀚的星空之中。只不過以往的敵人都不是特別強大，而這一次是強大的外域人，所以規模特別巨大，問題也特別嚴重，其威脅程序或許還在生物文明之上！”
秦虎揉揉額頭：“從整個人類的角度來看，我能理解高層的做法，不管官方殖民還是私人殖民，只要能走出去就是個好的開始；但是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身爲矩尺臂殖民星上的普通人，我真的很難接受這個結果。”
青衣沉默片刻，給了一個特別睿智的回答：“人類是羣體動物，從古至今，不管主動還是被動，爲羣體利益犧牲少數人利益的情況一直存在，將來也會一直存在下去。”
秦虎臉色一黯：“我們就是必須犧牲的少數人吧，我很想知道，主世界現在是不是一片歌舞昇平，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在矩尺臂上還有那麼多殖民星，還有那麼多人爲了生存而掙扎，他們知道嗎？”
青衣和葉婧雯全都無言以對。
秦虎連喘了幾口氣，悲傷地說：“你們說，這公平嗎？”
葉婧雯攥住秦虎的手，試圖用這種方法給予他一點安慰。
青衣卻不慣着秦虎的毛病：“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我從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生在瀾滄、生在矩尺臂就是你的命運，你已經找到了主世界，完全可以留在雷州不管矩尺臂，我相信雷州也非常願意把你留下。”
留下？
秦虎忽然怔住，他慢慢擡起了頭，鄭重其事地說：“青衣，婧雯，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從來都沒想過留在雷州，我不是個聖人，但是一想到瀾滄，想到我的父親，想到那些死在外域人手裡的親友，我這心裡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所以我寧可回去和外域人拼命，也絕不會留在雷州。”
葉婧雯看着秦虎，突然間有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心疼：“你既不是什麼大人物，也不是救世主，就算你留下也沒人怪你……”
“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秦虎太陽穴隱隱作痛，“我也知道機會難得，但是我心裡就是接受不了這個想法，我忘不了這一路上是怎麼走過來的，忘不了那些毀在外域人手裡的戰艦，更忘不了那些犧牲在敵人手裡的戰友，如果我真的留在雷州，我想我這一輩子都要受良心的譴責。”
葉婧雯突然發現自己對秦虎的瞭解實在是太膚淺了，從沒想到這個平時總是很不正經的傢伙還有這樣一面，她輕輕地抱住秦虎：“沒關係，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就算回去和敵人拼命，我也陪着你。”
艦橋裡陷入了溫馨的沉默，秦虎不安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直到兩個人分開，青衣纔打破沉默：“秦虎，相信我，雖然你不是什麼大人物，也不是什麼求世主，但正是有千千萬萬個你這樣的人奮鬥不息，人類才一直擁有希望。”
秦虎哈哈一笑，撓了撓後腦勺：“讓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自己好像突然特別偉大似的，再讓你說幾句，我都能飄起來了！”
葉婧雯噗嗤一聲笑了：“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青衣：“所謂英雄，就是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方，並且做了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