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國力

融入全球經濟體系以來,四十年間,西大陸列強的經濟一直在增長,表面上,也的確從協作中獲得了巨大收益。

然而歸根結底,在超級大國的競爭中,決定勝負的並非總量;

而是雙方的實力之高下。

正是在這樣一個協作共贏,所有參與者都能分得好處的過程中,功於心計、事實上也並不需要耍什麼花招的聯邦,僅憑(看似)公平的分配規則,就能以自身的經濟規模,攫取略超出其經濟佔比的增量,進而不斷拉大自己與潛在對手的實力差距。

對比列強與聯邦,幾十年間,以GDP表徵的實力差距就是如此。

GDP的統計,在今天已成爲一種聊勝於無,但分析歷史上的情形,倒還尚堪一用。

信手拈來的數據,大約在西曆1445年左右的時間節點,聯邦的年GDP約六萬億馬克,彼時尚未發展起來的西大陸列強GDP僅三千億馬克,雙方的差距是二十倍。

經過幾十年的經濟發展,到西曆1475年左右,西大陸列強的年GDP達到十二萬億馬克的歷史峰值,三十年間提升了四十倍,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成就,然而再看聯邦,十八萬億馬克的年GDP,其與列強的差值,居然與三十年前相差無幾。

三十年時間,年GDP的差距一點未變,這對聯邦而言是極有利的態勢。

並非是說西大陸列強不努力,事實上,倘若完全融入全球化的經濟體系,百分之百的與聯邦協作“共贏”,雙方的實力差距還會更大。

想一想也不難明白,以三千億馬克的經濟規模,與六萬億馬克的聯邦分割增量,列強能拿到的份額必然很少,理論上直到今天,其與聯邦的經濟規模之比,也仍然會是落差巨大的1:20,而不會追趕到1:1.33的高水平。

所謂協作共贏,分享成果,在雙方經濟體量差距巨大的情況下,本就對弱勢一方十分不利。

西大陸列強的年GDP,事實上,與其說是來自於經濟全球化,倒不如說是來自於996、007般的對內壓榨,唯有如此,才能在規模有限的經濟基礎上,取得與聯邦幾乎相近的年GDP增量,繼而在三十年間,維持雙方的實力差距,而沒有被越拋越遠。

相比之下,西曆1445年的昇陽,年GDP三萬億馬克的經濟超級大國,則由於提前步入老齡化、經濟增長乏力,結果被聯邦遠遠甩開。

直到1475年,昇陽的年GDP僅有六萬億馬克,與聯邦的實力之比,從1:2跌落到1:3。

昇陽的情形,一般而言,是經濟全球化的必然,強者恆強、弱者愈弱纔是所謂“共贏”的常見結局。

歸而總之,在聯邦主導的全球化過程中,其他參與者,只要經濟規模相對更小(面對蓋亞最大經濟體——聯邦,這是必然的),就很難從這一過程中獲得切實的利益,相反,自身實力與聯邦的差距,反而還會越來越大。

當然,即便明知道這一點,在蓋亞表面大多數國家都融入環球經濟循環的現實面前,其他國家也根本沒得選。

自己單幹,一國獨力發展經濟,最後的結果還不如協作。

經濟運轉的複雜規律,方然無意深究,他看重的,只是這些規律所決定的一種現狀,即,在幾十年的經濟全球化之後,比較聯邦與世界其他國家的綜合國力,便不難看出其各自的利弊得失。

考察GDP的比例,聯邦,蓋亞表面的頭號強國,其年GDP佔全世界GDP總量的比重確實一直在下降。

但是具體到某個國家,某個潛在的競爭對手,情況就有所不同。

譬如聯邦與西大陸列強,幾十年來,年GDP的絕對差不僅沒有縮小,反而還在一點點加大,雙方對抗時,決定勝負的關鍵就是絕對差,這數字的原地踏步、甚至略有加大,反映到戰略層面,則是西大陸列強的勝算在下降。

實力上的絕對差距,並非精神、或者策略所能彌補,束棒斧主義也一樣做不到。

從這一角度出發,對聯邦在過去幾十年間,一直不遺餘力推進經濟全球化的做法,就會有很合理的解釋,相反,對蓋亞其他列強、尤其是聯邦戰略競爭對手的某些國家,積極參與其中的做法,方然就着實難以理解。

在一個表面公平、程序公平的體系裡,弱者反超強者的機會,是極其渺茫的。

身爲聯邦公民,或者,曾經是曾經的聯邦之一員,回顧過去的幾十年,方然所見到的是波瀾壯闊、同時卻也煙波詭秘的歷史。

他親眼見到,曾與理想聯盟走着同一條道路的西大陸列強,是怎樣背棄戰友,降下赤旗,投身於資產主義經濟體系,又是怎樣在自以爲是的GDP膨脹中,失去了徹底戰勝聯邦、埋葬萬惡之資產主義的寶貴機遇。

人類文明,從漫長而浸透了血與淚的歷史中走來,直到一步步接近人工智能的無底深淵,消亡的宿命無可更迭。

但腳下的路,卻非只有自取滅亡的這一條。

回望百年之前,西曆1372年的寒冬,遙遠大陸之畔的一聲炮響,拉開了人類追尋光明、追尋解放的新時代,在那炮火蔽日、大雪紛飛的年代,無數羅斯民衆投身於解放自身,解放祖國,解放全人類的偉大征程之中。

繼而,建立起歷史上第一個公社主義國家,理想公社主義共和國聯盟。

理想聯盟,作爲文明史上的新事物,其從誕生到消亡的七十多年曆史,可以被這樣的一句話所概括:“似理想聯盟這樣的事物,隨資產主義根本矛盾的激化而誕生,隨這種根本矛盾的暫時緩解而消亡。”

對這一段歷史,方然略有所知,也明白理聯之崩解是一種歷史的必然。

但倘若認同這樣的結論,是否就是說,在人類文明的滾滾洪流面前,人,人的意志,人的自由選擇,都只是些自以爲是的幻覺呢。

即便看透了資產主義的本質,預知了黑暗的未來,人類,不論付出多少努力,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也無法與主宰客觀世界、繼而主宰人類社會的客觀規律相抗衡。

繼而,遲早將從夢中驚醒,直面理想主義的徹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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