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五節 蜘蛛
蘇浚點完了菜,轉身對餘夢楊說:“夢楊,這幾道都是韓書特別要的,你喜歡什麼菜。”
餘夢楊搖了搖頭,“夠了。”
蘇浚坐了下來,餘夢楊道:“韓書爲什麼約在這個地方,人來人往的。”
蘇浚笑道:“不是韓書挑的,是輝悅集團的董事長挑的,她喜歡人多的地方。”
餘夢楊淡淡道:“是嗎?你見過他嗎?”
蘇浚道:“只見過一次,挺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子。”
餘夢楊奇怪道:“小女孩子?”
蘇浚笑了笑,“呆會兒你見了,一定不相信她就是輝悅集團的董事長。”
餘夢楊笑了笑,蘇浚轉頭看見韓書,“來了。”
餘夢楊擡起頭,韓書引着小悅走了進來,小悅似乎很高興,臉上難得的露出的笑容,她今天穿得很休閒,寶藍sè的純棉襯衣,繡着大朵大朵的白sè花朵,淺藍sè的牛仔褲,掛着林俊送給她的十字架,蘇浚站了起來,“康董。”
餘夢楊也笑着站了起來,“小悅。”
悅雅驚愕的看着餘夢楊,韓書伸出手,“阿雅,這位是一直和我們合作的餘夢楊——餘市長。”
悅雅伸出手,輕輕和餘夢楊握了握,餘夢楊伸手爲她拉開椅子,“康董,請坐。”
悅雅坐了下來,餘夢楊笑得很燦爛,蘇浚請韓書坐了下來,韓書微笑着說:“阿雅,這裡的菜很有名,都是你愛吃的。”
悅雅點了點頭,蘇浚讓人上了菜,揮手讓侍應出去,鎖了門,才坐了下來,“康董,這次約你們來是關於國貿項目招標。”
悅雅沒有回答,只是拈起了筷子,“韓書,這個菜真的很好嗎?”
餘夢楊挾了一筷子菜給悅雅,“這是龍井蝦仁,杭州名菜。”
悅雅嚐了嚐,笑了,“真的很好吃,你也吃。”
餘夢楊又挾了一筷子蝦仁給蘇浚,“蘇檢,你也嘗一嘗。”
蘇浚並不吃飯,“夢楊,我們是不是先談正事。”
餘夢楊點了點頭,“康董……。”
悅雅淡淡道:“你們和韓書談吧。韓書負責這個項目。”
餘夢楊放下筷子,“韓總,這次的國貿項目預算是三億,招標的標底現在還不知道,但是省裡對這個項目很重視,如果要投中,非得要二億人民幣。但一旦我們投中,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至少能賺一億元。”
韓書低頭想了想,“我們拿不出這麼多錢。能不能找銀行貸款,只要有銀行的支持,這個項目我們一定能拿下。”
蘇浚在心裡迅速的算了算,“你要貸多少錢?”
韓書看了看悅雅,“一億。”
蘇浚變了臉sè,“一億。你有這麼大的資金缺口?”
韓書擡起頭看着他,“如果按濱海工程的方法,我們完全賺不到錢,這次又要我們拿出二億來投國貿項目,我想我們的困難你應該明白。”
蘇浚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在濱海工程上沒有賺多少錢,可現在檢察院查這個案子查得很緊,如果不做得天衣無縫,我們早被抓了。你給我的錢,我早上下打點用完了,我也沒有賺到什麼錢。”
韓書低聲道:“能不能像上次一樣搞到標底?”
蘇浚想了想,“有一定難度,這次是寧國強親自出馬,所有的文件都在他的人手裡,我們要下手很難。”
餘夢楊點燃了一支菸,“我看國貿項目先放一放,先把貸款弄到手。過兩天市裡有一個希望工程的捐款晚會,你們來參加,先捐幾十萬給希望工程,造造聲勢,我才能讓建行批款。”
韓書點頭允了,悅雅一言不發,韓書挾菜給她,“阿雅,多吃點兒,待會兒陪你去看電影。”
悅雅擡頭笑了笑,“我想回家了。租碟回去看。”
韓書接口道:“還要買你愛吃的小吃。”
悅雅低頭吃飯,餘夢楊看了她半天,“康董,捐款晚會希望你能參加。”
悅雅吃完飯,擦了擦嘴,“好吧,那韓書,待會兒我們先去買衣服。”韓書含笑允了。
韓書問悅雅道:“阿雅,國貿項目我們做不做?”
悅雅搖了搖頭,“我也不能決定,可是我沒想到主謀竟然是餘夢楊,我看不透這個人,他很可怕,深藏不露。我們還是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韓書也不說話,“我想吸菸。”
悅雅從他口袋裡拿出一支菸,點燃後放到他嘴邊,韓書叼住了煙,“阿雅,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林俊?”
悅雅慢慢說:“不用,他們會告訴林俊的。”
韓書道:“阿雅,我覺得林俊很可憐,他就像一枚棋子被餘夢楊用來用去。”
悅雅轉過臉,“韓書,我想和林俊到英國去。”
韓書不說話,悅雅道:“輝悅你一直在打理,我把他交給你……。”
韓書淡淡道:“我不缺錢用。”
悅雅道:“我知道,可是他畢竟是一番心血,雖然你再也做不了律師,可你一定會是最成功的商人。”
韓書嘲諷的笑了,“阿雅,你總在安慰我。”
悅雅嘆息了一口氣,“韓書,你總是無法打開心結。”
蘇浚對餘夢楊道:“夢楊,你看輝悅會不會做國貿項目。”
餘夢楊道:“不會。”
蘇浚道:“爲什麼?”
餘夢楊道:“因爲建行根本不可能貸一億給輝悅。”
蘇浚道:“我們找其他公司合作。”
餘夢楊搖了搖頭,“國貿項目一定要輝悅來做。”
蘇浚吃驚道:“爲什麼?”
餘夢楊道:“濱海項目他們做得相當好,簡直可以說完美無暇。國貿這麼大的項目,一定要找一個會辦事,能辦事的公司來承辦。輝悅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更何況……。”
蘇浚接口道:“更何況輝悅集團的董事長那麼的年輕漂亮,讓我們餘市長一見傾心。”
餘夢楊笑道:“你看出來了?”蘇浚道:“是瞎子也看出來了,她一出現,你的兩眼就盯着她看,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裡才甘心。”
餘夢楊道:“我想她不是一兩天了。”
蘇浚轉了方向,“夢楊,康悅雅不是普通人,韓書那麼厲害的人對她言聽計從,她掌握了濱海最大的民營企業,一年多來,沒有人知道她纔是輝悅真正的老闆,這女人可不好對付,而且我聽說她和林俊住在一起,林俊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餘夢楊道:“對,所以我才選他到輝悅去臥底。”
蘇浚不解道:“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偏偏挑中他,林俊不是我們的人,而且jīng明無比,他和寧國強的關係你也清楚,偏偏就選中他。”
餘夢楊把香菸掐熄,“你不明白我的安排,如果我挑中別人,寧國強一定會更加懷疑,可林俊不同,寧國強在整個濱海最相信的就是他,雖然寧國強倔強、死腦筋,可他做到這個位置可不是偶然的。那是無數智慧的結晶。雖然林俊和寧采薇吹了,可是寧國強仍然相信林俊,他知道林俊的爲人。”
蘇浚一拍方向盤,“就算你正確,可林俊一旦察覺我們和輝悅的關係……。”
餘夢楊道:“你放心,他查不出來,只要韓書在,他查不出來。”
蘇浚道:“難道你能控制韓書。”
餘夢楊搖了搖頭,“我第一次見他,可這個韓書也不是普通人,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離開康悅雅另立門戶,可他爲什麼一定要守在輝悅呢?而且我知道他和金三角那邊有聯繫,你聽過龍皓嗎?”
蘇浚皺眉想了想,“龍皓?很熟悉,但想不起來了。”
餘夢楊又點燃一支菸,“那是金三角目前最強大的勢力之一,他幾乎控制了三分之一毒品走私生意,他今年剛剛三十歲,就能在金三角遊刃有餘的周旋於各種勢力之間,談笑間控制着越來越壯大的新興勢力,不容小視。”
蘇浚道:“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你說過不碰毒品生意。”
餘夢楊道:“是,我是提醒你韓書和龍皓之間也許有聯繫,如果是這樣,韓書依靠龍皓的財力,一定能拿到國貿項目,我們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蘇浚道:“如果沒有呢?”
餘夢楊道:“如果沒有,我們就得考慮如何讓輝悅得到國貿項目,讓我得到康悅雅。”
蘇浚笑了,“我真不明白那個女人到底哪一點讓你如此着迷,那個女人的確很漂亮,也很有風情,但她似乎有很大的缺陷,她太過於冷漠了,讓人無法產生好感。”
餘夢楊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她是什麼時候嗎?是前年的聖誕節,我偶然路過那家咖啡廳,她穿着大紅sè的羽絨服,戴着一頂白sè的絨線帽子,在路燈下跳格子,聽見我的車聲,她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我認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女人,jīng致、優雅,特別是那雙璀璨的眼睛。從那天起,我幾乎每天都要到那家咖啡廳去聽她彈鋼琴,我觀察了她一年,當我決定靠近她時,你知道她對我說什麼嗎?她說:‘我不會喜歡你的。’知道爲什麼嗎?”
蘇浚想了想,“不知道。”餘夢楊道:“因爲她認爲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不屬於她的世界,我現在要走進她的世界。”
蘇浚道:“你難道想和她結婚?”
餘夢楊神秘的笑了笑,“她不會和我結婚的,她不是愛着林俊嗎?”
蘇浚不解的看着他,餘夢楊滿臉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寒冷如冰,蘇浚早已習慣他的yīn沉,“好了,我們不討論康悅雅,再說說國貿吧。”
音樂很悠揚,在場的所有人都很輕鬆,他們有些羨慕的看着談笑風生的餘夢楊和繡蕾,他們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門又被打開了,韓書笑容可掬的出現在門口,他的手裡挽着一個陌生的女子,一個很美的女子,長長的頭髮像絲綢一樣在燈光下閃着燦爛的光澤,露肩的天藍sè長裙上繡着jīng致的深藍sè花朵,她沒有戴任何珠寶,只是在脖子上套了一條棕sè帶子繫着的藍sè水晶十字架。她似乎並不太高興,一進屋,很快就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韓書陪她走到餐桌邊,便離開她和熟識的人應酬着。
那女子安靜的坐在餐桌旁開始吃東西,餘夢楊無聲的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康董,沒有認識的人嗎?”
悅雅擡起頭,然後又低頭吃東西,有些冷淡的說:“沒人認識我。”
餘夢楊識趣的說:“這裡的菜也許不合你的口味,你似乎偏愛帶辣味的菜。”
悅雅優雅的擦了擦嘴,喝了口水,“餘市長,您的妻子就像獵豹一樣的盯着您,無論是誰,在那樣的目光下,都不會有太好的胃口。”
餘夢楊笑着回頭對繡蕾笑了笑,“是嗎?你覺得繡蕾怎麼樣?”
悅雅仍然很冷淡的看了看繡蕾,“她是一個受過良好的教育的女人,聰明而癡情。”
餘夢楊不動聲sè道:“還有呢?”
悅雅突然有些頑皮的說:“她讓我起到一種美妙的動物。”
餘夢楊失笑道:“美妙?美妙的動物?”
悅雅眨了眨眼睛,“她就像一頭名貴的波斯貓,那麼的高貴、那麼的矜持,可惜,能養起的人並不多。你無疑是其中一個。”
餘夢楊挑了一杯酒,“很獨特的比喻,如果用動物來比喻你,你覺得應該如何評價你呢?”
悅雅想了想,“我就像一條魚,很孤獨的魚,暢遊在深深的海底,黑暗的、寂靜的、深深的海底。”
餘夢楊笑了,“我覺得你是一隻蜘蛛。”
悅雅奇怪的看着他,“蜘蛛?”
餘夢楊隨着衆人拍了拍手,“是的,一隻蜘蛛,一隻有毒的蜘蛛,花紋美麗,卻有致使的毒素。”
悅雅有些不高興,餘夢楊道:“你知道蜘蛛最大的特xìng是什麼嗎?是它的耐xìng,它織好了網,然後安然坐在網的zhōng yāng,靜靜的等待獵物自投落網,然後它用自己的毒素把它麻醉,但它捉到獵物後,也許並不吃它,而是靜靜的看它死去。”
悅雅認真的聽完,臉sè越來越難看,餘夢楊轉頭看着她,“你就是那隻張開大網的蜘蛛,而我就是落在網上的獵物。”
悅雅不置一辭,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尋找着韓書,餘夢楊低聲道:“我喜歡你。”
悅雅轉頭看着他,有些厭惡的說:“我對你說過,我不喜歡你的。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餘夢楊站了起來,“我會讓你改變的。”悅雅不再尋找韓書,快步向廳門走去。
“你和那個小女孩說了些什麼?她似乎很生氣。”繡蕾熟練的開着車,似乎不經意的問餘夢楊。
餘夢楊擰開車內的收音機,收音機里正播放一支流行歌,歌者是一羣年輕而充滿朝氣的男子,他們的歌聲深情而悲傷,“……你害怕結局所以拼命傷害,說是我擋住你的美好未來,你堅決不希望我等待,我便默默的讓你走開,如今你受了傷回來,叫我如何接受這安排,我難過的是,放棄你,放棄愛,放棄夢被打碎忍住悲哀……。”
餘夢楊沉默的聽完了這段歌,“我告訴她她是一隻蜘蛛。”
繡蕾驚訝道:“一隻蜘蛛。爲什麼?難怪我覺得那女孩子非常生氣。”
餘夢楊不再說話,一時間,車裡只有那支歌在迴響,“……你害怕結局所以拼命傷害,說是我擋住你的美好未來,你堅決不希望我等待,我便默默的讓你走開,如今你受了傷回來,叫我如何接受這安排,我難過的是,放棄你,放棄愛,放棄夢被打碎忍住悲哀,我以爲,是成全,你卻說你更不愉快,我難過的是忘了你,忘了愛,盡全力忘記我們真心相愛,也忘了告訴你,失去的不能重來……。”
在長長的沉默後,餘夢楊突然說:“繡蕾,你回美國去。”
繡蕾猛的停下了車,“爲什麼?爲什麼要我突然回美國去?你呢?”
餘夢楊看着車外如注的月光,“我要留下來。”
繡蕾激動道:“留下來?你爲什麼要留下來?”
餘夢楊猛的轉過頭,“我說我要留下來,因爲我想留下來。”
繡蕾道:“那爲什麼要我回美國去。”
餘夢楊淡淡道:“我不能照顧你,你到美國去養病。”
繡蕾道:“我能自己照顧自己,你是我的丈夫,我必須呆在你的身邊,我必須照顧你。”
餘夢楊道:“我能照顧好自己。”
繡蕾轉過頭,“夢楊,說實話吧。我太瞭解你了,你的每個動作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餘夢楊淡淡道:“國貿項目要招標了。”
繡蕾淡淡道:“我知道,我不明白,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明白,你已經很有錢了,可以說你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財富,可你仍然要回大陸來賺那菲薄的錢。”
餘夢楊拿出煙想抽,可又忍住了,“你不明白,這就是男子的野心。”
繡蕾發動了車,“那個女人是誰?”
餘夢楊道:“那個女人?”
繡蕾道:“你說是蜘蛛的女人。”
餘夢楊道:“韓書的女朋友。”
繡蕾正要說什麼,餘夢楊的手機響了,他接聽了,是蘇浚,“餘市長,韓書剛纔拒絕了我們的提議,他不想做國貿項目。”
餘夢楊突然笑了,“彆着急,這是他放的一個煙霧彈,目的是想讓我們想辦法讓建行貸款給他,你先穩住他,我看看建行那邊的意思,今天他捐了多少?”
蘇浚道:“大約二十萬。”
餘夢楊想了想,“二十萬?”
蘇浚道:“是的。”
餘夢楊不假思索的說:“看來是輝悅的董事長不想做這個項目,韓書挺想做。”
蘇浚道:“對了,剛纔我看你一直在和康悅雅說話,她看上去挺生氣的,你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麼?”
餘夢楊道:“沒什麼,只是隨便閒聊幾句。你看她生氣了嗎?”
蘇浚沉默了一會兒,“夢楊,我覺得你在玩火,雖然繡蕾的爺爺死了,可她爸爸仍然很有威信,而且她哥哥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康悅雅就像一隻孔雀,外表美麗,可是有毒。我竟然有點害怕她。”
餘夢楊想了想,笑道:“我想一想你說的話,明天叫新城的孟總到老地方,我們商量商量。”
蘇浚愣住了,“你決定讓新城接手這個項目嗎?”
餘夢楊道:“當然不是,新城是我們自己的公司,無論如何不能完全暴露給檢察院,再說林俊還在輝悅公司,我們總得讓寧國強得到一點東西才行,否則他會像瘋狗一樣追着我們不放。”
蘇浚鬆了口氣,“夢楊,下個月國家檢察院要派一隊人到濱海來做例行巡檢,我們要不要暫時收一收線。”
餘夢楊想了想,“可以,蘇檢,你把韓書的電話給我,我親自和他談一談。”
蘇浚道:“行,一會兒我發短信給你,早點兒休息吧。”
餘夢楊淡淡道:“再見。”他關了電話。
“繡蕾,我們去吃宵夜吧,剛纔在餐會上你什麼都沒吃,濱海南路的大排檔還沒有關門,你最愛那裡的辣椒炒蛤。”繡蕾微微一笑,轉了方向。
悅雅不能相信的看着那一抱粉紅sè的玫瑰花,“這是給我的嗎?”
林俊點了點頭,“漂亮嗎?”
悅雅高興得就像一個孩子,“好漂亮,可是,林俊,買這些花要好多錢吧。”
採樂放下了花,“喂,我的手都抱酸了,怎麼沒人感謝我這個月老。”
悅雅跳到他身邊,握着採樂的手,“謝謝你,你是誰?”
採樂不能置信的看着林俊,“林俊,你太衰了,怎麼連最好的朋友也不介紹給女朋友。”
林俊笑道:“別叫了,誰讓你今天穿得就像一個樹樁一樣。”
採樂大叫:“什麼?樹樁!!這是名牌,我兩個月的工資。爲了給悅雅一個好印象,我流着眼淚到花花公子買的。”
悅雅含笑看着採樂大孩子般追打着林俊,林俊一邊抱着頭,一邊求饒道:“行了,採樂大哥,是我眼拙,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
採樂這才作罷,然後他一本正經的走到悅雅身邊,“康小姐,本人姓寧,叫採樂。今年二十四歲,未婚……。”
林俊忙把悅雅藏到自己身後,“介紹那麼詳細幹嗎?他叫採樂,是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
悅雅含笑伸出手,採樂忙伸手與她相握,“很高興與你認識。”
悅雅溫柔的說,採樂見她透明而璀璨的雙眸就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當她偏頭去看林俊時,滿面都是溫柔和快樂,他正想打趣,卻聽林俊道:“好了,肚子餓了,我們到濱海南路去吃宵夜吧。採樂,你開車。”
採樂苦着臉,“大哥,爲了買花,我可排了幾個小時的隊,現在又派我當司機,你太殘忍了吧。”
林俊執着悅雅的手,“行了,行了,我來開車。小悅,千萬別和採樂計較,他就像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悅雅微微一笑,長期和韓書的相處,使她敏感的察覺採樂對林俊那份難以向常人啓齒的感情,她默默的、含笑的看着採樂和林俊不停的鬥嘴,採樂那張陽光般的笑臉上,蘊着海一般的深情。
點完了菜,林俊坐了下來,“採樂,我點了你愛吃的海蟹,待會兒省着口,別像上次一樣吃得上吐下瀉,賴在我家讓我媽服侍你。”
採樂一撇嘴,“你這叫大棍與胡蘿蔔同時下,又要點海蟹,又不準人多吃。悅雅,你愛吃什麼?我點給你。”
林俊道:“誰要你小子獻殷勤?我已經點好了,小悅愛吃海螺,現在海螺正肥。”
採樂一邊倒酒,一邊說:“知道了,知道了,連自己兄弟也防範。小悅,你還不知道林俊的風流史吧,我今天講給你聽。”
悅雅頗感興趣道:“是嗎?你講……。”
林俊忙制止道:“什麼風流史,別聽他胡說。”
採樂笑道:“心虛了不是。小悅,你知道嗎?林俊這小子從小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我們十歲就被送到國外,那些洋妞和咱們中國女孩子完全不一樣,只要喜歡,就像牛皮糖一樣粘着你,有一次我和林俊到西班牙旅行,才過了關口,一個西班牙女人衝了過來,粘着林俊要電話號碼,林俊嚇得臉都綠了,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有點羨慕林俊的桃花運,就說那次在rì本,林俊這個傻瓜出去買藥,藥沒買到,卻被一個女人追了三條街,人都說rì本的女孩子溫柔、漂亮,林俊偏偏碰到了一個女瘋子,回到酒店,他驚魂未定,又被我痛罵了一頓。”
林俊笑道:“你還說,我已經嚇得夠嗆,你還雪上加霜。”
正說着,菜上來了,採樂拿起一個海螺,剝了殼,“小悅,沾點了醋,待會還得喝點酒,海鮮太寒了,得喝點酒暖暖胃。”
悅雅慢慢的吃着那個海螺,她突然非常喜歡採樂,採樂也是一個懂得感情的人,他不僅僅是愛着林俊,甚至連林俊所愛的人都愛着,這樣深切的感情,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得到林俊愛人般的感情,可他無怨無悔的付出着,悅雅感激着上天爲林俊安排了採樂這樣的朋友,採樂真是世上最可愛的人。
林俊剝開了海蟹的殼,挑出了蟹黃給採樂,然後把其他的放到自己盤裡,又剝了另外一隻給悅雅,“小悅,多吃點兒。”
悅雅擡頭微微笑了笑,林俊一邊吃,一邊問,“採樂,你找到女朋友沒有,我媽說你三天兩頭的換女朋友,有合適的就定下來。”
採樂有些不自在的說:“現在的好女孩子就像熊貓一樣稀少,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桃花星高照。”
林俊正要勸說他,悅雅打斷他道:“其實我覺得采樂不一定要找女朋友,他和我們一起不是挺開心嗎?幹嘛非要找女朋友結婚呢?”
林俊呆了呆,“可是採樂……。”悅雅挾了一塊魚給林俊,“吃魚吧。”
林俊不說話了,採樂深刻的看了看悅雅,悅雅微微笑了笑,“採樂,你也吃塊魚吧,魚很新鮮,也很好吃。”
採樂接過了魚,眼眶突然紅了,悅雅忙說:“採樂,你的衣服很漂亮,明天帶林俊也去買幾件,他的衣服都是隨便買的。”
採樂高興起來,“這還用說,你知道我們在劍橋大學的時候,我被評爲最佳着裝男士,每天,我們那幢宿舍樓裡的男生都看我穿什麼款式的衣服,他們也穿什麼款式的衣服,我就是瘦點兒,不然往T型臺上一站,整個兒國際名模。”
林俊笑道:“就吹牛,你還記不記得有次上課,你穿了一條英格蘭裙子,Smith夫人愣沒認出你的xìng別來,一直Miss、Miss叫個不停。”
採樂泄氣道:“你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那是我人生最大的失敗。”
林俊道:“這就是你人生最大的失敗了嗎?我還以爲是你畢業答辯前緊張得無法入睡,從牀上滾到地上的糗事。”
採樂戲劇化的低下頭,嘆息道:“林俊,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記憶力超羣的人,別人無論犯了什麼事兒,你都記得一清二楚。”
林俊故意道:“知道了吧,林俊就是這樣的人。”
採樂猛的擡起頭,“好吧,竟然你這樣絕情,我也不留情了,悅雅,就讓我告訴你林俊真正的風流史。”
林俊忙求饒道:“嘴下留情,你還是留點兒力氣吃東西吧,一晚上就聽你說話了。”
採樂得意的喝了口酒,林俊轉頭看着悅雅,“小悅,別喝多了,我幫你。”
林俊手腳麻利的替小悅剝了幾個海螺了,“快點兒,待會涼了就腥了。”
小悅吃得滿臉都是黃,採樂抽出一張餐巾紙替她擦着臉,“悅雅,知道林俊的目的了吧。”
悅雅不解的看着他,採樂笑道:“他就希望你吃成這樣,像個大花貓,這樣就沒有男子盯着你看了。”
悅雅滿心高興的笑了,她拈了幾個蝦仁給採樂,“採樂,你吃蝦。”
林俊笑罵道:“馬屁jīng。”
他接過餐巾紙,細心的替悅雅拭去臉上的污穢,“採樂,你少喝點兒酒,待會兒回家又讓你媽罵你。”
採樂放下酒杯,“今天這麼高興,你還讓我回家?”
林俊道:“那到我家去睡,我媽最疼你,她一定不會罵你,還會緊張的替你熬醒酒湯。”
採樂道:“嫉妒了吧,我這是大小通殺,真正的萬人迷。”
林俊笑罵道:“臭美。”他脫下外衣給悅雅穿上,“風涼了,採樂,你的外衣呢?”
採樂回身看了看車,林俊起身道:“我去拿。”
悅雅和採樂看着他走向車,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你知道了?”
悅雅點了點頭,採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對不起……。”
悅雅慢慢說:“我很高興,林俊有你這樣的朋友,你是真正的愛他,不求任何回報的愛着他。”
採樂呆了呆,悅雅仍然優雅的,溫柔的對他說:“也許林俊永遠也不會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會一如繼往的愛着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會站在他的身邊。”
採樂有些感動,“因爲你也一樣。”
悅雅點了點頭,“我們都一樣的愛着他。”
採樂孩子般的笑道:“我終於找到一個和我一樣愛着林俊的人,你知道嗎?從前我很怕死,但不是爲我自己,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早林俊死了,那世上再沒有另一個像我一樣的愛着他,他一定會孤單、難過……。”
悅雅伸手握了握採樂的手,“採樂……,”
林俊小跑着回來了,“採樂,你這件外衣在什麼地方買的。”
採樂回過頭,“這不是你的外衣嗎?從倫敦回來時,你不想要了,我拾的。”
林俊恍然大悟道:“難怪這麼眼熟。”他扔給採樂,“穿上吧,喝那麼多的酒,一會吹了風,會着涼的。”
採樂穿上衣服,林俊道:“我們來猜拳好不好,誰輸了誰喝酒。”
採樂和悅雅贊成了,三個人就像無憂無慮的孩子一般玩起了猜拳遊戲,結果林俊喝了最多的酒,他根本不知道採樂和悅雅的談話,他也不明白爲什麼悅雅對採樂會一見如故,他只是很高興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歡自己最愛的人,那就夠了,他就獲得了世間最大的滿足。沉浸在快樂中的三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餘夢楊和項繡蕾遠遠的坐在yīn影中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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