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蘇子墨忍不住追問道。
圓悲老僧低聲道：“大乾帝國能稱霸北域，大乾天子居功至偉。但隨着勢力的不斷擴張，大乾天子的野心也不斷膨脹。”
“到了後期，大乾天子已經有入魔之兆。一萬年前，大乾天子在國師的建議之下，欲祭煉萬族之血，來封禪祭天！”
祭煉萬族之血，好大的手筆！
蘇子墨心中一震。
“此舉傷天害理，罪大惡極，自然遭到大明寺、法華寺兩大佛門的極力反對。但當時的大乾天子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依然堅持要封禪祭天。”
圓悲老僧道：“以當時大乾天子的權勢，在北域之中，縱然取萬族之血，也是沒有太大的阻礙，而他仍不滿足。”
“萬族之血雖然備齊，但卻缺少萬族之尊的血液！”
聽到這裡，蘇子墨漸漸明白過來。
萬族之尊，自然就是龍族！
陵園深處，傳來一陣沉重的鎖鏈之聲。
時隔萬年，再度聽到此事，紅毛鬼的心情，仍是難以平靜！
圓悲老僧輕嘆一聲，道：“那條神龍還是幼年，生性貪玩，偷偷跑出龍骸之谷，來到人族棲息的區域。”
“當時在北域，除去龍骸之谷等幾個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當這條幼龍離開龍骸之谷的一刻，其實就被大乾帝國盯上了。”
就在此時，陵園深處一道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緩緩走到蘇子墨兩人的近前，神色痛苦！
紅毛鬼咬牙道：“焰兒幼年喪母，卻心地純良，身上缺少龍族的殺伐鐵血之氣。”
“當時，大乾帝國的西疆大旱，莊家顆粒無收，餓殍遍野，帝國無人理會！焰兒心中不忍，偷偷施展法術，降下甘霖，挽救無數蒼生！”
說到這，紅毛鬼眼眶通紅，恨聲道：“但此舉，卻更加刺激了這狗賊，他感覺到自己的權威遭受挑釁，便將焰兒抓到帝宮之中！”
紅毛鬼渾身顫抖，已經說不下去。
以大乾天子當時權威，可以想象，這條幼龍在帝宮之中，會遭受到怎樣的折磨。
圓悲老僧繼續說道：“當時，就連大乾帝國的子民，都陷入瘋狂之中，認爲他們的天子可以稱霸萬族，統御天荒。帝宮之中，無人敢忤逆天子威嚴，只有玉妃站了出來！”
“玉妃從未求過大乾天子任何事，但在當時，她只求大乾天子放過那條幼龍，放過萬族。”
後來的結果，不用圓悲老僧說，蘇子墨也能猜得到。
大乾天子沒有答應。
那條幼龍，也隕落於帝宮之中！
也正因爲此，惹出紅毛鬼，一夜之間，讓大乾帝都灰飛煙滅，化爲一片廢墟，無數蒼生罹難！
蘇子墨微微側目，心中一震。
不知何時，那個整日嬉笑怒罵的紅毛鬼，已經淚流滿面！
就算殺了再多的人，他的孩子，也回不來了。
這種痛苦，誰都無法理解！
原本，蘇子墨第一次聽說此事，對毀滅大乾帝都，覆滅兩大佛門，殺害無數生靈的那條惡龍，心中極爲厭惡。
即便是後來，猜測出紅毛鬼就是那條惡龍，他對紅毛鬼的印象，也不算太友好。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紅毛鬼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他的心中，對紅毛鬼最後的那一點怨念，也已經消失不見。
想象一下，若是小凝遭受這樣情形，恐怕他做出的事情，比紅毛鬼還要瘋狂！
這場浩劫的始作俑者，本來就不是紅毛鬼，而是大乾天子！
他稱霸北域，目空一切，權勢滔天，自以爲可以鎮壓萬族，甚至將龍族踩在腳下。
卻不料，惹出了他根本承受不住的恐怖存在！
大乾天子狂妄自大，卻連累整個帝都的子民，無數生靈爲之殉葬。
圓悲老僧想了想，道：“隨後，玉妃徹底死心，將自己封於琉璃石棺中，沉入地底深處，陷入長眠，只留下那隻火狐狸在地底陪伴。”
“萬年的陪伴，實在太孤獨了，那隻火狐狸終於忍耐不住，偷偷跑了出去，回來之後，就有了身孕。”
之後的事，不用圓悲老僧說，蘇子墨就已經知道了。
火狐狸的目的，可能很單純。
只是想生下一個孩子，陪伴着她，或許生下一個孩子，繼續守護着玉妃。
只可惜，那次她跑出去，還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跡，被那頭鱷妖盯上。”
蘇子墨沒想到，火山中走出來的這位女子，竟然牽扯出萬年前這場浩劫的秘密！
沉默許久，蘇子墨問道：“大明寺和法華寺怎麼會……”
“此事，我們兩大佛門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圓悲老僧道：“大乾天子欲祭煉萬族之血，封禪祭天，甚至將一條幼龍生擒道帝宮之中，我們兩大佛門的老祖，都在閉關之中，沒有現身。”
“直到紅毛鬼出來，毀滅帝都，我們再出來阻止，已經晚了。”
可以想象，當時的戰場，必然是生靈塗炭，鮮血橫流，慘不忍睹。
不論是什麼原因，兩大佛門必然會出手阻止紅毛鬼的殺戮。
而紅毛鬼痛失愛子，已經失去理智，誰阻攔他，都必然會遭到他的屠殺……
到了此時，這場浩劫，已經不可避免！
蘇子墨微微皺眉。
不知爲何，他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整個浩劫之中，好像所有人都是無辜的。
紅毛鬼如此，他的孩子如此，大明寺、法華寺如此，大乾帝國如此，就連大乾天子，或許都是無辜的。
他們每個人，每個勢力，都像是一個木偶一般，身後有一條看不見的絲線，被人操控着。
蘇子墨的心中，還是有許多迷惑。
比方說，紅毛鬼爲何沒有死？
他又爲何，被囚禁在此地？
而且，只是象徵性的囚禁，他身上的鎖鏈，根本都是擺設而已。
整個修真界，爲何都以爲紅毛鬼已經隕落？
這件事又與帝氏老祖有什麼關係？
還有，萬年來，進入葬龍谷底隕落的修士，都是誰殺的？
難道只是傳說麼？
蘇子墨不相信。
萬年來，必然有很多修士忍不住好奇和貪慾，會進入葬龍谷底。
但一百多年前，當蘇子墨跳下來的時候，谷底只有三個人，圓悲老僧、紅毛鬼和明真。
那些人都已經隕落，爲何明真可以活下來？
蘇子墨總覺得，這其中有一個什麼極爲關鍵的線索，自己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