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在熟悉不過了——那是曉雪的手!
曉雪就像着了魔一樣拼命扼住他的脖子,那修長的指甲此時深深地陷入莫違天的喉管,鮮血順着莫違天的脖頸緩慢地流淌下來,滴在曉雪那白皙的手背上。
莫違天沒有反抗,因爲在不確定的過去裡他也曾這樣對待曉雪。也許,自己真的想殺曉雪只是她大難不死被轉移到這個地方,現在曉雪想殺自己只是因爲恨!她應該恨自己,她那麼愛他,可是自己又對這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做了什麼?無論有什麼理由、無論當時自己是否清醒,傷害一個這樣愛你的女人你都應該以死謝罪。
莫違天這樣想着,淚水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這滾燙的淚水混同着鮮血一起滴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他就這樣背對着想要掐死自己的女人,她就這樣面無表情的想要掐死麪前的這個男人。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那雙如雪般白皙的手突然發力,莫違天只感覺自己已經五法呼吸,大腦開始缺氧,死神正在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求生的本能讓他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但是曉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氣力竟將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死死的鉗住。莫違天身子抽搐了幾下腦袋便歪到一邊再也不動了。
“哈哈哈哈......我好開心!你死了我好開心!我好恨!我好恨!我的心中只有仇恨!”曉雪站在莫違天的屍體旁邊放聲大笑。她的眼睛裡閃爍着奇怪的光芒,那光芒讓人不寒而慄,好像隨時都能把這裡凍結一般。
“我好渴!我好渴!我想...我想殺人!我要殺人!殺人!殺人!殺人!”眼前的曉雪半屈着身子,舌頭不斷舔着自己乾裂的嘴脣,那感覺就像是一頭飢餓的野獸。沒有人知道曉雪怎麼了,她瘋狂地嚎叫着,一路不停地竄出了倉庫,又竄出了試驗大廳,一直順着通風管道爬出了洞穴,帶着歇斯底里的笑意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違天從昏迷中醒來。他使勁晃着自己的腦袋,想要擺脫在他腦中不斷重複的聲音:“我要殺人!我要殺人!”
曉雪到底怎麼了?她要殺自己,莫違天不怪她,可是這個曉雪在發泄完私憤之後又高喊着要殺人衝出了這裡。那喊聲被昏迷中的莫違天印在了潛意識裡。他現在根本無法擺脫這好似死神喪鐘一樣的聲音。司徒曉雪,這個人還是司徒曉雪嗎?莫違天所認識的的司徒曉雪,那個穿鵝黃色連衣裙的溫婉女孩,那個在寂寞歲月中帶給他寬慰的女孩,那個一次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天使,現在成了瘋子!一個只想殺人的瘋子!
莫違天始終不能夠相信這一切。當初被別人冤枉時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曉雪,如果曉雪還活着那麼所有噩夢都會結束,可現在曉雪還活着,但是噩夢並沒有結束,事實上這只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可憐的莫違天並沒有跳出命運給他安排的怪圈,他一直生活在這看似荒謬的世界裡,他一直反覆做着雖然不同形式但是結局相同的噩夢,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網羅的夢魘之中!
渺小無助的自己不願承認命運的不公,他總是在妥協又總是在抗爭。這樣一個矛盾的人現在被他深愛的女子殺死了,只是死的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莫違天不想再流淚了。他明白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但是他不是爲了這樣一句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俗語而放棄了發泄的機會。過去的自己流過太多的眼淚,他早已經絕望心死了。雖然,金面具告訴自己在這個國家裡還有一個驚天的秘密存在,可它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經過這麼多磨難,他真的累了。金面具說憑自己的感覺去尋找真相,現在感覺告訴他真相根本不重要了,放棄這一切回到平常的生活中去吧。什麼陰謀、什麼特訓、什麼堅強的意志都是胡說八道!自己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拿什麼也換不回來的。
莫違天站起身來,他踉踉蹌蹌的走出倉庫。自己的大腦模糊一片,也搞不清楚是什麼時間回到地面,只知道當自己意識完全清醒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天際了。
他就這樣漫無邊際的走着,在這無盡的曠野之中。失去了方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直到自己又困又累癱倒在一片樹林的邊緣。
沒過多久,從不遠的地方一前一後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二十幾歲的年紀,五官端正並且棱角分明。另一個是一個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留着一頭齊肩的短髮,穿一套墨綠色衣褲,走路一蹦一跳。
“二哥,你看前面好像有個人?”小女孩發現了躺在路邊的莫違天。
高個男子走到莫違天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探了一下他鼻息:“看樣子還沒死。”
“咱們把他帶回去吧,要不然放着不管肯定會被野獸吃掉的。”女孩眼中閃爍着憐憫的光芒。
“恐怕不行吧?你爹一定不同意,他可是外人......”男子顯然不同意女孩的看法。
“怕什麼,有我呢!我爹最聽我的話,我想他不會反對我的。好二哥,把他帶回去吧,你看他快死了!”女孩邊說着邊使勁搖着男子的胳膊。
男子顯然拿女孩沒有辦法,只得伸手將莫違天背在身上。女孩跟着男子,他們兩人帶着這個陌生人向前方一座雲霧繚繞的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