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矬子徐輪問飯館兒的夥計,是何人讓擺兩份筷箸和吃碟?夥計一指說:“就是那位。”徐輪一看,斜對面桌後坐着個女子,二十歲左右,一對笑眼,兩個酒窩,身體苗條,玫瑰色絹帕罩頭,大紅箭袖,鹿皮快靴,背背雙鉤,斜拷百寶囊,正衝着徐輪冷笑。徐輪一看,正是偷天換日絕命叟馬敬一的女兒海棠紅馬豔玲。小矬子又驚又喜,正愁不知朱-的下落呢,見着這個女賊,難題就解決了。
且說海棠紅馬豔玲,輕飄飄地站起身來,一溜香風坐在徐輪對面,笑問道:“不歡迎嗎?”徐輪剛想發作,又一想,慢着,我得沉住氣,把朱-的下落問出來再說,遂笑道:“自古才子會佳人嘛,焉有不歡迎的道理。”“真的嗎?”“徐某人向來不說假話。”“好,我先敬你一杯。”
馬豔玲親自給徐輪滿了一杯酒,往前一遞說:“請吧。”徐輪毫不拘泥,把酒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他也給馬豔玲斟滿一杯,往前一推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請。”馬豔玲笑着說:“謝謝。”一仰脖把酒也幹了。徐輪又給她滿了一杯。
馬豔玲往桌上一伏,輕聲問道:“想知道我的來歷嗎?”徐輪雙肩一聳,說:“我也說不清楚。”“什麼意思?”“這有什麼難懂的,你既不肯說真話,叫我有啥法?”
馬豔玲抿嘴一笑,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徐輪正在琢磨,只見她突然把臉一板,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是奉命來摘你腦袋的!”
徐輪眨眨眼睛,搖頭晃腦地說:“明白,明白,不過我擔心你沒有這種本事!”“不見得吧,沒有金鋼鑽可不敢攬磁器活!”“是嗎,這麼說咱倆還得比量一傢伙了?”“那是自然!”“什麼時間?”“現在。”“好,等我吃飽了一定奉陪。”徐輪說罷,吩咐夥計上飯。
不多時小矬子酒足飯飽,叫夥計結賬。夥計說:“這位姑娘已然會過了。”
馬豔玲轉身出了飯館兒,小矬子在後邊跟隨,眨眼間離開小鎮,來到郊外。馬豔玲把徐輪引進一片樹林中,徐輪仔細觀察了一番,這片樹林佔地十幾畝,林木茂密。他們站腳的地方是林中的一片空地,方圓七八丈,靠左邊還有幾座墳頭,一通石碑,不遠處還有一座土地廟,陣陣的松濤聲傳入耳中,看情況並沒有什麼埋伏。
馬豔玲說:“徐壯士請放心,明人不做暗事,這兒絕沒有埋伏。”徐輪笑道:“夠意思,咱們書歸正傳吧。請問小姐怎樣摘我的腦袋?!”“你真不怕死?”“怕就不幹這行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好死不如賴活着。我還是地道的大童男,連個老婆都沒有,要是這麼死了,怪可惜的。你說呢?”馬豔玲臉一紅,遲怔了片刻,說道:“缺德,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庸俗,下流!”徐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終身大事誰不眷戀,怎能誣之爲庸俗下流呢?難道你就沒想過這件事?”
馬豔玲虎起臉說:“談正經的,你打算怎樣死吧?”徐輪搖搖頭說:“你看着辦吧。”馬豔玲說:“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道,一是閉眼等死,既快當又不受罪;一是叫姑奶奶費點手腳,把你抓住千刀萬剮。”徐輪冷笑道:“我看這兩條道都不怎麼樣,大爺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恐怕做不到吧,這兒就是你的墳地,來年的今天就是你的週年!”“說得容易,只怕你沒有這種本事!”“好,不服就試試看!”
馬豔玲說着把雙鉤一分,使了個鳳凰雙展翅。徐輪往後一撤身,單手揚輪,使了個舉火燒天勢。馬豔玲左手鉤一晃,右手鉤奔徐輪脖項掃來。徐輪用五行輪往外一推,馬豔玲急忙把右手鉤撤回來,左手鉤奔徐輪攔腰便掃。徐輪臀部用力往後一甩,把鉤躲過。馬豔玲上步欺身,右手鉤奔徐輪前胸搗來,徐輪見了,吃驚非小,將身一躬,跳出圈外,雖然沒被搗上,可把徐輪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說,這個小狐狸精果然身手不凡,我要不留神,真就不是她的對手。小矬子打定注意,決定用先發制人的戰術,“噌”!往前一縱,舉輪便劈。馬豔玲橫雙鉤往上一架,徐輪手腕一翻,用五行輪的尖子朝對方咽喉猛刺。馬豔玲急忙使了個推窗望月護住哽嗓。徐輪身形一轉,輪隨身走,攔腰便掃,這幾招有如風馳電掣一般,快當之極,防不勝防。馬豔玲躲得稍慢了點,被五行輪的月牙把汗巾掛住,“哧啦”一聲,連衣裙都被拽掉了。
馬豔玲“哎喲”一聲,滿臉通紅,急忙蹲到地上。徐輪也深感意外,一手捂臉,一手提輪說:“快把裙子穿好,徐某絕不落井投石,容你收拾好了再戰!”馬豔玲利用這個機會,迅速把衣裙整理好,撿起雙鉤喝道:“姓徐的,少裝仁義,請動手吧。”徐輪冷笑了兩聲道:“馬豔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可休怪某無情了。”說罷往前一湊,又戰在一處。十幾個回合之後,馬豔玲使了個海底撈月,徐輪使了個玉兔搗蒜,“噹啷”一聲,幾件兵器咬在一處,雙鉤鉤住五行輪的護手,五行輪的月牙咬住鉤頭,說什麼也抖摟不開了。馬豔玲急得額頭冒汗,小矬子急得齜牙咧嘴。
正在這時,忽然從土地廟後轉出一人來,口頌佛號:“南無阿彌陀佛,老衲來也。”
徐輪扭臉一看,原來是個出家的尼姑,五十多歲,長眉細眼,五官端正,光頭頂,縮腮幫,皺紋堆疊,麪皮青灰,身穿淡黃色僧袍,腰繫絲絛,足登雲履,手執鐵桿拂塵。她穩當當來到二人中間,用力將拂塵往上一挑,將幾件兵器分開。徐輪跳出圈外,凝視老尼,不知是敵是友。
馬豔玲急忙上前施禮:“原來恩師到了,快助徒兒一臂之力,拿住這個矬子。”老尼口頌佛號:“阿彌陀佛,你且後退,爲師有話對他言講。”
老尼轉身來到徐輪近前,笑問道:“壯士可是徐輪嗎?”小矬子把頭一晃說:“錯不了,在下正是徐輪。”老尼道:“請問徐壯士,不在琅琊山協助常茂守寨,來此何干?”徐輪冷笑道:“我說出家人,這也是你應該詢問的嗎?你究竟是什麼人?”老尼道:“爾不必多慮,其實你不說,老衲也知道,你是來探聽懷王的下落的。倘若你能相信老衲,我願助你一臂之力。”“真的嗎?”徐輪似信非信地盯着她。
老尼自我介紹說:“貧僧乃四川樂山人士,早年拜雲空大師爲師,在巴山普濟寺削髮爲尼,法號心慈是也。馬豔玲是我的徒弟,他父馬敬一是我的摯友,這你清楚了吧?”徐輪道:“明白了一半,又糊塗了一半。”“此話怎講?”心慈不解其意。徐輪笑道:“馬豔玲是我的仇敵,你是她師父,自然偏袒於她。爲啥你還說願助我一臂之力呢?”
心慈大笑道:“我佛慈悲,普度衆生,你我皆是天之赤子,有什麼怨仇?無非是庸人自擾罷了。懷王朱-貪慾太重,爲一己之私,竟大動干戈,使萬餘人命歸黃泉,其罪過大矣。馬家父女,受制於人,也隨之陷入泥潭。老衲此次離川,實爲他們而來,要勸他們父女及早懸崖勒馬,將功贖過,難道這還不算助你一臂之力嗎?”
徐喜,拱手道:“還是老師父心明眼亮,令人折服。小可不識賢愚,失禮過甚,還望老師父擔待。”“阿彌陀佛。徐壯士不必自責,俗話說,不知者不怪嘛。”
心慈說罷又轉身來到馬豔玲近前,把利害講說了一遍。馬豔玲低垂粉頸,連連稱是。心慈附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兒,馬豔玲漲紅了臉,身子一背說:“您看着辦吧。”
心慈笑着對徐輪說:“徐壯士,豔玲已答應幫着你捉拿朱-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行啊,只要幫我拿朱胖子,三個條件,五個條件都可以。”心慈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衲願從中爲媒,讓你倆結爲夫妻,壯士可願否?”“這個……”徐輪遲怔了一下,不知如何答覆是好。那位說,他方纔不也有這個意思嗎?其實他那是開玩笑,要動真的,他就不願意了。
心慈道:“莫非豔玲配不上你?”徐輪道:“配得上配不上都是小事。按照軍令規定,臨陣收妻要犯斬罪。再說婚姻大事我不敢自己做主,需得我叔叔同意才行。”
突然從廟後閃出一人,大叫道:“爺爺同意行不行?”心慈和徐輪都一怔,但見:
一老叟,面前站,
小個不高四尺半。
禿頭頂,腦門寬,
兩隻圓眼亮如電。
山羊鬍,似銀線,
鷹鉤鼻子薄嘴片。
青褲子,黃布衫,
長條包袱腰中纏。
大-鞋,千層底,
白布襪子腳上穿。
身後背,一口劍,
白鯊皮鞘寶珠嵌。
笑呵呵,身子顫,
好像壽星降人問。
來人是誰?正是通臂猿猴劍俠吳貞。他是徐方的親師叔,也是徐輪的親師爺。
吳貞也是個好動不好靜的人,雖年逾八旬,精力不衰,常走南闖北,到處遊逛,訪名人觀古蹟,飽覽名山大川的風光,暇時撰寫《武林志》。前些時,活神仙劉伯溫派人給他送去一封信,信中說:懷王朱-倡亂,危害天下,理當誅之,希望吳貞出山,重振雄威,協助徐方、常茂等爲國除害。又說,事在緊急,不能遲誤,應火速趕赴京都等等。
吳貞與劉伯溫交情莫逆,對劉伯溫奉若神明,言聽計從,在他接信後的第三天就離開了長辛店,馬不停蹄地趕到南京。進京後,他發現秩序井然,一切正常,才放下心,先找個小店安身,當晚到帥府去訪田再鏢。
田再鏢一見吳貞,喜出望外,設盛宴給老劍客接風洗塵。席前談到朱-亂國的事,田再鏢做了詳細介紹。最後他說:“蒙皇上洪福齊天,衆英雄捨命報國,才把京城保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朱-及其死黨仍不甘心失敗,妄想捲土重來,實在是一大禍患,眼下常茂已率兵攻破琅琊山,聽說朱-又漏了網,此人不除,天下就休想太平。老人家來得正是時候,憑您的經驗和武藝,活捉朱-如鷹拿燕雀。”
吳貞笑道:“不行了,老了,往往心有餘而力不足,光靠我一個人會一事無成。不過給常茂、徐方他們出個點子什麼的到還可以。”田再鏢連連稱謝,說:“皇上就要回京了,但盼在皇上進城之前能聽到您老的捷報。”“好,老朽盡力而爲吧。”
吳貞問明瞭琅琊山的方向,於次日就離開了南京,日夜兼程,來到琅琊山管轄的地界。老劍客想找個地方歇歇腿兒,擡頭看到不遠處有片密林,十分僻靜,便走進樹林,正在尋找休息的地方,忽聽旁邊有打鬥的聲音,循聲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徒孫小矬子徐輪正跟一個女孩兒搏鬥。他剛想出面幫忙,老尼心慈搶在了前邊,吳貞就躲在小廟後邊偷看。徐輪和心慈的對話他都聽見了,他怕小矬子把事鬧僵了,這纔出頭。
且說徐輪,急忙跑到吳貞近前,雙膝跪倒:“師爺一向可好?我給您叩頭了。”“起來吧,小子。幾年不見你出息了不少哇。”徐輪站起來笑着說:“您算說對了,連我都佩服自己,何況是您呢。”“混帳!”吳貞一沉臉,徐輪就不敢耍貧嘴了。
吳貞向心慈一拱手:“您就是心慈大師吧?老朽有禮了。”心慈忙以禮相還:“阿彌陀佛。請問老施主尊姓大名?”
徐輪搶話說:“你聽說過江南四大劍俠嗎?頭一位是南俠王愛雲,第二位是北俠唐雲,第三位是中俠嚴榮,第四位是通臂猿猴劍俠吳貞。這位就是我的親師爺吳貞是也。”“阿彌陀佛。”心慈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吳老劍客,恕老衲眼拙之罪。”“豈敢,豈敢。老朽有何德能,請大師不必客氣。”
吳貞接着說:“適才大師對徐輪所提的條件可當真嗎?”心慈正色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老衲之所以這樣做,一是爲豔玲選一佳婿,終身有個依靠;二是讓他父女改邪歸正,好全心全意效忠皇上。不知老劍客是怎麼想的?”吳貞笑道:“我舉雙手贊成,難爲大師想得周到。”心慈大喜:“這麼說,婚事就算成了?”“我看差不多,徐輪的事我做得了主。”
小矬子忙說:“師爺,這臨陣收妻可犯着軍紀呀!”吳貞道:“沒關係,全有我呢,你儘管答應就是了。”徐輪笑着說:“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心慈道:“徐壯士既然同意,這件事就算定準了,豔玲那方面,老衲包下來了。”
“等等。”徐輪又說,“我也有個條件。馬豔玲父女必須幫着我捉拿朱。只有抓住朱胖子,這件事纔算定準,否則休怪我說了不算。”“好好好,一言爲定,老衲代替他們父女答應就是。”徐輪說:“這可是你自己找的,到時候有了變化,我可找你算賬!”“這個自然。”吳貞說:“我給徐輪擔保,他要是說了不算,大師可找老朽算賬。”“阿彌陀佛,痛快,痛快。”
心慈轉回身問馬豔玲:“孩子,你可聽清了?”馬豔玲紅着臉,低着頭說:“聽清楚了。”“你願意嗎?”“只要師父決定的事,我就願意。”“好孩子,師父沒白疼你。你看什麼時候動手捉拿朱-?”馬豔玲沉思片刻,擡起頭說:“師父明鑑。那朱-雖敗,實力猶存,手下尚有死黨多人,要想拿他,也不太容易,必須裡應外合,打他個出其不意,方可大功告成。我看不易操之過急。”
徐輪忙插話說:“姑娘,不抓緊可不行,夜長了夢多呀。”
心慈同意徐輪的說法,與馬豔玲又計議了多時,馬豔玲說:“這樣吧,三日之後聽我的確信兒,接頭地點還是在這兒。”
徐輪問吳貞:“您看怎麼樣?”吳貞道:“就這樣吧,三日後的這個時辰,你再來聽信兒。”
心慈插話道:“老衲還有件事,徐壯士應該給豔玲留下定親的信物,以防空口無憑。”徐輪點點頭,從兜裡翻了半天,取出一隻棗核兒鏢:“老師父,這上邊有我的名字。叫姑娘收下吧。”心慈接過來遞給馬豔玲,笑着說:“你也得給人家一件信物哇。”馬豔玲背過身去,從腰裡解下一條粉紅色的汗巾遞給心慈,心慈又遞給徐輪,徐輪也不客氣,把汗巾纏到自己腰上。
心慈看了看天色說:“吳老、徐壯士,我們要先行一步了,三日後再見。”徐輪道:“拜託了,拜託了。”心慈和豔玲轉身出了樹林,不多時就不見了。
吳貞對徐輪說:“咱們爺倆也該走了。”徐輪反問道:“往哪兒走?”“混帳,你不是從琅琊山來嗎?”徐輪蹲到地上,口打咳聲,把自已被趕出琅琊山的經過說了一遍。吳貞笑道:“你叔叔是恨鐵不成鋼啊,他豈能把你逼上絕路?回去吧,有我哪。”他們邊走邊談,在掌燈後纔回到山寨。
常茂、徐方等人聽說吳貞來了,喜不自勝,急忙列隊迎接,把老劍客請進大廳。朱森、田伯超等上前見禮。吳貞看他們也在山上,非常高興,談了個沒完沒了。
常茂傳令擺宴。大家團團圍坐,邊吃邊談。吳貞利用這個機會,把徐輪定親的經過講了一遍,衆人聽罷又驚又喜。吳貞問徐方:“這件事是我做的主,你有什麼異議嗎?”徐方笑道:“師叔定的事我怎敢反對。只是徐輪這小子太不爭氣了,人家姑娘跟了他還不是得遭罪。”吳貞笑道:“徐輪比你強得多,你跟我似的,到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混上,還有臉說人家。”衆人聞聽,鬨堂大笑。
常茂問吳貞:“你看心慈的話靠得住嗎?”吳貞道:“初次共事,很難下斷言。不過從道理和表情上推斷,不像是假的。”徐輪插言道:“我看靠得住,誰能拿婚姻開玩笑!”田伯超說:“事已至此,到時候再看吧,大不了再多等三天,即使其中有詐,他們還翻得了天?”
徐方說:“坐等也不是辦法,最好多派軍隊,把這一帶所有的水旱碼頭、交通要道全都封鎖起來,以防有變。”常茂說:“我已派出一部分人馬,看情況還要增派兩千人才行。武盡忠、武盡孝,這件事交給你們吧。”“好,我們就去。”哥兒倆說罷,急匆匆去了。
朱森說:“光靠軍隊還不行,還得通知各地官府,協同防守,一處有警,八方來援,纔可致敵於絕路。”“對,咱們非得好好佈置佈置,叫朱胖子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回若再叫他跑了,我就改姓了!”田伯超說:“這件事交給我吧。”說罷轉身去了。
席散之前,武盡忠、武盡孝和田伯超相繼回來了,向常茂稟報說:“一切都分派好了。”常茂又命人給吳貞安排住處,親自把他送去,又陪着嘮了多時纔回房休息。
轉眼三天到了,徐輪奉令到那片樹林去與馬豔玲接頭,老劍客吳貞在暗處爲他保鏢。過有片刻,馬豔玲果然來了。她一見徐輪,先怔了一會兒,然後紅着臉說:“給你。”
徐輪一看是個布卷兒,拿過來打開,原來是張地圖,看了一會兒看不明白,往前一舉說:“你倒是給我講講啊,這圈兒點的都是什麼?”
馬豔玲鼓了鼓勇氣轉回身子,手指着地圖解釋說:“這個方塊兒是降龍莊,朱-和他的黨羽就住在這裡,共約八百多人,戰馬不足百匹,器械也不齊全。降龍莊有圍牆兩道,外牆高有丈五,守兵五百,由羅鏢指揮。內牆較低,有二百餘人守衛,由我爹指揮。朱-住在正廳的東套間裡,有五十人保護,薛長策住在西套間,也有五十人保護。蔣雄、尹兆國、宮道陵、蘭廷玉、王鐸、鐵天池等人都住在外院。另有五十多人巡更下夜。這就是莊子裡的情況。”
馬豔玲看了徐輪一眼,又接着說:“這個月牙是伏虎坡,離降龍莊五里,地勢險要,是降龍莊的天然屏障。不佔領這座山,就休想佔降龍莊。那兒由降龍莊的莊主孫大有守把。此人乃著名的地頭蛇,官、私兩面很吃得開,聽說他是薛長策的表兄,所以朱-才投到他家裡。”
“孫大有是個頭腦簡單,敢拼敢斗的傢伙,朱-給他封了個輔國大將軍的頭銜,把他美得發了瘋,甘願把降龍莊讓給朱-使用,他帶着三百名莊客去守伏虎坡。”馬豔玲指着三條槓槓說:“這是三條大溝,寬深各丈五,溝邊設有鹿角和陷阱。你看,這些小圈圈都是陷阱。”
徐輪注意地聽着,記着,記不清的地方就再問一遍,直到記得牢牢的。
馬豔玲又指着兩條彎彎曲曲的長線說:“這條是進降龍莊的密道,這條是去伏虎坡的密道。按照這兩條道進兵,定能把他給端了。”
徐輪高興地直拍大腿,問道:“這張圖是誰畫的?”“我爹。”“啊?你爹畫的?他願意將功補過了?”馬豔玲點點頭,說:“光靠我一個人說服不了他的,全靠我師父了。他們倆足足談了一個通宵,才把我爹給說服了。我爹利用巡寨查夜的機會,到各處轉了兩遍,才畫成了這張草圖。”“行,我老岳父還真有兩下子。”“去你的!”馬豔玲輕輕地推了徐輪一下,靦腆地笑了。
徐輪又問:“啥時候下手爲宜?”馬豔玲說:“明天晚上四更正點。到時候我爹、我師父和我在裡邊接應你們。”“就你們三個?”“牽頭的是三人,下邊還有五六十個弟兄呢,蘭廷玉、宮道陵、王鐸也過來了。”
“嘿!太棒了,這回朱胖子可跑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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