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四年六月十八,一直遊移在雲貴邊境的沐劍銘部迅\州,與趙福所率的關寧舊部會合,此時的趙福已封鎖了貴州到湖南的邊境,所有人只進不出,因此消息還未泄漏出去。
此次作戰以沐劍銘的八千明軍和趙福的兩萬關寧軍爲主,陳永華隨軍作戰,居中協調兩軍作戰。
三日之後,五千打前鋒的關寧鐵騎迅速突入湖南懷化,懷化乃是湖南西南門戶,自古就有門戶、全楚咽喉之稱,是湖南通向雲貴的橋頭堡。
鐵騎不敢孤軍深入,畢竟在他們對面的乃是精銳的驍騎營,又過了三日,沐劍銘趙福所部抵達懷化,一同入城。
收到懷化戰報的鰲拜更是坐臥不寧,他全力守禦廣東方面的聯軍,竟不成想連趙福也反了,西南的屏障一下子全線崩潰,原本鰲拜爲了防止趙福謀反還準備調一支大軍陳列湖南西境監視貴州,可又害怕趙福恐懼,因此爲了顯示對趙福的放心他並沒有這樣做,可是如今西有云貴聯軍,東有兩廣福建聯軍,聲勢浩大,前後夾擊,他坐居湖南彈丸之地,假若北面的王輔臣也反,聯合川軍南下,那就等於三面受敵,到時想要跑都跑不成了。
怎麼辦?擺在鰲拜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據守湖南,可是勝率極低,鰲拜身經百戰能活到現在並非是個蠢人,這點還是能看的出的,如果選擇這麼一條路無異於九死一生,西南兩面面臨明軍與叛軍的優勢兵力,背面的王輔臣被李定國所部牢牢拖住,而且王輔臣也是個搖擺不定的人,說不定哪天也降了南明,那就等於三面夾擊,勝算幾無。
另一條路呢?去江西,居中調度兩江,湖廣的清軍與明軍決戰,這樣倒還有勝算,江南糧餉充足,地廣千里,只要自己身後還有朝廷的支援,與南明來一場決戰並非沒有可能。
作爲一方統帥,鰲拜倒是更傾向於第二種方法,現在敵強我弱,負隅頑抗絕無可能,不過白白葬送了驍騎營精銳而已,鰲拜雖然自認驍騎營天下無敵,可是在三四倍明軍面前,絕不可能討的任何的便宜。
可是問題又來了,一旦退往江西,那麼就等於怯戰,他鰲拜爲大清東征西討,從未怯退,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不但朝廷抓到了他的把柄,另一方面,他在八旗軍中的崇高威望將會土崩瓦解,滿人敬畏英雄,明知不敵偏要置之死地而一決雌雄,這纔是鰲拜從前的性格,可是一旦不戰自退,那麼八旗會怎樣看待他?一旦他的威望土崩瓦解,那麼他的政治生命也將告盅,他鰲拜之所權傾天下,所倚仗的正是這樣的威望。
鰲拜叫來了克薩哈,這位給他出了餿主意的奴才倒並沒有讓鰲拜心生反感,鰲拜自己也清楚,裁三藩於他有利,克薩哈的計謀也是天衣無縫,唯一失算的就是這二藩原來早有反心,又不小心走脫了耿精忠,讓他回去報信,因此,鰲拜並未怪罪克薩哈,反而對他更加倚重了些。
“主子無需發愁,依奴才的淺見,若是主子真想除滅明患,還是退避江西的好。”克薩哈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哦?這是怎麼說?”鰲拜這幾日反而沒了從前地跋扈。囂張是要資本地。鰲拜首先捱了孝莊與康熙地一記悶棍。使他失去了遙控京城地能力。接着除二藩不成。反而給人反咬了一口。如今四面明歌。身家性命都沒有保障。哪還能擺得出不可一世地面孔出來。
“主子若是據守湖南。就成了南明與二藩地眼中釘。肉中刺。非要拔出不可。原因無它。只因主子威名太盛。又帶了精銳驍騎營盤踞衡陽。不除不快。所以。奴才以爲主子一旦留在衡陽。明軍定然全力合圍。”
薩克哈咂了咂乾癟地嘴脣。繼續道:“反是主子退居江西。明軍自然也就長出了一口氣。暫時沒有了主子地威脅。明軍也並非是鐵板一塊。如今二藩與趙福盡皆投效。南明必須需要時間來進行整合。一旦主子對他們暫時沒有了威脅。他們也需要緩氣地時間。因此。奴才料定主子退居江西之後。明軍反而不會來取湖南。”
薩克哈確實算一個人才。雖然明軍在西南取得了絕對地優勢。也一眼看中了南明地弊端。一下子接納了兩藩三省地投降。多出了近十萬地藩兵。千里地土地。也並非是一件好事。畢竟二藩三省各個都是土霸王。就算投降了南明。也是絕對不允許明軍染指
地地。這樣一來。南明就等於得了個空架子。現在鰲)e脅他們時。或許還能讓他們相互協作。共同進退。可是一旦威脅解除。內部地矛盾也就難免要顯現出來了。
“主子可利用這個時機在江西召集東南各省綠營備戰。養兵以待。一旦時機成熟。再收復失地。江南富庶。從不缺錢米糧餉。所缺地正是一支精兵。以主子地本事。大可在驍騎營地基礎上。利用江南地錢糧招募一支新軍。再督促各省總兵勤練綠營。聚兵二十萬。擇機與明軍決戰。”
鰲拜點頭稱是,對於克薩哈的建議他還是較爲認同的,二人不謀而合,只是他最關心的倒是聲望的問題,這可是關係到他身家性命的事,絕不能掉以輕心。
鰲拜將自己的擔憂與薩克哈說了一遍,薩克哈皺起了眉毛,他一時都在想着戰略的事,對於這點倒是沒有想到,遲疑了會道:“主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知恥而後勇,聲望沒了還可以再掙回來,如今主子與三萬驍騎營纔是青山,有了青山自然不怕沒有柴燒,主子退避一步,就算損了威望,待養兵百日之後再掙回來,一舉擊潰明軍,誰還敢說主子是怯戰?”
鰲拜皺眉不語,許久才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翌日,鰲拜召集湖南綠營軍將,吩咐他們謹守湖南,勤加練兵,接着又宣佈他要帶着驍騎營前往江西,誓與南明周旋到底。
消息傳出,鰲拜已匆匆帶着三萬驍騎營往東進發了,整個衡陽城一下子亂了套,當地的官員面如土色,連忙回府收拾行裝,讓老婆孩子先走。綠營的將官們則是破口大罵,什麼狗屁誓與南明周旋?他奶奶的,明軍還未到,你這個自稱大清第一巴圖魯的王八蛋跑的比兔子還怪,把咱們這些人留在這裡守城,簡直豬狗不如。
衡陽知府膽顫心驚的四處求援,不管是朝廷還是哪省哪府,只要有名號的就連忙寫信過去,每日清早從睡夢中醒來,得知一夜無事,心裡便是一陣慶幸,於是又與幾個城內的千總把總一起到城頭去巡視,說是巡視,只不過是害怕明軍攻到罷了,站在城樓上,每日向西眺望,只望明軍高擡貴手,千萬不要來衡陽,滿天神佛,觀音菩薩,玉皇大帝,真武真君保佑。
等了七八日,衡陽城下仍然沒有看到明軍的消息,周圍郡縣的探子也回來了,說明軍雖然佔據了懷化,卻並沒有發起進攻,而廣東方面的聯軍更沒有任何異動,似乎明軍對衡陽對不感興趣。
滿城的文武官員都鬆了口氣,搞了半天原來死虛驚一場,看來這小命還能多保一刻了,可是這樣也不安全啊,湖南地處西南要衝,是明軍進入江南的必經之地,今天不打,明天也要打的,在這裡當官,簡直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嫌命長了。
於是,有門路的官吏連忙找熟人請求換個官位,就算是去西北那些裡做個小縣令也好,沒門路的只能在這耗着,膽小的乾脆編出各種理由請辭,他孃的,拿命去給你當官,爺是傻子嗎?爺不伺候了,再見!
幾日之後,衡陽的官署一下子十室九空,就連綠營的千總把總們也‘傷殘’了好幾個,這個說摔斷了腿,那個是舊疾發作,另外一個是家裡的老母死了,理由千奇百怪,總之一句話,這官是當不下去了,還是請朝廷另請高明吧。
卻說鰲拜率軍離了衡陽,在半個月的急行軍下抵達了南昌府。南昌府乃是江西的中樞,位於長江下游,四周有梅嶺、象山、南磯山等天然屏障,又有象湖,青山湖作爲天然的護城河,鰲拜對此極爲滿意,命令驍騎營駐紮於此,自己當仁不讓的雀佔鳩巢,將江西巡撫的衙署佔了,開始發號司令,首先讓人在江南一代徵募新軍,又下令江南各綠營全力備戰,還有徵收的錢糧等物全部點收,做出一副全力備戰的模樣。
江西東境便是江蘇,浙江,北面是安徽,西面是湖南,這幾省都是富庶之地,因此徵兆新兵的事不成問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月的功夫,一支人數達三萬的新兵就此組建,鰲拜也是興致勃勃,每日入營親自督促新軍訓練,又伸手向朝廷要火銃,大將軍炮等新式武器,一下子,原本還垂頭喪氣的他又生龍活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