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之上。亢數的騎兵洪流犬牙‘交’錯在一起。鏘鏘的聲與馬嘶悲吼聲連成一片,沒有任何人能夠倖免,每個人只有兩斤。選擇,殺人或者被殺,一直到夕陽西下,雙方已殺的筋疲力盡,勝負在逐漸分曉,無數的屍體堆積在這片草原上,準噶爾人殺意更濃,而漠南‘蒙’古各部的騎兵顯然已經無心再戰,失望的額哲汗被一羣全身染血的騎兵團團護住,終於長嘆一聲,調轉馬頭,帶領着殘兵向東方逃竄,準噶爾人豈能讓他輕易逃脫,呼喝着展開了追逐,不過很快,他們也停住了馬,開始歇營,畢竟屢戰了整整一天,大部分人已經虛脫無比,準噶爾人雖然獲得了勝利,但是卻也得到了東進以來最大的傷亡,整整五萬人從此長眠,傷者更是不計其數,誰也沒有心思展開追擊了。
數千染血的漠南騎兵擁着額哲汗連夜逃出了百里,這才勒馬休息,戰敗的‘陰’雲籠罩着這些倖存者,許多人都提不起‘精’神,甚至連營帳都來不及扎,倒頭便睡,一覺醒來,額哲汗身邊圍繞着幾全部族的首領開始商議起來,兵敗之後,漠南‘蒙’古幾乎全軍覆沒,已是無力再戰,現在要討論的,則是如何保住自己的部族儘量不受準噶爾清洗了。
有人提議出讓漠南,向準噶殺丹降服,有人提議歸附大明,藉助大明的力量驅逐這些準噶爾的強盜,雙方爭論不休,由於額哲汗戰敗,此刻已不能再壓服這些‘蒙’古各王公了,畢竟‘蒙’古人推崇強者,額哲汗帶領他們打了敗仗,自然對他少了不少的尊重。大家各自提議,卻沒有人向額哲汗探詢他的意思。
“漁葛爾人不管如何,也是咱們‘蒙’古人,這是咱們‘蒙’古人的內事,如何能讓漢人‘插’手?”
“漢人至少不要水卓,不放牛羊,如論如何,他們也不會圈佔我們的草場,準噶爾這些鄉巴佬從西疆趕來,難道向他降服就能讓他們回到西疆去嗎?”
“‘蒙’古人從來沒有向漢人臣服過,寧可降服於噶爾丹也不能讓漢人看不起
“跟着漢人還有碗湯喝,準噶爾人佔了漠南草原,咱們這些人都去死嗎?”
番爭論下來,額哲汗盤‘腿’坐在一邊默不作聲,他自然知道草原上的規矩,也知道自己的聲望已經落到了谷底,因此並沒有拍板定論,那些‘蒙’古王公們‘脣’槍舌戰,直到差一點兒要動刀子時,額哲汗才霍然起身,按住了刀柄,幾個個汗帳的親衛立即拔刀圍攏過來,十幾全部族的王公一下子臉‘色’慘白。也紛紛拔刀,額哲汗冷哼一聲收刀回鞘,不屑的看了這些王公們一眼:“這樣爭吵下去,準噶爾人就要來了,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混’蛋在討論降服噶爾丹,葛爾丹帶着他的騎兵來到漠南,就是爲了要一雪前恥,搶奪我們的牛羊、草場、‘女’人的,難道你們變成羊羔就能讓餓狼收起獠牙嗎?”
額哲汗的話畢竟還有些分量,一些支持降服噶爾丹的王公不由得帶了些愧意,‘蒙’古部落衆多,準噶爾部在鐵木真時期就屬於金帳下的奴隸部族,而後又被驅逐到了西疆,如今養‘精’蓄銳的東進,自然是要奪取漠南草場的,至於漠南的‘蒙’古部落,恐怕就算是降服,也要慘遭殺戮,就算是準噶爾丹心情好,放他們一馬,估計各部也得挪挪屁股換換位置到西疆曬太陽去。
“我意已決,各部全部遷往遼東附近,與漢人取得聯繫,爭取漢人支援。”額哲汗並不是白癡,整個漠南‘蒙’古都可以向葛爾丹表示降服,可是作爲黃金部落的察哈爾部卻是不能的,察哈爾部一直在‘蒙’古各部中享有極大的號召力,噶爾丹會放過自己嗎?但是漢人卻不同,雖然漢人與‘蒙’古人是世仇,可是‘蒙’古人世居草原,就算是漢人征服了‘蒙’古人,也不會直接‘插’手荊裡,最多派駐軍隊而已,他額哲汗仍然是額哲汗,察哈爾人仍然可以在漠南草原上放馬,就好像許多異族雖然攻入了關內一樣,在搶掠一番之後大多數仍然會退回草原來,因爲他們並不懂得耕種,更不知道如何管理。
,”
盛京,遼東軍團總督衙‘門’。
上任不久的遼東軍團總督王志進正與幾個烏力楞部的貴族閒談,王志進奉命組建遼東軍團之後,立即將這些大興安嶺附近的烏力楞人請到了盛京,遼東軍團的編制與關內軍團不同,尋常軍團是三支火統營,一支山地營,一支敢死營,還有一支火炮營,而遼東軍團則裁撤了山地營,畢竟這裡都是一覽無餘的曠野,山地營在這裡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而裁撤了的山地營則改爲了火鏑營,除此六營三萬人的配置之外,還額外添加了兩個騎兵營,共四萬人。
近千叫一叨人被請系盛京之後。互患進特地給他們安排了房舍住打手 。有的烏力楞人全部擔任騎術以及獵術教官,專‘門’負責手把手練騎兵,只不過這些人只能練,卻沒有領兵之權。
對於這些烏力楞人,王志進是給了優待的,尤其是這些貴族,隔三差五總是叫進總督府來研究研究騎術的戰法,畢竟王志進的理論知識還是有的,缺的卻是經驗,經常與這些人商討、商討,記錄一些關於騎兵的戰法,到是當務之急,王志進從一個千戶提到總督在許多人眼裡自然是走了狗屎運,也正因爲如此,王志進反倒更加努力了一些,一邊管理軍務,另一邊整日研究騎兵,稍有心得,便立即書記下來。
烏力楞的首領名買切斯,名字很是繞口,此人到是見過些世面的,年幼時便被父親送至滿人那裡做人質,連關內都去過,甚至還會說一些漢話,由於王志進的刻意拉攏,再加上深處大山的人或多或少帶有純,樸的氣質,買切斯如今已是王志進的心腹,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讓買切斯對漢人生了一些好感,當年滿人還在的時候,對烏力楞人錄削極重,烏力楞部落對於滿人可謂是人人都有血仇,如今漢人打敗了滿人,正是合了烏力楞人的心思,還未接觸,便有了親近之心,當聽說要把他們遷到盛京城去幫助練騎兵,還提供足夠豐厚的生活,許多烏力楞人便由買切斯帶領着出了大山。
妻志進與買切斯相談甚歡,這時,衙‘門’外一個護衛匆匆進來:“大人,邊防急報。”
王志進心裡咯噔了一下,遼東的邊防只有一個位置,那就是緊鄰‘蒙’古草原的西面,在那裡,大明建造了上百個土堡,土堡中駐紮了幾名士兵,一旦有大隊‘蒙’古人出現,立即訊警,如今有邊防急報傳來,想必是‘蒙’古人有大規模行動的了。
他畢竟是網任總督,涵養功夫還欠了一些,一下子站起身:“呈上來
那親衛揣着急報走到案前,將急報傳到王志進手裡,王志進急匆匆的展開來看,最後終於放下了心,不過眉頭不由得擰成一條繩,漠南‘蒙’古各部在額哲汗的率領下紛紛入遼東避難,在他們的後方,則是十萬準噶爾鐵騎接路而來,漠南‘蒙’古難民們進入遼東邊境之後,準噶爾倒是不敢輕舉‘亂’動,不過顯然對大明也頗有了敵意,一直在邊境之外徘徊不去,據說已經派出了使者,要大明‘交’出額哲汗以及各部首領。
“傳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兩營騎兵在城下集結,準備西進,還有,立即通報關內和朝鮮方面,請求北平軍團與北洋艦隊隨時做好準備,馳援關外。”王志進急匆匆的戴上軍帽。”
木裡吉衛,早在永樂年間,大明便在這裡設立了衛所,這裡地處遼東與‘蒙’古草原的邊境,如今雖然衛所被撤,但是明軍在這裡設立了不少的土堡,以做訊警之用,而如今,漫山遍野的‘蒙’古‘婦’孺們卻呆在這裡搭起了一個個的‘蒙’古包,許多‘蒙’古‘女’人一臉擔憂的往西觀望,仍有陸續的‘蒙’古人抵達這裡,但是更多人卻來不及逃走,恐怕早已死在準噶爾人的屠刀之下,當地駐紮的明軍小分隊也開始騎着馬向西刺探。
額哲汗心裡仍然有些忐忑不安,這裡雖然算走進入了遼東,可是並不代表準噶爾人不會追來,他打算帶着這些部族的‘婦’孺先暫歇一夜,第二日清早,再繼續東行,只有盛京纔是最安全的。
果不其然,陸陸續續逃亡的漠南‘蒙’古人越來越密集,步伐也越來越快了,他們帶來了消息,準噶爾人就在木裡吉衛以西四十里處紮營,按道理,那裡已經越過了遼東的地界,但是額哲汗畢竟不是個瘋子,還沒有狂妄到趕到這裡來屠殺這些漠南‘蒙’古人,只是死死的咬住了額哲汗,並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
怎麼辦?額哲汗走出大帳,許多的‘蒙’古人神‘色’緊張過來給他行禮,這裡既有察哈爾人,還有蘇尼特人、阿巴嘎人、浩齊特人、扎魯特人,幾乎漠南‘蒙’古差不多都開始了遷徙,他們原本就是馬背上的民族,號令之下,聽說身後就是兇殘的準噶爾兵,連夜收拾了傢什往東逃竄,來不及逃跑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條。額哲汗現在在賭,賭準噶爾人對大明還有一絲忌憚,不敢越境殺人,否則漠南各部追隨自己的十幾萬‘蒙’古人就要死在屠刀之下了。
片匆功夫,駐紮在這裡的明軍百戶騎着馬帶着數十名同伴回來了,聽到了通報之後,額哲汗立即過去相迎,這名百戶是以大明的名義前去準噶爾人那具‘交’涉的,額哲汗迫切的需要得知準噶爾人的態度。
百戶沉着臉,擡步移向額哲汗,額哲汗急匆匆的問:“大人,準噶爾人那邊有什麼消息
百戶道:“恐怕有些不妙,你們不能留在這裡,今天夜裡不要休息,繼續東逃吧,我見了準噶爾丹,準噶爾丹一方面重申不願意得罪我大明,但是又說這是‘蒙’古人的內部事務,讓漢人立即撤出這一地區,恐怕傍晚之前就要進攻了。”
額哲汗吃了一驚,現在就走?若是準噶爾丹一心要將自己這些人屠戮乾淨,自己這些老弱‘婦’孺如何走的快,恐怕還未到盛京也必定會被準噶爾人趕上殺個乾淨。他咬了咬牙:“我這裡還有一萬可戰之士,留在這裡斷後,讓其他的人撤吧,大人打手 遼東方面難道還沒有消息嗎?”
百戶道:“就算是最快也得等上兩天。”
額哲汗點了兵頭,返身又去與幾全部盟的首領商議,最後的結果是讓‘婦’孺們繼續東進,而一萬‘精’壯的勇士則留下來迎敵,至少可以爭取一些時間。
”
葛爾丹一腳踢開了大帳內的暖爐,邊上的幾個喇嘛、首領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說話,跪在帳下的一名斥候渾身瑟瑟發抖,誰都知道,這個汗丹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尤其是征服了整個漠南‘蒙’古之後,渾身上下都是一股殺伐之意,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要掉了腦袋,噶爾丹呼哧呼哧的坐回汗座,橫掃了帳內一眼,他最生氣的是大明的態度,按理說大明是最先與準噶爾部結盟的,若不是他噶爾丹把整個‘蒙’古折騰的烏煙葬氣,明軍能這麼快的光復關內?可是如今,大明卻明顯是偏着那個額哲,任由額哲進入邊境,又來了一個狗屁百戶,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希望準噶爾部不要進入遼東,以免產生摩擦。
“哼。”噶爾丹‘陰’狠的冷哼一聲,什麼狗屁大明,這羣漢人竟敢挑釁偉大的噶爾丹,不,噶爾丹望向一旁的喇嘛,過不了多久,達賴喇嘛就要敕他爲博碩克圖汗以維護他在‘蒙’古草原的統治了,而且西藏方面也答應援助七千僧兵加入噶爾丹的麾下,原先的藏人還不敢明面上支持噶爾丹,可是如今噶爾丹在關外的聲勢如日中天,立即毫不猶豫的與噶爾丹站在一條線上,噶爾丹狠狠的錘了汗座的扶柄,口裡大罵一句:“早晚要那些漢狗的好看,狼永遠是狼,那些溫順的漢狗永遠只配給餓狼充飢
“汗丹一名粗壯的準噶爾部將站了出來,朝着噶爾丹行了個‘胸’禮:“漢狗大言不慚的想從中調和,不若讓我率一隊勇士做前鋒,立即起程,殺往木裡吉衛
準噶爾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隨後搖搖頭:“不要魯莽,現在還不是與漢人翻臉的時候。”
那部將訕訕的退了下去,他實在‘摸’不透準噶爾丹的想法,既恨不得直接殺到遼東去,又不願意與漢人翻臉。
準噶爾丹‘陰’沉的坐在汗座上沉默了片復,朝左側的一名喇嘛道:“上次沙皇派來的使者可還在營中?叫他進來。”
“汗丹喇嘛仍是噶爾丹身邊的心腹扎西多吉,他既是達賴喇嘛的心腹,也是噶爾丹的左右手,此時見準噶爾丹問起沙皇使者的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達賴尊師與我都認爲現在暫時還是不要與沙皇接觸的好,漢人如今聲勢旺盛,一旦‘交’戰,恐怕佔不到什麼便宜,更何況那個沙皇聽說在西邊和別人打仗,根本就不能管顧到這裡,最多也不過是開一些空頭許諾而已。
準噶爾丹嘆了口氣,打消了念頭,其實這一年來,俄羅斯早就派出了使者嘗試與準噶爾丹接觸,開始時滿人未滅,準噶爾部也沒有統一草原,與大明還屬於結盟的蜜月期,自然不理會這些俄羅斯人,可是隨着形勢的變化,再加上漢人對額哲汗的態度,讓準噶爾丹不由得心中火起,恨不能立即與沙皇姘和,跟漢人撕破臉,可是扎西多吉的建議也是極有道理,畢竟俄羅斯不能給他實質‘性’的幫助,自己新佔了漠南草原,漠北的一些‘蒙’古部落尚未歸附,大‘蒙’古的地位還沒有穩固,這個時候與漢人翻臉,確實走過‘激’了些,他調整了心態,轉而向扎西多吉道:“依上師的意思,我們應當如何?”
扎西多吉閉上眼睛,輕噓了口氣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去,回到漠南,去征服漠北,並且安撫那些未與額哲出逃的部族,慢慢的‘舔’紙傷口,等時機一到,再‘露’出獠牙,與漢人決戰。”
準噶爾丹頜首點了點頭,強制壓制住心中如火一般的野心,這個時候,恐怕也只能如此了,他緩緩的張開嘴,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便宜了額哲這個‘混’蛋,總有一天,他的人頭和漢人的人頭都將擺在我的王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