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傳聞,市面上已經有了一些私家書坊盜印販賣的,內容不全且錯漏百出,但是卻滿足了一些買不到正版邸報的人士的需求。但是盜印邸報可不跟盜印普通書冊一樣,這種刊物本就是有着傳達和解釋政令的作用,錯漏會引發歧義,會錯了意的百姓會因此吃虧,所以周敬亭已經向提刑司衙門打過了招呼,那邊會開始針對這些不法書商進行打擊行動。
除此之外,邸報的事情,作爲宣教司主事的周敬亭早已將其全權交給了主編呂留良,另外還有兩個安遠侯府的老資格幕僚作爲副主編協助,想來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宣教司的工作任務首先便是宣傳,作爲安遠侯府的喉舌機構,《浙江邸報》只是第一步,針對那些讀書人和有識字基礎的平民。要別人自己去理解,其實遠不如直接把想要傳遞的信息和意識通過故事來表現出來,通過感受去接收,所以文工團就應運而生了。
“謫凡,這文工團的團長可是享有府同知級別和待遇的。侯爺也說過,他是武將便是從權也不方便任命文官,所以孫知府他們纔會頂着知府的官職幹着巡撫的工作。上次大捷,侯爺派去貴州報捷的使者也帶着請求提升文官品級的奏疏,今天是同知,到時總有個布政使司參議銜,豈不比你去浦江縣從一個知縣慢慢熬要容易升遷。”
說到此處,周敬亭也覺得這等純以利益的說辭有些太過功利了,便話鋒一轉。“若是旁人,我也不會這般費盡脣舌的勸說,你李謫凡的才學,在咱們金華,甚至在浙江都是盡人皆知的。早些升遷,也早些爲更多百姓謀福祉,豈不比在浦江一縣作用要來得更大?”
奈何,周敬亭把口水都說幹了,李漁卻絲毫不爲所動,反倒是借他當初早已對陳文說過不欲爲文字之士,願在地方爲百姓做些實事的說法把周敬亭的好意推了回去。
二人本是熟識,周敬亭對於李漁的才學有一定的瞭解,同時也知道其人在杭州時曾一度賣賦爲生,出於專業性的考量,同時也是爲好友謀一個晉升更快的捷徑,纔會發出邀請。可是誰知道,這李漁竟一門心思的想要在地方做事。一時間,他也弄不清楚這李漁到底是真的喜歡做親民官,還是反感這個“梨園管事兒”的職務。
其實不光是周敬亭,即便是陳文聽聞了估計也會不解。只是仔細想來,歷史上李漁乃是“金華之屠”後纔開始賣賦爲生的,在此之前則是一心投身於科舉。以至於崇禎十五年最後一次鄉試後很快就面對國破家亡的大背景,李漁在一次祭掃其母墓地時還曾痛哭道:“三遷有教親何愧,一命無榮子不才。人淚桃花都是血,紙錢心事共成灰。”
由此可見,其實在李漁的心中,科舉纔是最重要的,但是面對夷夏之防,他也不願出仕滿清,乾脆以此爲業,聊寄殘生。如今受了陳文的徵辟,在浙江的官府任職,自然對曾經以賣賦爲生,辜負了慈母的教養而心存愧疚,有此周敬亭才白費了脣舌。
李漁是陳文此前給過周敬亭建議的,但是當時想起李漁進文官訓練班之前的原話,他也告知周敬亭不要勉強,聽從其個人意願。出現如今的狀況,其實他也早有預料,甚至有了第二手的準備,比如清初時的“南洪北孔”也都是極優秀的劇作家,不行的話就派人去尋上一尋。只可惜,陳文根本不知道,洪昇和孔尚任,如今一個不過才八歲,另一個更小,才五歲,想來能把《浙江邸報》上的字認全了就算是神童了,其他的還是想太多了。
送走了李漁,周敬亭顧不上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了,一口氣就灌了進去。這個油鹽不進的老朋友實在讓他感到頭疼不已,可是這文工團的團長,以他的認知怎麼也得找個有才情的才能勝任。甚至在他看來,不怕這個團長沒事跟女團員搞點不清不楚的緋聞,才子佳人,這本就是當前的正常現象,就怕這個團長對戲劇創作什麼都不懂,最後壞了陳文的事情。
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此刻他倒是真正感受到了作爲一司主事其實原沒有給陳文當幕僚時那般輕鬆,至少在那時有事情都是陳文吩咐去做的,無需他自己拿太多的注意,於人事等方面操太多的心思。
良久之後,看着桌上的《浙江邸報》,周敬亭猛的想起了一個人,或許那人倒是可以勝任。
“去查查,與呂主編同來金華的那位陳先生現在在哪?”
聞聽此言,周敬亭的那個幕僚卻沒有出去,反倒是向他拱手回覆到:“卑職昨天去爲呂主事辦最後的調職手續時,專門看過李知縣和那位陳先生的記錄。那位陳先生,此前在龍遊縣做縣尉,最近在驛館等升遷令。卑職聽說,據說可能會被調到處州或是溫州的哪個縣升任知縣,孫知府那裡還沒定下來。”
“你有心了,做得很好。”未待那幕僚遜謝,周敬亭連忙問道:“官聲如何?”
“聽說是不錯,韃子圍剿時在湯溪那裡組織民夫也很得力,就是脾氣不太好。”
“哦,去派人把他找來。”
“卑職這就去辦。”
幕僚出了公事房,周敬亭接着處理本司的公務,新建的部門,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浙江邸報》那邊比較容易一些,底子也已經打好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操持即可。可是文工團雖然任務不算太緊,可他的那個妹夫也要求在臘月前就能開始做事,如今卻連團長還沒有選定,很多事情就都得他自己參與其間了。
“要不要從教坊司那邊抽些人過來,只是到時那些抄沒來的女眷該怎麼管束倒是個問題。”
………………
張益達被處決後,所在營的軍法官和監軍官便快馬加鞭的趕回玉山縣,此番本就是此出差,本營還有不少工作需要處理,自然要趕快回去。況且,張益達一案,站在將士個人的角度可以說是復仇,但是在整個團體來看卻是嚴重違反軍法,必須儘快消除其造成的不良影響。民間那邊陳文已經着手解決,而軍隊就要靠他們這些監軍官和軍法官了。
“皇明之舊式營兵,士卒受軍法約束,家丁、親兵則受家法管轄。軍法行於士卒之身,不行於家丁、親兵,亦不行於軍官,遑論將主。軍法不能一視同仁,再兼恩賞全由將主而出,有失公平。是故,戰陣之上,勇者獨進,怯者獨退,雖萬人不敵虜師千、百,豈曰無因乎?”
“我浙江王師之新軍,初起於大蘭,以戚帥成法練兵,更以重現戚帥之軍爲己任。軍法森嚴,軍令如一,恩賞公平無差。是故,戰鼓聲起,縱炮火鋒鏑於前而必進;金聲響起,雖萬金珍寶於後而不停。”
玉山縣臨時駐防的乃是神塘營,這個營的番號得自神塘源之戰,這是每一個入營的軍官和士卒都是很清楚的事情。即便剛來時不知道,軍中也有監軍官在給他們講述這個營在每一戰中的表現,都有那些軍官、士卒立過大功,甚至連他們所在隊的老兵們所立下的軍功都能如數家珍,爲的就是讓他們能夠儘快的形成榮譽感。
神塘營最初只是分屬於金華各縣的駐軍在戰前臨時組編起來的四個步兵局,在神塘營一戰中,補充右翼的兩個局配合那半個東陽營擊破敵軍,而另外兩個局則與義烏營的少量部隊一起力抗改練鴛鴦陣的督標營大軍。
野戰中的進攻、防守,再加上金華一戰中與其他兩個營配合着迅猛突擊,這個原本只是野戰補充部隊的營頭一躍而成爲浙江明軍中王牌營頭,這份榮譽的獲得便是如剛剛監軍官在點兵臺上宣講陳文的公告中所提到的那些——賞罰分明,無有偏私,軍令如山,自然能夠在戰場上忍受更大的傷亡比例。
“本營第一局乙哨第六步兵隊火器隊隊長陪戎校尉張益達,於永曆六年作爲東陽縣駐軍弓箭手期間,公報私仇,按照軍法處以極刑。今通報全軍,使諸君知,軍法森嚴,不容絲毫違背。”
不同於其他營的事情,張益達乃是本營自得到番號之前就已經效力的老兵和下級軍官,營中很多將士或多或少都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尤其是張益達同哨、同隊的那些袍澤更是熟悉非常,甚至其中的一些還參加過年後時的婚禮。
張益達死於軍法,在軍中早已傳開了,到此番正式通報,原本的竊竊私語已經開始轉換爲低聲的議論。只是軍中軍法官和鎮撫兵威信早已形成,議論中的軍官和士卒們聽到呵斥聲便連忙住嘴,任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被軍法官抓去當衆作爲典型抽上那二十鞭子。
通報結束,全營解散,營官安有福回到大帳坐營,參謀官繼續監督其他參謀製作玉山一縣的沙盤,軍法官帶隊巡營,而監軍官則喝了口水,開始挨個步兵隊協助軍官解答通報,順帶着平復此番惡行事件所造成的影響,首先要去的便是張益達生前所在的那個步兵隊。
“將心比心,若是王師包庇了張益達,那麼其他將士有此類經歷的,也勢必將會伺機尋仇,而被殺者則同樣會將仇怨發泄出來。屆時,私殺一起,駐軍、營兵必與那些無良士紳殺成一團。營兵和駐軍他們打不過,那麼軍屬、烈屬以及傷殘袍澤也勢必將成爲報復的對象。況且,我軍如今所佔據之金衢嚴處臺溫六府,南、北西三面皆是韃子,到時只要洪逆大軍入侵,我等是迎戰外敵,還是清除內患?”
“黃監軍,那些韃子打不過咱們的!”
“是啊,咱們不怕韃子。”
“……”
天真!
搖了搖頭,監軍官不由得暗笑,這些士卒將戰陣之事都想得太過簡單了。“呵呵,打不過?正常情況下我軍確實勝綠營良多,但是如果內患尚在,我只問你,到時上了陣,你還能心無旁騖的殺韃子嗎?”
“這……”
“滿心都是自家的父母、婆娘和孩兒的安危,想着他們是否在家鄉被那些仇家和士紳屠戮,滿心都是趕快回去找仇人報仇雪恨,以免被其逃脫了或是被別人先下手殺了。心裡只剩下了那些私事,與同袍無法協同並進。無論是鴛鴦陣,還是長槍陣,再好的陣,袍澤間沒了那股子全軍如一人般的令行禁止也不過是樣子貨,擺飾!”
一語說罷,衆人登時便陷入了沉思。軍中對於紀律一向是三令五申的,軍法和條例也基本上都是用來申明紀律,便是訓練時,那些畏縮不前或是聞金不止的也往往會受到重罰。就像通告中所說的那樣,軍紀嚴明是這支浙江明軍在戰場所向披靡的根本,而得到這個結果卻是靠着賞罰分明而來的。
“可張隊頭是好人啊,黃監軍,在戰場上他救過我的命。”
“是啊,張隊頭也救過我的命。”
“還有我。”
其他人監軍官沒有會注意到過,但是眼前的這個漢子,他在傷病所裡見過,當時便是張益達把他從戰場上背下來的,據說當時也是這個漢子受了傷,張益達衝上去逼退了當面的清軍,把他換到了後面。如果說最無法接受這件事情的,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
“沒人說張隊頭不是好人,只是他違反了軍法,損害了咱們浙江王師這個集體的利益,就必須接受相應的懲罰。”
“可是,可是,這法外就不能容情嗎?”
“不能,軍法就是軍法。”
“那軍法也太過殘忍了。”
說出這話,身旁的隊長連忙拉了他一把,那士兵也立刻意識到了他的錯誤。軍法是陳文制定的,可是說陳文殘忍,卻是軍中幾乎沒有人這麼覺得的,因爲和同時代的那些大帥們相比,陳文從來沒有虐待過士卒,軍功授田也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便是戰時受了傷,也會親自巡營探視,殘忍二字跟他們的這位主帥根本掛不上勾,至少在他們看來是這樣的。
“卑職失言,還請黃監軍恕罪。”
“沒事,我是監軍官,大家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給我聽。”微微一笑,卸去了在場衆人的忐忑,只見那黃監軍話鋒一轉。“說軍法殘忍,其實則不然,軍法反倒是最有人情味的。”
“啊?”在場的軍官、士卒沒有一個沒受過軍棍、皮鞭,對於軍法和條例的畏懼也是根深蒂固,聽到那姓黃的監軍官如此說來,不由得都是一愣。
“在大牢裡,我也對張隊頭說起過。現在這世道,軍中同袍在從軍前受士紳大戶欺壓的大有人在,他們想要欺負你是不會跟你講任何道理的,即便你有理也沒用,他們上能勾結官吏,下能圈養豪猾,而你們只是一個人,只有受欺負的份。”
這是事實,在場的幾乎所有將士都流露出了痛苦之色,顯然是回想起了那些過往。軍人在明朝中後期乃是賤民,軍戶就更是如此了,不比部分參謀、監軍和軍法官,那等以驅逐韃虜爲己任而投筆從戎的讀書人,他們能夠從軍,就沒有一個不是升斗小民,受過欺負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你們想想,在軍中,只要你們服從軍法和條例,誰還會欺負你們,誰還能欺負你們,誰還敢欺負你們。哪個軍官敢欺壓士卒就一定會受到懲處,你們的營官、軍法官或者是我都可以爲你們伸張正義,甚至是侯爺,也絕不會放過這些傢伙。所以,軍法是平等的,她看起來對每個人都很殘酷,但是她對咱們這個集體卻是無比有人情味的。”
這樣說,較真的話多少是有些強詞奪理,但是浙江明軍內部的賞罰公平卻是真的,以至於在場的軍官、士卒們大多還是能夠接受這套說辭的,誰讓他們平日裡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呢。
“你們若是還記得張隊頭的好處,抽時間照顧下他的娘子和遺腹子,莫讓他們孤兒寡母的被人欺負就是了。”
離開了張益達生前所在的隊,監軍官往回走去,這一番話說得他口舌發乾,不回去喝點水估計這樣下去明天就得啞嗓子。
對於張益達殺人案,其實在他看來,張益達原本既可以報仇,又可以不用死的。當時張益達將那仇人殺死,只要在胳膊或是身上什麼地方劃上一道,見了血,一句頑抗就足夠把所有的嫌疑推個乾淨,誰讓那時候正是曹從龍之亂剛剛被鎮壓下去,整個金華府的衙門和駐軍都亂成了一團,誰還有功夫爲一個必死的叛逆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監軍官先是一愣,隨即便是“呸,呸”了兩聲。心裡面警告自己,一會兒到了別的隊,可別把這大實話說出來。
………………
張益達案影響惡劣非常,尤其是趕在現在這個當口被那些有心人揭發出來,對於陳文造成的壓力更是驚人。
軍法要維護,軍心要維持,這看起來是一個必然對立的問題,但是在陳文看來卻並非無法兼顧的。維護軍法,張益達就必須死,而維持軍心,一方面他有監軍官,一方面他自身的威望也足夠用,當然最重要的是還可以借那些參與滿清科舉考試的士紳來壓制整個士紳階級,同時緩解軍法和軍心之間的矛盾,可謂是一舉兩得。
其實對於那些士紳,陳文也不是沒有萌生過將這個階級連根拔起的念頭。即便不能,也可以殺出個屍山血海來逼迫他們服從。
這個念頭非常的誘人,但是仔細一想,卻根本不可能成行!
歷史上,滿清借清初三大案和文字獄大力打擊過江南的士紳,但是仔細一回想那些案件發生的時間,一切也就明瞭了。
“通海案”發生於順治十八年,“哭廟案”和“江南奏銷案”同樣是順治十八年,而在後世因一部武俠小說而爲世人所熟知的“莊氏明史案”則亦是發生於順治十八年到康熙二年。
當時的大背景是鄭成功於順治十六年的南京之戰中慘敗,雖然很快就取得了廈門大捷,但是其自身已經無力再度北伐,只得轉而東征臺灣,意在藉助於他控制的金門、廈門——澎湖——臺灣這一線將臺灣海峽的過路費收全,同時在臺灣進行屯田,加快恢復力量。而西南明軍那邊,永曆帝南狩緬甸藩國,李定國則被吳三桂擠得無落腳之地,曾經擁兵數十萬的大西軍已經灰飛煙滅了。
換言之,當時的抗清運動已經基本上被鎮壓了下來,尤其是江南不存在軍事威脅的兩年後,滿清纔敢對東南士紳下狠手。在此之前,他們難道不想這樣做嗎,不,他們很想,東南士紳蹬鼻子上臉的事情做得太多了,光是逃稅、抗稅就已經讓滿清忍無可忍。可是就連滿清都知道,軍事威脅尚在的情況下是不能太過逼迫的,否則大局糜爛他們可能連滾回老家的機會都未必會有了。
現如今,陳文佔據了浙江的金衢嚴處臺溫這六個府,外加寧波府的象山縣和江西廣信府的玉山縣,地盤就這麼大,周圍的清軍卻一點兒也不少。
江西有洪承疇、張勇、李本深、胡茂禎,福建有靖南藩耿家以及大批的福建綠營,杭州是滿清第一勇士鰲拜的鐵哥們、在西南戰場上至今唯一保持不敗的八旗軍大將章佳達素,蘇州那邊還有個把鄭成功一夜弄回解放前的樑化鳳,而且哪一個方向的兵力上都不比他少。
如此處境,若是內憂外患同時爆發,倖存與否都很難說。就算是能夠倖存下來,這幾年的積累也都完了。遠不如像周嶽穎此前建言的那般,溫水煮青蛙,像剝洋蔥那般一點點的分化瓦解東南士紳來得穩妥。
治大國如烹小鮮,在如履薄冰的今天,對付這等既得利益集團時,自然是要小心謹慎,把一切都想周道了再小心下手。尤其是對於東南士紳這等正常情況下本就不甚團結的既得利益集團,打一派,拉一派,用遭受打擊的士紳勢力來餵養尚在胚胎狀態的軍事貴族集團,纔是最穩妥的辦法。
《浙江邸報》已經開始發行,掌握輿論制高點,再向那些第一批的倒黴蛋下手,甚至在軍中陳文也開始有意識的藉此將皇明的舊營兵和現在浙江明軍的新軍區別開來。只可惜,具體的成效陳文還沒來得及看到,此前收復臺、溫的條件反射就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