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惠我,我澤衆生!
此刻許長生周身七色彩光漸漸回收,一部分入了陰神、一部分歸於色身,那先天元氣所化的一線玄機也已歸還色身之中,不過他的陰神與色身卻是水乳交融、猶如一體、呈現出一種淨玉琉璃般的光彩來。
陰神眉眼眨動,色身的眉眼也跟着眨動,陰神開口喝令,色身也跟着開口,兩道聲音一剛一柔,說不出的特立怪異,就好像一個‘真人’版本的樹妖姥姥。
不過樹妖姥姥是陰陽聲一前一後,他卻是兩種聲音同出,好像7.1聲道的環繞音響!
陳寧和虛清道長心頭巨震,面對許長生忽然有一種俯身下拜的衝動。若不是多年養性功深,險些就要支撐不住了。
許長生初次煉神的聲勢太大,所發宏願更是驚天動地。‘天地惠我、我澤衆生’,不過半步人仙,居然就有了胸懷天下的壯志,這還了得?
有這種宏願的人,爲凡人就是一國帝王、爲道者早晚就是一方教主,哪怕是大話欺人、所行不端之輩,至少也是一方魔頭!
更何況許長生髮這句大誓願的時候神色湛然、話音如雷,一陰一陽、一剛一柔兩道聲浪直衝上百丈高空,不僅將滾滾陰煞衝出一條通路、引得百獸千魂爭相走避,更勾動天象,引來狂風大作,雨雲厚厚堆積在這百獸谷上。
這卻是天地生化之陰霾,合該乘風在空,不比先前老蛟用法從地心鼓動出的地肺陰煞。
“一言而動風雷啊,道家的神通竟至於斯,我多年的追求果然沒有錯!”
馬風雲目光炯炯地望着空中和地面上的兩個許長生,心中激盪,有一種‘踏遍青山人已老,轉身見百年,猶在仙人洞府’中的莫名興奮。
“一個小時前許道友初煉陰魂,現在就要渡一九重劫麼?而且這天劫還是他自己叫來的?”
想起自己渡一九天劫的時候是何等緊張,哪怕做了無數準備還是期望天劫能夠晚些到來,後雖勉強渡過,光是養傷就養了足足八年,八年啊,小鬼子都投降了。
如今再看看人家許道友,虛清道長開始懷疑人生,自己是不是不應該修道?不然這百多年怎麼就活道狗身上去了呢?
陳寧也是唏噓不已,不過他畢竟是做了多年道協會長的人,唏噓過後便目光堅定地望着許長生,心中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衆人擡頭看去,只見滾滾陰煞已被排開兩側,上方雷雲密集,無數電光閃爍,看這情景天雷是說落就落啊?
那些百獸魂魄早就如受驚的小兔子般逃進了陰煞深處或山陰縫穴之內,滾滾陰煞中,隱隱可見有一條蜿蜒身影、瞪着兩隻巨目望着許長生,只是這貨的身軀雖然巨大,那兩隻巨目中露出的竟然也是小白兔般可憐兮兮的神情。
老蛟是真怕了,怕到甚至不敢有任何舉動、不敢逃離!
在場衆人中,以它修煉時間最長、見識最廣,自然明白方纔的天罡神通顯現和許長生一言動風雷、隨口引天劫代表着什麼。哪怕這位未來的‘大真人’如今還只是個半步人仙,它也萬萬不敢違逆,大真人還沒開口,那是連逃跑都不可以的!
若是大真人稍有垂憐,那就是它這隻‘蛟鬼’的時運到了,日後必然福報無窮啊!老蛟存了這個心思,此刻就是打它也不會走了......
“真來了天雷?”
觀者一個個衷心拜服,許長生卻是後悔莫及。
哥們兒不過就是裝個鼻而已,那時陰神凝練,色身陰神無不舒泰,想起某猴子指天劃地呼風喚雨的風采,感覺這種逼格剛好用來攢底壓大軸,於是就不知深淺地叫了兩聲,哪知道老天這麼給面子,居然還真來了?
這就是一九重劫麼?老瘋子那等厲害的人物,說尿牀就能尿牀的火龍真人可都沒能渡過三九重劫啊,自己這修行不過一年的‘新手’真的行麼?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老天彷彿是打定了主意,咔嚓嚓一個厲閃,兩道足有水桶粗細的閃電就兜頭打了下來,許長生剛叫不妙,就見眼前人影閃動,什麼劍光旗陣統統撤去,兩大高手早已抱頭鼠竄,還算兩人有些人心,知道攝了老馬和顧冬同去。
眼前白光一片,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打在身上,不過瞬間即過,兩道天雷加身,似乎沒咋地?許長生先是微微一呆,待看清狀況後,脣邊掀起微笑:“雷電何在,再來!”
“奇蹟,奇蹟!”
陳寧和虛清道長躲在一旁,都已看傻了眼,虛清道長就不說了,這輩子就經過一次雷劫,陰魂頂過三道成人手臂粗的閃電就算過了,就這還修養了整整八年......陳寧有個好老師,是新華夏開國三鼎中的‘一道’,爲他做了無數準備,連渡二九重劫,最後那天雷一擊也不過水桶粗細的閃電而已,哪見過一九重劫就是如此聲勢的?
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道:“道長,咱們好像一直都渡錯了雷劫?”
“錯了纔好,若是不錯,你我早成飛灰了......”
虛清道長在狠狠地捋鬍子,本來他這個動作精研多年、用來爐火純青水到渠成,大有道骨仙風,此刻卻怎麼看怎麼透着一股子猥瑣,陳寧盯着他看了好久,終於不滿道:“虛清道長你摸鬍子就摸鬍子,總往後縮腦袋做什麼?”
“老道我怕啊,別說我,見到這樣的天雷,你就不怕、你就不暗呼僥倖?先莫笑貧道,你看看那條老蛟都怕成什麼樣子了?”
滿天陰煞早被風雷逼散泰半,那條老蛟卻硬是沒逃走,此刻正藏身在一片殘存陰煞中盤成了團瑟瑟發抖,偶爾伸出腦袋望一眼,剛好看到一個個栳栲大小的雷球自高空劈落,便又迅速縮回頭去,像條賴蛇般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出幾十米......
無數的閃電雷球宛然落雨般砸落在許長生陰神之上,就連色身也受了些波及,現出一片片焦黑痕跡,不過轉眼便即恢復,再次現出琉璃光澤。
許長生哈哈大笑,色身忽然站起,陰神則立於色身頭上,用一個疊羅漢的古怪姿勢迎空而上......
“色身陰神同受天劫,這是要在鍛鍊陰神的同時也鍛鍊肉身啊?許道友......不,許真人他難道是要......”
陳寧虛清道長對望一眼,腦中同時浮現出一個上古修道者纔會觸及的詞句。
‘性命圓融、肉身成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