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風之上,畫着一片梅林,粉紅色的梅花正燦爛得開着。梅林中間簇擁着幾座小山,有細小清純的溪流在其中穿梭,偶或形成一兩個小小的瀑布,使得畫家用秀氣的線條來勾勒。黑白的對比,形成美妙的生意,描繪出“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的感覺。
在梅林山上,搭建一座小小的亭子。亭子中,一個豐滿的美人含笑拈花,粉面如梅,輕笑顯得有些詭異神奇。
我看她的面容,那唐朝人的服飾,又看到上面的題字,是白居易的古詩,寫道:“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空死處。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
楊玉環!我心裡明鏡似得,這畫裡的美人,一定是楊玉環!而這幅圖,描畫的是《長恨歌》裡的故事!
傳說楊玉環並未死在馬嵬坡,而是易容逃走,輾轉到了日本,成爲日本有名的美女,引來無數詩人畫家爲其寫詩作畫。而這幅圖,描畫的就是這場景!
我又想起一個更瘮人的傳說。楊玉環死後,有一個愛戀她的畫家將她的身體研磨成粉末汁水,然後加以調料,製成一幅悽絕美豔的圖畫。因爲畫家是國手,並對玉環愛戀深刻,所以情動天地,妙手回春,得以成就畫龍點睛的神作,導致玉環因此死而復生,重生於這幅畫作之上。
我讀歷史系的時候,還特地查過這段歷史。這段故事其實在日本家喻戶曉,有一個村子因此被稱爲“楊貴妃之鄉”,因爲傳說這個村子便是楊貴妃在日本生活死去的地方,那裡的人便是楊貴妃的後人,而那個創作那幅重生之作的日本人,就是這個村子的人。
我好好得想了想,忽然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那個村子,好像就叫“久津村”,而那個畫家,好像就叫“山口久津”!(山口九斤~因爲他出生的時候有九斤重,所以媽媽給他起名九斤~想起魯迅小說裡的“九斤老太”,還有她的口頭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因爲她的兒子是八斤,孫子就只有六斤了……)
難道眼前的這幅畫,就是那一幅?!
我湊近前去,看畫上的落款。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只見上面寫的,正是“山口久津”!
“我的天哪!”,(此處表情參考著名相聲演員岳雲鵬),我在心裡大叫,腳底忙亂得就想跑。這地方鬼氣森森,真不是人該來的。
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心裡想,必是王美晨了。老同學,快來救我!心裡同時期盼這是王美晨的惡作劇,那倒也虛驚一場。
可是,就在我把手伸進口袋的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子路君,我正想您什麼時候會到,您這就來了!”
那聲音又甜又美,正是昨晚電話裡的!
我轉過頭,只見一個一身和服的美女正在我身旁微笑。
不是王美晨。
我戰戰兢兢,弱弱得問:“你是?”
她鞠一個躬,然後擡起頭來笑道:“我叫山口美惠子,是這裡的女主人。”
“昨晚的電話就是你打的嘍?”我睜大眼睛問。
“是的,”她笑道,“剛剛在做早餐,所以沒有注意到您。還請您見諒。”
我心裡輕舒一口氣,心想這樣一個和美的姑娘,應該跟那些故事沒有關係。即使是山口家的人,畢竟是現代了,還這樣彬彬有禮,漂亮喜人,該是放心的了。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依然在唱着。我的手機鈴聲,放的是費玉清的歌。費玉清唱歌的時候老喜歡看天花板,可好玩了,而且聲音做派都有些娘,所以我喜歡,就用他的《南屏晚鐘》做鈴聲。
山口美惠子笑道:“還不接電話麼?對方就要說‘我找不到他的行蹤’了。”
我哈哈一笑,拿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這個時候,我看到美惠子微微得笑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空氣,眼神像是陷入沉思,嘴裡輕輕得哼:“它催醒了我的相思夢,相思有什麼用……”
王美晨呵呵得笑:“子路君,看到我了嗎?”
“我的天哪”我在心裡大叫(此處表情請參考著名相聲演員岳雲鵬作品),看看四周沒有別人啊,只有美惠子對着我在笑,於是問道:“你在哪?沒看見啊!”
“就在永日齋啊!還有別的美女麼?”王美晨還是在笑,聲音卻多了一絲神秘。
“你可真不謙虛啊,呵呵。”我笑道。看看美惠子,她嘴巴一開一合得,像是在唱歌,也像在說話。關鍵是一直看着我笑呵呵得,讓我疑惑她是不是正在用某種高級的電子設備跟我說話,而她其實就是王美晨。
於是,我放下手機,仔細一聽。沒有,美惠子正在哼唱着《南屏晚鐘》。
我重新把電話貼到耳朵邊,笑道:“你這傢伙,以爲在寫靈異小說啊?故什麼弄什麼玄虛!屋子裡倒是有一個美女,可惜不是你,陪我在左右……”我想起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這裡就借用一下。
王美晨哈哈大笑,道:“你說美惠子啊,她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之內。”
“什麼?”我疑惑得問,“她是美女啊,正宗的日本姑娘,怎麼不在討論範圍之內了?”
“哈哈”,王美晨先是一樂,然後聲音變得很詭異。她壓低嗓子,做出幽靈般的音調,恐怖得說話,讓我想起昨天剛看的一部泰國鬼片裡的女鬼。而她說的話,更是瘮人得很,直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身體周遭冰涼冰涼得,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依舊在笑着,但是這笑聲已經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的歡喜,而唯有讓人害怕了。
她說:“因爲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