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柳時元果然去了西藏旅行。
還有一位在複試時便見過,姓蘇名皓然,是一位頗有江湖閱歷的同志,三教九流無所不交,也算風雲人物一枚。其他諸位,此後篇幅中都會亮相,這裡不再贅言。
李校最後做總結陳詞。陳詞開始當然也有她的自我介紹,於是知道她此時也是剛入京翰,算是一個新人。陳詞敘述她在各種學校及培訓機構的風雲往事,用原話說是“在教育培訓領域縱橫馳騁”。當時一看這語句,我感覺此人真是豪爽直接,“霸氣外露”,當是巾幗英雄一位。猜想她必有“誰言女子不如男”的氣概,所謂“漁甫胸中藏兵甲,釣翁眼底小王侯”,小小會議室因之而英氣滿溢,酷味十足。人如其言,後來李校事業頗有所成,讀者諸君敬請期待。
會議結束,我帶着意猶未盡的心情,離開了公司,回到學校吃午飯。吃過飯,便騎車在學校裡溜達。這樣玩到晚上,第二天又去公司參加了教研會第二次會議。
當天下午,我接到教研部的通知,說我已經被錄取了,第二天早上九點,請按時上班。
我原來還有些擔心的,現在徹底放心了。於是騎上自己的山地車,決定隨意得到處去看看,痛痛快快得玩一下午。
在大都市裡面漫無目的得騎行,其實是一件頗爲時髦的事情。從前騎車子,總有一些目的地,所以自行車本身變成了一種工具。而一旦它變成一種工具,那麼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
如今拋卻目的,單純得騎行,這個過程藝術上的美感便顯現出來。我感到自己和原來那個只知道埋頭書堆的書呆子形象終於告別了,轉瞬之間,變成了一個夢想許久的帥氣瀟灑的時尚青年。
所以心情愉快而輕鬆,一路邊走邊看。這樣,也算旅行的一種方式吧。誰說旅行一定要乘上火車汽車,千里迢迢得跑到一個遙遠的地方呢?就在日常生活的城市裡,或者步行,或者騎行,都是一種奇妙的旅行體驗。
此時的陽光,熱烈奔放,慷慨大方,視野所及,一片清楚明白。我感到記憶中的一切失落,一切骯髒,一切醜惡,一切痛楚,都在這陽光面前感到自相慚愧,無處可藏,只好無聲無息得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從學校出發,首先來到了魯迅公園。這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雖說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了四年,我卻是第一次單獨來逛這座公園。獨自在其中漫步,感受青島的休閒氣氛,人們的和諧生活,感嘆建築如此美輪美奐,我不禁迷醉在這座童話般的城堡裡。
在魯迅公園駐足片刻,我繼續騎行,很快發現在此處不遠,竟然有一家規模頗大的夜總會,門前的裝飾高檔豪華。並且這座夜總會所在的地方,看起來是一個高級紅燈區。僅僅同樣規模的夜總會,就不止一家。我想起大學時看的電影《天堂口》,想到在這裡做個侍應生,或許也是不錯的一種體驗。
離開魯迅公園,再往前走,就來到棧橋邊。我把自行車鎖到欄杆上,走上棧橋。
這個時候,三三兩兩的遊人,悠閒得踱着步子,聊着互相感興趣的話題,正自在得在海邊享受着明媚的下午時光。水鳥從遠處的天空飛來,在水上留下一串漣漪,然後又輕盈得起飛,消失在遠方的雲層裡。
我走了一會兒,離開這裡。來到欄杆處打開車鎖,騎上車子繼續前行。
沒有走多遠,發現一處好玩的地方。
那是一棟雪白的大廈,建築風格是歐式的。從外表看起來,有點希臘帕特農神廟的意思。大廈是商務用樓,二樓有很多商店。其中一個窗戶外邊掛着一個招牌,寫着“浪漫旗袍”的字眼。出於對歷史的熱愛,我對一切有着歷史印記的東西,都感到很好奇,所以想去看看這家旗袍店裡的衣服。於是把車子停在大廈門口,鎖好後走了進去。
大廈門口有個保安室,可是沒有人盤查我。我心想,可能因爲自己看起來很讓人信得過的緣故吧,邊想邊徑直走進去。
大廈的一層是一個大廳,廳內沒有什麼東西,顯得很空曠。沒有開燈,裝飾看起來也很久未變動了,然而依然給人以高大肅穆的感覺,使人油然而生一種敬意。
在北面的牆壁上,沿牆修建了一座樓梯,通向二樓。我走過去,拾級而上,看到樓道里的裝飾竟然非常豪華。
等到了二樓,發現這裡的裝飾和樓道一樣。看樣子一樓因爲沒有商家使用,所以一直閒置,也沒有人去休整它。而二樓以上則正在使用中,因此整修得新穎一些。
我所感興趣的旗袍店已經關門了。想來時間已晚,人們都下班了。我離開二樓,又走到三樓去。
三樓的樓道里都鋪着厚厚的毛毯,看起來是個銷金的場所。我大踏步得往前走,沒走幾步,發現一傢俱樂部。俱樂部的大廳通過一條不長的走廊與樓道相接,地上鋪着華麗的地毯。入口處則有一個大酒櫃,裡面擺滿了各種酒品。我一看下面的標價,發現這裡看來收費不低。
往裡面瞅了瞅,發現沒有人,我大膽得走了進去。走廊幾步就走完了,我來到了大廳。在這裡,可以看到這是一個歌廳和酒吧的混合體。正對着大廳,有一個開着的ktv包房。在櫃檯旁邊有一間屋子,門前掛着一個木牌,寫着“club”這個詞。
此時還未到營業時間,大廳裡空無一人,整個會所也寂靜無聲。只有一位大媽正拿着掃帚簸萁,在歌廳那邊打掃衛生。
我四處看了看,發現在大廳的一個拐角處,放着一個書架,上面放滿了雜誌。上前去拿了一本來,發現是這個會所的介紹。在封面上,用日文寫着“在青島日本人俱樂部”的字樣。後面還有好些別的內容。看了一會兒,我便放下了。
此時我想進去再看一下,又擔心被人發現攆出來,所以起身離開,到四樓去看。
四樓非常安靜,看起來也沒有人。一間房間的門前,掛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青島老幹部俱樂部”。這部大樓可能是這個老幹部俱樂部的產業,而樓下的那個會所,也和老幹部們的娛樂生活有着莫大的聯繫,我不由得想。
我繼續轉了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於是調轉回來,重新到會所裡去。在這棟樓裡,這裡還是最吸引我的。
走過走廊,在拐角處,我驀然發現大廳的沙發上,正躺着一名絕色的女郎。
女子看起來二十多歲,長得膚白貌美,豐乳肥臀,很是迷人。她穿着一身及膝蓋的旗袍,一雙雪白的美腿上,裹着黑絲長襪,更添一分誘惑。
此時,她正躺在沙發上甜甜得睡覺,不知在做着什麼樣的美夢。我爲她的美貌所吸引,再也挪不開腳步,就走到她旁邊的另一個沙發上,坐下來靜靜得觀看。
她很快醒了。醒來看着我坐在對面,明顯吃了一驚,一下子坐起來,警覺得問:“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我說:“隨便看看。”
“是我們這裡的客人吧?”她問。
我不想被她趕走,於是順着她的話信口胡謅:“恩,是。老闆讓我過來看看。”
她朝屋子裡面喊道:“張姨!有人進來了爲什麼不通知我?”
一個大媽朝這裡探了探腦袋。我忙替她申辯:“我剛進來,聲音很小,她很難聽到的。”
她不再追究張姨,起身坐到櫃檯裡,接着問我:“你是哪個公司的?”
我想起公司正在附近,便對她道:“京翰教育的。”
“老闆姓什麼?”
“姓張。”
“做什麼業務的?”
“做家教的。”
她問道:“看看我們這裡的環境怎麼樣?”
“恩,還行”,我往裡看了看,作打探情況狀。
女子繼續說:“我們這呢,是一個綜合的娛樂會所。你可以在這裡唱歌,也可以在這裡喝酒。不過我們的店比較小,並且消費不低,所以一般是朋友介紹過來的。”
我點點頭,道:“那我回去跟我們老闆反映反映。”
她把一張寫着消費明細的卡片遞給我,讓我知道大致的價碼。我一看,果然收費不低。在娛樂會所裡,屬於中上游的水平。
她喊了一身,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小姑娘應聲走了出來。
女子問道:“剛纔來人了,我還一直睡,都不知道。你怎麼看店的?”
小姑娘回話道:“剛纔在裡面,沒聽到外面有聲音。”
我也忙替她辯解:“是啊。很難聽到的。”
女子轉過頭來看着我,忽然問道:“你多大了?”
我不知道她問話的目的,如實回覆說:“大學剛畢業。”
她又盯着我看了一會兒,不再問話。我轉過頭去,看看身邊的小姑娘,發現她正在不住嘴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