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可?”唐簡心中無比的嗤笑。
終究還是來了。
該來的,總是跑不了,縱是銷聲匿跡了這幾個月,她依然是捨不得這豪門裡的富貴的。
豪門的誘惑,實在是大。
唐簡擡眸,眼的餘光瞥了一眼君長鶴。
君長鶴正擰眉,擰緊,一臉的沉鬱,繼而一隻手扶在額頭上揪着,又然後鬆開,煩怒的道:“轟出去!轟的越遠越好!”
“是!”管家一聲應答,然後轉身走了。
喟嘆了一下。
君長鶴擡眸看着和他坐在一桌的雍紹欽,唐簡,於錦,君長鳴,洛琪。以及三位頂頂重要的老人君老太太,君老爺子,雍老爺子。
“又有什麼事兒?長鶴?”雍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問兒子。對於將要發生的事情,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已經司空見慣。
見怪不怪了。
“沒事兒的媽,就是君宅外面有人知道君宅內今天辦壽宴,有流浪者想要進來討口彩。我讓管家打發她走了。”君長鶴一筆帶過。
心下卻沉鬱不已。
程頤可?
說什麼知道二十年前的一樁秘密。
大秘密!
夠了!
還嫌君家不夠亂嗎?
什麼樣的秘密他也不想知道!
“程頤可?”於錦是聽到名字了的,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坐在雍紹欽身邊的女兒,和唐簡對了個眼色。
母女二人心照不宣。
今天
既然已經進了君宅,母女二人都沒打算活着回去,自唐簡六歲時起,於錦承接了照顧她並立誓要做她親媽的時候就想好了。
此生
一定要以自己的生命保護好簡簡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在這個宴會上,誰若是敢動她簡簡一根毫毛,她就是用牙咬,也要咬死那人。
程頤可嗎?
你光知道簡明佳有一枚雍老爺子贈送的翡翠吊墜,你不知道吊墜裡的秘密吧?
你光知道唐簡是君家的骨肉,你還不知道唐簡從一出生就被君家追殺吧?
既然你想來送死,那就送唄。
沒人攔着你!
兩母女相視一笑。
有一種極爲心靈相通的默契之美。
恰好被正在看着於錦的君長鶴看見了。他的眉頭有那麼一刻舒展了開來。
女人有一股清冽的味道,那股清冽不似現下青春正旺的小花兒那般嬌嫩。卻是一種猶如英倫玫瑰一般如火如荼的純粹炙熱。
這清冽與炙熱混合着的感覺。
真真兒令男人陶醉。
特別是有着疲憊身軀有着疲憊責任與壓力的中年男人陶醉。
因爲於錦身上,有極其富有家的感覺的生命力。
還有她的孩子,唐簡
自己如此的圍殺小姑娘,都未有挫的了她一絲一毫銳氣,今天的宴會,她依然能傲然的站在這裡,猶如女王。
那份氣勢。
已然表達了她的不屈。
她的傲肆。
她的與天抗爭的堅韌性格。
她排除了一切的艱難險阻,傲然挺立的站在了這方土地上,名正言順的俯視着一切。
這樣的唐簡讓君長鶴對她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敬意,這種敬意越是深刻,他就對唐簡越有一種內疚。
還有心慌!
那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慌?
腦海裡,總是萌發那首歌。
我親愛的小孩,你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我親愛的小孩,你爲什麼不讓我看看清楚?
到底沒有看清楚什麼?
到底遺失了什麼?
君長鶴總是覺得,怎麼一顆心,都相似被挖走了似的?
一雙含了愛,含了悔,含了無限不知道是什麼情緒的眼眸不由自主又看向了唐簡。
小姑娘一襲白色的禮服已然讓她成爲了今天的女王,她背脊堅挺,她面容嚴謹。
她不拘不束。
不卑不亢。
她也正在看着他。
眼神,是那樣的陌生和疏離。
更甚至,有一種永不原諒的沉默。
這種沉默,足以壓死君長鶴。
相似,他欠了她太多太多太多。
多的令他無以償還。
那種愧疚,無處釋放,便轉爲了一種無形之中的怒,擡眸看向猶如犯人一般站在角落裡瑟縮的江露雪和君見晚兩母女。
心中頓時嫌惡萬分。
卻也有着對君見晚的心疼與不捨。
明明一家三口應該是今天壽宴的主角,明明是最耀眼的三顆星。
此時此刻
怎麼就那麼的黯然?
他起身,來到兩母女的面前,壓低了嗓音吼道:“瞧瞧你們娘倆那賊眉鼠目的樣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早知道小晚從外面找回來的時候,就不該讓你帶,被你帶了二十年,我現在怎麼看她怎麼都像你親生的!”
一句恨鐵不成鋼的話,差點嚇尿江露雪。
“不……長鶴,不!小晚不是我親生的,我終生不孕你知道的呀!”她倉皇解釋着。一張臉已經可憐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如此排場的壽宴現場。
她本該是一家主母。
本該是受到所有來賓,尤其是所有女賓的羨慕仰慕更甚至嫉妒,看,她江露雪嫁的老公多好多麼年輕多麼有財力多麼有權勢。
不僅如此
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還很少近女色,這個男人一直都緘默寡言。
全盛京的女人,數她江露雪嫁得好。
可
如此壽宴。
她卻硬生生的捱了於錦一巴掌。
本來是要把於錦當小三捉了扒光然後公主與衆的。
卻是
此時此刻。
於錦正優雅萬分的和君長鶴一起坐在了主桌的位置上,而她這個這君長鶴的正牌夫人,竟然如同陶心怡一家三口那般,站在角落裡。
等待壽宴之後的被裁決。
那情形,實在是悽楚。
更悽楚的是,就連君長鶴,也毫不掩飾的嫌棄起她以及君見晚來。
君長鶴呵斥了她們母女一頓,並未有一絲心疼和關心的重又回到了主位上,然後一臉謙誠的語氣道:“簡簡,原諒……”
讓她稱呼什麼?
和雍紹欽一樣,稱呼大哥?
直覺不妥,直覺讓他心疼。
“原諒我好嗎?”他艱難的開口道。
“原諒你什麼?”唐簡問道。
“原諒你直言相辱的對我的相告因爲我沒有你這樣的如此有權有勢的爸爸,所以我只能認輸?還是原諒你對我的追殺?還是別的什麼?”唐簡問道。
語氣裡多有輕叱。
“對不起簡簡,真的對不起,你尚未爲人父母,你不知道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的愛,有多自私……”
“我當然知道!”唐簡笑:“我媽媽對我,還有舒毅的母親對舒毅。都可稱之爲自私……”
“那,能原諒我當時爲了我的女兒小晚而對你做的那麼過分的事情嗎嗎?”君長鶴以期。
原諒?
爲了你那個靠小三上位的妻子所生下來的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可以爲了她不惜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追殺一個毫無還手能力的女孩。如此的父愛,實在厚重。
可爲什麼前妻所生的孩子就那麼賤,一生下來就要遭到你的毀滅,縱然僥倖存活了下來,卻是連家都不能回?同樣的親生骨肉,爲什麼有着那般的天差之別?
同樣的親生骨肉,君見晚從小便生活在這富庶無比的猶如宮殿一般的地方,而我……卻要在盛京屢屢找工作屢屢碰壁。
明明我已經和雍紹欽結婚了。
卻是
因爲自己沒有一個好爸爸,卻要眼睜睜看着別人來明目張膽的驅趕我,追殺我?
辱罵我?
是嗎?
兩行清淚,掉了下來。
“你從未做過一次饒恕我的侍寢,那麼也請你,不要道德綁架我!”唐簡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一句話說的君長鶴毫無臉面。
“君長鶴!你夠了!”是一直都未曾開眼的君長鳴,突然站了起來:“能不能不那麼過分!你想圍殺她的時候你就圍殺她,現在你想獲得原諒了你就求她,你把她當什麼?你把簡簡當什麼?!你有沒有想過簡簡的感受,她只是個孩子……”
君長鳴真想活剝劈了大哥。
實在是破壞了他心中的美好。
有多久,他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了?他嚮往的一桌子酒席。
大哥大嫂和他們的孩子,他和自己的愛人,以及爸爸媽媽。現下雖然不似想象中的那麼好,可他期盼的人,除了溫晴以外。
都在了
爸爸媽媽。大哥,於錦姐,紹欽和簡簡,雍叔叔,他……
還有這個湊數的洛琪。
很好了。
可大哥爲什麼要破壞這份美好?!
豈有此理!
“對不起長鳴。”君長鶴誠心的站起來道歉,然後重又對着唐簡:“簡簡,我……不求你原諒了,只希望你今天能夠開心一點,還有你媽媽……”
他看向於錦,這個女人真的很觸動他。
相似,一股新鮮的血液那般。
“我別無所求,只求你在這個桌子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給我一個保證,從今天開始,無論是明着,還是暗地裡,你都不要再傷害我女兒。因爲你的孩子是孩子是心肝寶貝,我的孩子同樣是孩子,我寶貝着呢,我非常明確的告訴你,今後我的簡簡若是有任何差池,我於錦都會跟你拼命!”於錦撂下了狠話。
“永遠不會了!”君長鶴快速又簡短的承諾着。
“別光顧着說話了。要招待賓客,長鶴長鳴紹欽簡簡,你們要負責招待賓客……”君老爺子發話了。
他只是想打破這種對峙的局面罷了。
再說
君家的今天也着實是亂的夠可以。
君老爺子銳利的眼眸瞧着特別不受人待見的江露雪和君見晚一眼,且得等壽宴結束之後好好的整理整理事端來龍去脈。
這個家再不整頓,怕是要敗了……
眼看着雍紹欽攜手唐簡,君長鳴肩同洛琪一起起身穿梭與賓客當中,君老爺子的心中多少算是有了點安慰。
還好,紹欽和長鳴能爲他撐撐場子。
至於長鶴……
總覺得,他是毀在這個二婚媳婦身上!
“王董,別來無恙。”牽手唐簡,雍紹欽大大方方的在賓客中禮貌問候。
“雍……雍四爺,您這太不夠意思了,您都結婚了咱們這些盛京人都不知道,您什麼時候舉辦婚宴……”
“這個……”雍紹欽寵溺的看着唐簡:“沒結婚的時候吧,沒人領導我,凡事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現在結了婚了,我就有人管了,有領導了,所以凡事兒兒都聽領導的,領導說什麼時候辦婚宴,我們就什麼時候。”
“對妻子這麼好……”
“雍董這麼會疼人……”
“這話說的明明就是什麼事都依着老婆的意思唄,真是絕世好男人,沒看出來雍董那麼冷傲的男人,做起丈夫來竟然這麼的暖……”
“人家是夫妻登對好吧,你看他媳婦兒,多高貴,多洋氣,講真,比君見晚要洋氣太多了。”
穿梭之中,唐簡和雍紹欽聽到的無不是讚譽之詞,不知不覺間,兩人攜手來到了舒毅的面前。
他就在角落裡,略顯惆悵。
雖然他是豪門新貴,想要攀交他的人能夠排成長龍,可這是君家。
容不得他傲嬌半分不說,他的母親也着實太過分,現下因爲君家以及唐簡鎮壓的原因,舒母也站在角落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只等着壽宴完畢再發落她。
所以舒毅的心中極爲的不快。
再加上,唐簡已經結婚了。
她,已經結婚了?
虧他還想着再過一段時日收她做個外室,說白了就是將她藏了做個小三兒。
卻是人家打他臉打的啪啪啪。
人家,竟然結婚了!
而且還是全盛京最有權勢的男人。
你劈腿很光榮嗎?
曾經的我和愛你很可恥嗎?
被你甩了很可恥嗎?
不!
都不!
我已經先你一步,結婚了,並且,我的男人勝過你百倍。
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甚至,我壓根兒就沒拿你當男人看!
縱是,曾經的我很愛你。
可那都是過去。
再不會回來。
“唐簡……”舒毅尷尬到不能在尷尬的地步,只覺得自己臉不是臉,屁股不是屁股的。叫了一聲唐簡之後,根本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
“請叫我雍太太!”唐簡笑,很優雅的笑。
“雍……太太。”舒毅又老實又聽話。
“告訴你的母親,她對你的母愛很偉大,可再偉大的母愛也不能自私到往別人頭上潑髒水!麻煩你鄭重的轉告她,我,唐簡,是有老公的人,煩請她管好她的兒子,別讓她兒子過來騷擾我,以免她再一個護子心切,聯合她那個毀人三觀的兒媳婦。到處報復我擠兌我……”唐簡說的很是認真,認真裡有着淡定。
毫無揶揄舒毅的意思。
舒毅就算聽了再覺恥辱,可也只能認認真真的回答:“我……我知道了。”
唐簡不再看他一眼。
更甚至是絲毫沒有表情的挽着雍紹欽,轉身去了別處。
餘下舒毅,更覺尷尬。
卻又不能提前離開,因爲,母親還在,姑母還在。
一次壽宴。
持續五小時之久。
雖有穿插插曲,可對於君家這樣家大業大豪門是非多的家庭來說,已經見慣了,賓客們陸陸續續告辭。
人員尚未完全褪盡的時候。
君宅的老管家又匆匆忙忙跑了過來,並且兩手沾滿了血液。
僅剩下的一些賓客全都是君長鶴的心腹,以及唐簡雍紹欽和雍自淳一家,還有就是舒毅以及舒母舒服陶心怡他們等待君宅發令處置的人羣沒走。
他們無不是瞪着驚愕的眼神看着這匆匆跑來的老管家。
“老爺,老太太,大少爺,不好了。”管家慌慌張張的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君長鶴上前一步,扶住老管家。
“那姑娘說,她說,若大少爺不見她,她就在君宅外割腕自殺,她說着就拿出了一把刀子花在自己手腕上,我沒攔住,看到她一手的血,我只好答應她再來回報一次,幫她粗淺的包紮了傷口之後,那姑娘給了我這個……”管家一口氣說完之後。
手心裡展開一樣東西。
唐簡已經猜到了。
是那枚吊墜,是那枚爸爸媽媽都以爲價值連城的,萬一哪一天自己骨髓病症發作的時候,能用這吊墜換取一大筆錢財的無價之寶。
可惜……
她心中冷笑。
一枚紅色的翡翠石,從管家的手中懸在了衆人的面前。
那枚翡翠石上,雕繪着一直栩栩如生的,展翅的丹頂鶴。
“丹頂鶴?簡明佳!”君長鶴脫口而出。
“明佳我兒……”君老爺子也愣住了。
“大嫂……”君長鳴也哽咽了一下。
三個人的表情,都是見物如見人那般。
老太太也站立起來,老淚縱橫的說道:“那是老頭子送給我明佳孩兒的吊墜,那吊墜上有明佳親自繪上去的丹頂鶴,那意寓着我兒長鶴……管家,快,你快叫那姑娘進來,快!”
“快叫她進來……”君長鶴一聲驚吼叫。
這一幕,唐簡覺得有些奇怪。不是討厭簡明佳嗎?怎麼回事這般……
很快
程頤可被管家帶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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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點半之前,有二更。親們。
接下來,程頤可要出幺蛾子了,表示程頤可,君見晚,江露雪,三個人會狗咬狗咬的很逗人呢。
而,偶簡,越來越靠近闔家團圓的那一步,和爸爸,和和於錦媽媽,和爺爺奶奶,和自家人,和渣二叔君長鳴以及二嬸溫晴,以及,他們的孩子……那將是一個十分溫馨和諧的大家庭。
只,渣爹需要狠虐,渣二叔,也需要花時間洗白。
咱們先看這兄弟倆的表現,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