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看着眼前男人陰沉的臉色,笑着問:“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秦子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淡笑的臉,修長有力的手慢慢收緊,沉聲問:“你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周纖纖垂眸笑了一下,笑得有幾分自嘲,她說:“沒有。”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她,臉上忽然浮起了一抹怒氣,他衝着她低吼:“爲什麼不給自己解釋,難道真如四姨太所說的,你想要跟秦子言在一起,結果受到了我爸的阻礙,然後就對我爸痛下殺手?”
周纖纖靜靜的看着他發怒的神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半響,她似笑非笑的扯了扯脣,淡淡的說:“子寒,你若是打心眼裡相信我,這會就不會在這裡問我了。”
“我他媽的就是想信你,所以纔在這裡問你。”秦子寒眸色猩紅的瞪着她,悲憤的低吼。
周纖纖怔怔的盯着他通紅的眼眸,平靜的心在這一刻才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這大概是她看到的秦子寒最暴怒的一面,以前秦子寒在她的面前也會發脾氣,可給人的感覺都是那種陰沉森冷的,讓人打心底裡畏懼。
可是此刻的他,讓人感覺不到害怕,唯一讓人感覺到的就是他的悲憤。
對,是悲憤,既悲傷又憤怒。
她的心微微的沉了沉,難道秦邵峰真的已經死了?
她盯着秦子寒,緊繃着聲音問:“秦邵峰怎麼樣了?”
“你現在知道問他的情況了,還是,你現在才知道害怕了?”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她,臉上的神情是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和憤怒。
周纖纖咬了咬脣,沉聲問:“秦邵峰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死了?”
“呵!”秦子寒冰冷的笑了一聲,問她,“你到現在還是不想爲你自己解釋一兩句嗎?”
“我問你秦邵峰到底死了沒有?”周纖纖忽然不耐煩的低吼起來。
旁邊有警務員似乎想要過來壓一壓她激動的情緒,秦子寒一個冰冷的眼神撇過去,警務人員踏出的腳步瞬間又縮了回去。
她緊緊的盯着周纖纖忽然變得激動的臉色,一字一句沉聲道:“我只想聽你的解釋。”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你願意相信我,那就相信我,不願意相信我,我也無所謂。”周纖纖漠然的低哼。
秦子寒搭在桌沿上的手一點一點的收緊,手背上的青筋跟着暴了起來,足以顯現出了他心中壓抑的所有怒氣。
呵,她無所謂?
果然不是她所在意的人,所以不管他是否相信她是無辜的,她都無所謂。
倘若換成了秦子言,她肯定不會覺得無所謂。
他驟然起身,揪着她的衣領,一字一句的嘶吼:“周纖纖,我爸現在已經成了植物人,你他媽一句話都不解釋,就等着坐一輩子的牢吧,沒人會幫你,也沒有一個人會救你,你就在牢裡慢慢等死吧?”
許是他的情緒太過激動,神情太過悲憤,他揪着周纖纖的衣領,整個身子幾乎都探了過去。
警務人員這會也顧不上其他,慌忙將他們兩人分開,看着秦子寒,小心翼翼的說道:“秦三少爺,這裡是監獄,請您遵守制度,不要讓我們難做。”
秦子寒眸色猩紅的瞪着她,胸口劇烈的起伏。
周纖纖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口中喃喃自語:“秦邵峰成植物人了?他竟然成了植物人?呵呵……呵呵呵……”半響,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特別的怪異,像是一直以來支撐她活到現在的信念忽然沒了的茫然空洞感,又像是大仇得報的暢快感,她看着秦子寒,幽幽的說道,“報應,這真的是報應。”
秦子寒眸色頓時陰冷的眯了眯,瞪着她沉聲低吼:“周纖纖,我爸到底是不是你打傷的?”
周纖纖垂着眸,笑得怪異,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秦子寒再次站起身,兩手撐在桌子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聲音中透着一股堅定:“只要你肯回答,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我都會相信。”
“我要見秦子言。”周纖纖忽然低聲說了一句。
秦子寒眸色頓時一寒,閃過一抹陰鷙和嫉妒,他盯着她冷冷的低哼:“我大哥不會見你,你將他的父親打成了植物人,我大哥恨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會見你。”
“不,不會的……”周纖纖急促的搖頭,“子言不會不見我的,他會相信我沒有傷害他父親的,他一定會相信我的。”
秦子寒的眸色越發的陰冷,果然,在她的心裡,她就只在乎秦子言是否相信她,而他所謂的相信對她來說,卻是一文不值。
撐在桌面上的手慢慢緊握成拳,秦子寒盯着她,語氣陰冷的笑道:“你說他相信你,他就一定會相信你嗎?秦子言有多孝順,你的心裡應該清楚,倘若他真相信你沒有傷害他父親,那爲什麼你被警察帶走,直到入獄,都過了三五天了,他卻還是沒來看你一次?”
“你胡說,他一定會相信我的。”周纖纖瞪着他嘶吼,“我們都已經決定離開了,我怎麼還會去傷害他父親,他一定會相信我的,一定會明白我的……”
“周纖纖!”秦子寒驟然暴吼了一聲。
周纖纖一怔,眼眶通紅的盯着他,後面的話似乎梗在了喉嚨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她,一字一句,語氣陰鷙的問:“那個男人的相信……對你就真的這麼重要麼?”
“當然重要,他是我這輩子最愛最愛的男人,誰都可以不相信我,唯獨他不可以。”周纖纖沉聲嘶吼。
秦子寒的拳頭握得死緊,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似乎下一刻,那堅硬的拳頭就會招呼到她的身上一般。
良久,他直起身子,冷笑道:“就算你深愛着他又如何,這次受傷的不是別人,而是他最敬愛的父親,你認爲他還會盲目的相信你嗎?周纖纖,你死心吧,他不會來看你了,你就在這監獄裡等他一輩子吧。”
說完,他便轉身往探視房外面走。
周纖纖心底一驚,衝着他的背影急促的低喊:“子寒,子寒……秦子寒……”
秦子寒的腳步終是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
周纖纖近乎哀求的聲音頓時從身後傳了過來:“子寒,讓子言過來見見我好不好?”
秦子寒身側的手瞬間收緊,眸中翻涌着一抹濃濃的陰鷙和寒意。
他什麼也沒說,冷漠的踏出了探視房。
周纖纖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盯着空蕩蕩的門口,一顆心仿若浸在了寒冰裡,很涼很涼。
秦子言真的不會相信她了麼?她都已經跟秦子言說要放棄復仇了,秦子言難道還是認爲打傷秦邵峰的人是她嗎?
*****
“對不起秦先生,周纖纖是重犯,你不能進去探視她。”
秦子言的眸色沉了沉,臉上劃過一抹冷凝:“根據法律,犯人一旦坐實了罪名,入了獄,即便是重犯,,其親屬還是可以進去探視的。”
“對不起,上頭下達的命令,你不能進去探視。”警務人員表情嚴肅的說道。
秦子言驟然扯了扯脣,劃過一抹冰冷的諷刺:“上頭下達的命令?哪個上頭?”
“這……”
警務人員正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秦子寒正從探視區走了出來。
秦子言脣角的弧度越發的諷刺,盯着那兩個警務人員,冷冷的諷笑道:“你們不是說周纖纖是重犯,不能探視嗎?爲什麼他可以?”
“因爲我是秦家的三少爺。”不待警務人員回答,秦子寒頓時冷冷的笑了一聲,走到他的面前,眸光陰鷙的盯着他臉上的諷刺,輕聲笑說,“大哥,衆所周知,你和大媽已經被趕出了秦家,你已經不是秦家的大少爺了。要知道,這個社會是權利與勢力爲大,你沒了秦家大少爺的光環,自然不會有人買你的賬。”
話音一落,那兩個警務人員頓時衝他禮貌的喊了一聲:“秦三少爺。”
秦子寒冷笑的看向秦子言,意思就好像在說:看吧,這個社會就是這麼殘酷。
秦子言暗暗收緊身側的手,半響,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他知道,應該是秦子寒打點了裡面,所以纔不讓他進去看周纖纖。
如今他跟那個男人身份地位懸殊,硬碰硬得不到什麼好處。
秦子寒雙手插在兜裡,眸色陰鷙的盯着他的背影,冷冷的笑道:“大哥,你知道纖纖剛剛給我說了什麼嗎?”
秦子言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只是低聲問:“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問我,這麼多天過去了,你怎麼一次也沒有去看她。”秦子寒說完,冷笑的盯着他挺直的背影,輕笑着說,“你猜……我是怎麼回答她的?”
“你是怎麼回答她的?”秦子言淡淡的問。過於平靜的表現讓秦子寒蹙了蹙眉頭,俊臉上劃過一抹冷凝。
秦子寒脣角的弧度越來越冷,他輕笑着說:“我告訴她,你認定了她就是傷害爸的兇手,這輩子都不會去看她了。”
說完,他朝前走了兩步,冰冷諷刺的眸光躍過他身側緊握的拳頭,諷刺的輕笑:“呵呵,沒想到我這麼一說,她就相信了,你沒看到她當時那絕望悲憤的表情。大哥,到底是你們不夠相愛還是怎樣,這麼輕易的就能懷疑彼此。”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前方,良久,淡笑着落下一句:“纖纖會知道我心中所想的,至於你所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後半句,他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的。
秦子言盯着他往外面走的身影,冷笑:“就算她知道你心中所想又怎麼樣,只要你一日不去看她,她對你的誤會和怨恨就會更深一分,到時候,她只會覺得你秦子言選擇了
自己的父親而拋棄了她,她只會覺得你秦子言根本就不愛她。”
秦子言收緊身側的手,死死的壓抑着心中的怒意,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半響,他回頭,衝他淡笑着說:“子寒,若是纖纖真的相信了你的話而懷疑我對她的愛,那麼你此刻的表情也不會如此陰鷙冰冷了,你知道嗎?你給我的感覺像是在嫉妒。”
說完,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
秦子寒陰冷的握緊插在兜裡的手,眸中翻涌的是濃濃的冰冷和恨意。
即便這樣又如何,他們終究還是無法在一起了。
*****
秦子言來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正傳出了議論聲,無不在說着周纖纖的不是,說周纖纖惡毒陰險,忘恩負義。
秦子言在病房門口站在良久,這才擰開門進去。
只是他一出現,病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神色各異。
大姨太也在病房裡,臉色很不好,想必剛剛定是因爲她的事情而與他們幾個爭論了一番。
秦子悅見他出現,臉上頓時一喜,慌忙衝上來抱着他的手臂,委屈的說道:“大哥,他們都說爸是被你和周纖纖合謀害的,這怎麼可能,你那麼孝順,怎麼可能做出傷害爸的事情,明明就是周纖纖那個賤人害爸的,他們憑什麼將罪名都扣在你的身上。”
秦子言淡漠的撥開她的手,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她臉上的失落,銳利的眸光直直的看向四姨太,沉聲問:“爸受傷時的情景是怎樣的?你憑什麼斷定打傷爸的人就是周纖纖?”
四姨太坦然的迎向他銳利的眸光,語氣平靜的開口:“那天,我和邵峰吃完晚飯之後,邵峰就去了書房,我就回房休息了,後來我見五妹從外面回來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於是準備去子非的房間督促他搞學習,可沒想到我剛走出房間,就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爭吵聲傳來,擔心他們出事,我就領着幾個傭人去看個究竟,卻不想,我們一打開書房的門就看見邵峰躺在了地上,而五妹正站在他的身旁,腳邊還有一盞染血的檯燈。”
秦子言聽罷,沉聲道:“這麼說,四媽您也沒有親眼看見周纖纖向我爸動手了。”
“這……”四姨太眸光悄然一閃,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倒是他身旁的秦子悅滿臉哀怨的瞪着他,氣呼呼的低吼:“大哥,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媽在撒謊麼?大哥,那個女人都把爸害成了這樣,你怎麼還在爲她開脫?”
一旁的三姨太頓時冷笑:“哼,我就說那個賤人跟子言有一腿,你們還不相信。我看啊,邵峰受傷的這個事就是那個賤人跟子言合計的。”
秦子言漠然的看向她,淡淡的開口:“倘若真的是我與周纖纖合謀害我爸,我現在會站在這裡受你們的指責嗎?”
“就是,三媽,雖然我很生氣大哥偏袒那個女人,但是我敢保證,大哥一定沒有做出傷害我爸的事情,請你不要這麼冤枉他。”秦子悅到底還是愛着秦子言的,即便心中盡是怨恨,這時候聽三姨太冤枉秦子言,她還是願意爲秦子言辯解兩句的。
三姨太再次冷哼:“誰知道呢,畢竟邵峰已經將他們母子趕出了秦家,誰敢保證他的心裡沒有半點怨恨邵峰的意思。”
大姨太眉心一皺,瞪着三姨太諷刺的哼道:“那三妹你也被邵峰趕出了秦家,我是否也可以懷疑你爲了報復,與那周纖纖合謀,害得邵峰變成了這樣?”
“大姐,你……”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爸都變成了這樣了,你們還吵什麼。”秦子哲忽然無力的低吼了一句,半響,看向秦子言,語氣堅定的道,“我相信大哥與爸受傷的事情絕對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我也相信傷害爸的兇手並不是五媽。”
秦子悅聽罷,眉頭一皺,瞪着秦子哲沒好氣的低吼:“三哥,你前半句挺重聽的,怎麼後半句那麼難聽,什麼叫傷害爸的兇手不是五媽,我媽過去看的時候,書房裡除了昏迷不醒的爸之外,就只有她在了。那傷害爸的兇手不是她又是誰?”
“那也可以是別人傷害了爸,然後逃了,五媽跟四媽一樣,都是聽到了爭吵聲,所以過去看一看,只不過五媽先去的,四媽後去的,所以才讓四媽以爲傷害爸的兇手就是五媽,這種假設也說得過去好不好,子悅你不能因爲討厭五媽,就這麼冤枉五媽吧?”秦子哲一本正經的說道。
秦子悅氣急,衝着他氣呼呼的吼:“什麼叫我冤枉五媽,三個,你怎麼這樣偏袒那個女人,難道你跟那個女人也有點……”
“夠了小悅。”四姨太打斷她的話,看向病房裡所有的人,沉聲說道,“子哲說的那種可能也不無道理,都怪我當時太獨斷了,一口咬定五妹就是兇手,現在五妹的罪名已經坐實了,甚至已經關進了女子監獄,我們若是沒有實在的證據證明她不是兇手,那我們也救不了她。”
秦子言眸光銳利的盯着四姨太,心中躍過一抹冷笑。
倘若他們不是在監獄裡疏通了,周纖纖的罪名又怎麼可能會那麼快坐實。
如秦子寒所說的,這就是一個利慾薰心的社會。你有權利,有地位,什麼事情都能夠辦到。
而像他,無權無勢,想去監獄裡探望周纖纖都是難事,更別說救她了。
現在他基本已經能確定傷害秦邵峰的人並不是周纖纖,而是四姨太了。
只是,他又該如何的去救周纖纖。
這一刻,他忽然好憎恨自己的無能和無力。他覺得,他總是不能好好的自己心愛的女人,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還是這樣。
*****
秦邵峰倒下後,秦家的各大產業亂成一團,各大股東開始選出新一任的董事長來維持大局。
而秦邵峰的幾個兒子,不是被趕出了秦家,就是還年幼,於是順理成章的,秦子寒成了秦氏的新一任董事長。
本來還有人對秦子寒的上位感到不滿,但是後來四姨太又將自己名下以及秦子非名下的所有股份都轉到了他的名下,於是他在秦氏佔的股份算是最高的,就算有人對他的上位感到不滿,也沒有藉口說什麼了。
更何況,秦子寒本就是秦邵峰的兒子,接手秦氏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那些股份,也只是爲了堵住那些好事之人的嘴罷了。
不到一個禮拜,秦子寒便掌控了秦氏所有的產業,成爲了秦氏名副其實的董事長,他還掌握了整個秦家所有的財產、包括不動產等。
當秦家的一切都到了他的手裡時,他便光明正大的將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接回了秦家。
本來三姨太還想將四姨太母子趕出秦家的,但是被秦子寒否決了。
也不知是因爲知道四姨太是周纖纖的親生母親,還是因爲四姨太幫他徹底的得到了秦家的所有財產,他並沒有讓三姨太將他們母子趕出秦家,甚至也沒有讓三姨太欺負他們母子。
在秦家,他們一家人對他們母子還算是客氣。
*****
晚上,四姨太來到秦子寒的書房,看着正在垂首看資料的秦子寒,語氣急促的說道:“子寒,我已經幫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可不能虧待我們母子。”
秦子寒緩緩擡眸,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將她臉上的惶恐和着急盡收眼底,半響,淡淡的笑道:“四媽放心,沒有四媽和子非弟弟的股份,我也不能如此順利的掌控整個秦家的產業,所以,我一定不會虧待四媽你和子非弟弟,等子非弟弟長大了,我自然會將他的股份還給他,而且還會讓他進入秦氏,掌管重要產業。”
四姨太沉沉的盯着他,緊繃着聲音問:“此話當真?”
她做這麼多,就是爲了秦子非,爲了不讓秦子非被趕出秦家,她甚至都將秦邵峰打成了植物人,她做了這麼多虧心事,到頭來可千萬別什麼都得不到。
秦子寒看着她笑了笑,說:“四媽幫了子寒不少,子寒自然不會讓四媽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再說了,子非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他,所以四媽你也別瞎操心了,好好做這秦家的四姨太,就跟以前一樣。”
四姨太抿了抿脣,緊緊的盯着他,沉聲說:“好,子寒,四媽就暫且相信你這一回,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將子非趕出去。”
“那是一定。”秦子寒垂眸輕笑道。
得到他的承諾,四姨太這才安心的轉身往外走。
只是她剛轉身,秦子寒忽然擡眸,盯着她的背影,淡笑着問:“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四媽你爲何要打傷我爸?”
四姨太心底一驚,轉身下意識的否認道:“不是我,是周纖……”
“不要跟我說是周纖纖打傷我爸的。”秦子寒驟然打斷她的話,諷刺的笑道,“一開始,我也有些懷疑是她傷了我爸,不過當我知道她已經決定放棄復仇,打算跟秦子言離開這裡的時候,我就知道,傷我爸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你。”
四姨太心底狠狠一顫,盯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她已經決定放棄復仇了?”
聽她這麼一問,秦子寒便確定這四姨太已知曉了周纖纖的真實身份,也知曉了周纖纖進這秦家是爲了復仇。
他垂眸低低的笑了笑,只是一個單純的笑容,笑得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問四姨太:“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吧,也知道她就是你的親生女兒,更加知道她進秦家是爲了復仇吧?”
四姨太的臉色微微的白了白,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他:“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秦子寒往椅背上靠了靠,微微有些自嘲的笑說:“如果我說,周纖纖是我安排進秦家的,你會相信嗎?”
“是你安排她進秦家的?爲什麼?”四姨太又驚又怒的盯着他。
秦子寒脣角的自嘲越發的明顯,幽幽的說道:“爲了讓她迷惑我爸,助我奪取這秦家的財產,只不過,她終究只是我培養的一顆失敗的棋子,在我將她當成棋子送給我爸的時候,她也同樣利用我進了這秦家的門檻。”
四姨太聽罷,心中越發的悲憤:“你爲什麼要讓她進秦家,如果她沒有出現,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你是說子非的身世秘密吧?”秦子寒諷刺的輕笑,“周纖纖到底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在她小的時候,你拋棄了她還不夠,如今她長大了,你還要如此的陷害她,埋怨她,你不心疼嗎?”
“一個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不孝女,我爲什麼要心疼她。”四姨太眸中翻涌着一抹憎惡,滿臉冷酷的說道,“她沒有出現在秦家該有多好,或許,她就該死在當年的那場大火裡。”
“她確實差點死在了那場大火裡。只不過老天垂憐,讓她撿了一條命,不過那無情的大火卻也毀了她的臉,她之所以與那個假周若妍長得像,只是因爲她整過容,整得跟那個假周若妍有七八成的相似罷了。”秦子寒盯着她眸中的厭惡,語氣平靜的說道,心裡竟然爲周纖纖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心疼,有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母親,又叫她怎能不去恨。
“那她爲什麼不直接被燒死,給別人一個解脫,又何嘗不是給自己一個解脫。”四姨太語氣冰冷的說道,臉上盡是無情。
秦子寒有些心涼,原來,周纖纖在她母親的心裡竟然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這大概是他見過的最無情無義的女人。
忽然間,他有些明白那個女人眼裡時不時流露出的哀涼和悲傷了。
他忽然扯了扯脣,似笑非笑的開口,說得有些嘲諷,又有些悲涼:“難怪纖纖一心要報復你,倘若你對她還有一絲一毫的溫情,她也不會執迷於仇恨中無法自拔了。是秦子言的愛讓她放棄仇恨的,說到底,她還是渴望着別人的愛,尤其是你這個母親的。”
“那又怎樣,在她想着要報復我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是我的女兒了。若是沒有她,子非的身世也不會被揭露出來,我也不會淪落到如此這般田地,甚至還打傷了邵峰,這一切都是她逼的。她恨我,我又何嘗不怨她。”
“果然無情無義。”秦子寒低笑着吐了六個字,俊臉上的表情是一抹悲哀,爲周纖纖而感到悲哀。
四姨太討厭看到那樣的神情,在周纖纖逼她陷入這樣惶恐的境地時,她就已經沒有再將周纖纖當成是女兒,心中對她更是再無一點愧疚和溫情。
秦子寒靠在椅背上,靜靜的盯着四姨太冷酷的背影,脣角微微的扯了扯,有些傷感,亦有些嫉妒。
這麼看來,周纖纖應該也是恨極了她這位無情無義的母親,然而這樣深濃的恨卻能因爲秦子言的愛而消散,可見秦子言對她又是多麼的重要,這怎能不讓他嫉妒。
*****
大半個月過去了,周纖纖日日盼望着秦子言來看她。
可是那個男人始終沒有來看她一眼,她不相信秦子言真的認爲是她傷了秦邵峰,即便他心裡懷疑,以他的性子也會過來當面的向她問清楚。
而這大半個月他都沒出現,唯一的解釋是有人通了關係,他來不了。
每每想到這種可能,她的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寬慰。
在這裡的日子也不好過,白天她和那些人一起勞動改造,甚至有的時候,還被拉着去做苦工,晚上她則想秦子言和女兒想得發瘋。
半個月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很早以前,她還是秦子言秘書的時候,因爲方案失竊,她也曾被張美雲陷害,可是那一次日子並沒有那麼難過,或許那次,秦子言疏通了關係。
她一點苦活都沒做,而且吃的也都比別人好。
可是這一次,她每日做的工似乎是最多的,而且吃的也都是餿飯餿菜,甚至還有人合起來欺負她。
想來,這應該纔是真正的苦涯,不過,與過去那地獄般的生活比起來,這似乎已經很好了,至少有睡的地方,還不會餓肚子。
又是一天的活結束,周纖纖累得肩膀痠痛,不由得取笑自己做了秦家五姨太這麼久,把身子都養嬌氣了。
在食堂領完飯後,她沒有看腳下,不知是誰故意伸腳絆了她一下,她整個人頓時朝着地上栽倒下去,手裡的餐盤也跟着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而餐盤裡,那些冒着餿氣的飯菜也全都濺到了她的身上,有的還濺到了她的臉上,模樣甚是狼狽。
她緩緩的爬起來,眸光冰冷的朝着後側方看去,只見那人還囂張的伸着腿,衝她笑得無比的囂張跋扈,好像她就是這裡的大姐大一般。
不過也差不多了,這個女人就是經常帶頭欺負她的那個女人,看着坐在她旁邊虎視眈眈的女人,她忍了忍,暗暗將心中的怒氣給壓了下去。
在這種黑暗的地方,她與那些人硬碰硬,到時候倒黴的也會是她自己。
而且這種情況下,你越是反抗,她們估計越是興奮。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餐盤,折回去想再領一次飯菜。然而剩下的都是又餿又爛的白菜,連米飯都沒有了,不過沒關係,只要不餓死就行。
她還要活着出去見秦子言,她的女兒還在外面等她,不管這裡面的生活有多苦,她都要頑強的活下去,爲了她所愛的人,她也要活着走出這裡。
秦子寒那天說她這一生都不可能走出去了,不過她不相信,她感覺秦子言不管怎麼樣,都不會不管她的。
*****
晚上,所有的人都集中沖澡。
那個空間很大,與幾十個小隔間,但是每個隔間也都沒有簾子,所以大家沖澡的時候,也都坦誠相待了。
周纖纖不太喜歡這種感覺,總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供人觀賞一般。
她草草的衝完澡,然後快速的換上衣服往外面走。
只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幾個女人忽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其中爲首的那個女人就是今天下午吃飯時絆倒她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身形很高大,短頭髮,長着一張男人臉,看着很是兇悍。
周纖纖的眸色沉了沉,不明白這幾個女人爲何總是要針對她,難道僅僅只是因爲她是新來的,所以看不慣她。
她不打算跟這幾個女人起正面衝突,只是看着她們淡淡的道:“讓一下。”
那爲首的女人眉頭一豎,擡手就朝着她的肩膀揮了一拳,囂張的罵道:“讓你妹啊,沒看見我們要進去嗎,該讓的是你。識相點給我滾開。”
周纖纖聽罷,倒也真的識相的往後面退。
卻不想那幾個女人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她,爲首的那個女人一把拽住她的衣領,擡腳就踹在了她的腹部上,囂張的大吼:“老子叫你讓你就讓啊,那老子叫你去死,你去死不死?”
周纖纖被她踹倒在地,疼得狠狠的蹙起了眉頭,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踹的力道真的很大。
還不待她爬起來,那幾個女人便紛紛的圍了上來。
周纖纖眸光沉沉的盯着她們,語氣冰冷的問:“你們要幹什麼?”
那個爲首的女人蹲在她的面前,擡手狠狠的捏着她那張臉,陰測測的笑道:“這張臉長得還挺好看,不過老子討厭。”說着,啪的一聲,巴掌便朝着她的臉上落了下來。
周纖纖想還手,然而剛揚起的手瞬間被另外一個女人給死死的拽住了。
爲首的那個女人盯着她一陣冷笑:“給我打,狠狠的打,不打死就成。”
緊接着,無數的拳腳朝着她的身上砸了下來,手的甚至還砸到了她的臉上。
周纖纖咬牙承受着,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晃過秦子言和女兒的身影。
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要出去找他們,她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堅持,忍忍就好了,再度的苦難她都熬過來了,還會怕這點毒打嗎?
沒過一會,有人快步衝了進來,瞬間制止了那幾個女人,在身上的拳腳慢慢的不見了,然而她的身上卻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的疼。
只是來人將那幾個女人訓了一頓也就算了事,可見在這種地方,這樣的事情再常見不過了。
*****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渾身疼得難以入睡。
幾次想哭,她卻都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曾經她餓肚子,被人打,被人罵,甚至是被人欺辱的時候,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如今怎麼能因爲這點小事而哭。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小時候不管多苦,她都不會有想哭的衝動,而此刻,她心中那股想哭的衝動卻很是濃郁。
或許小時候,沒人疼沒人愛,她覺得就算是哭了也不會有人心疼。
而如今不一樣了,如今有秦子言愛着她,所以她就慢慢的變得嬌氣了,變得脆弱了。
她咬着被子,忍受着身上的痛,心中暗暗的問:子言,我今天被打了,你會心疼嗎?
*****
幽靜雅緻的咖啡廳中,秦子言靜靜的盯着對面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問:“約我出來有什麼事?”
“聽說你最近四處走動關係,想救周纖纖出來,只不過,好像沒人肯買你的賬。”秦子寒低笑着說,半響,盯着他諷刺的笑道,“怎麼樣,沒了秦家大少爺的光環,是不是感覺做什麼都不順。”
秦子言眸色凜了凜,淡漠的說:“那又如何,不管有沒有用,我都會盡力的去救她。”
“呵……會盡力去救她?”秦子寒冷笑了一聲,將一疊照片甩在他的面前,諷刺的說道,“恐怕不等你去救她,她就已經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