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走了。”警務人員衝她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折回了警局。
周纖纖眸光沉沉的盯着那個靠在車頭上的男人,男人沒有看她,只是自顧自的垂着頭吸菸,淡淡的側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她遲疑了良久,這才朝着那個男人緩緩的走去。
她猜得沒錯,救她的人果然不是秦子言,不然的話,秦子言今日怎麼會不來接她呢。
在男人的身旁站定,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低聲問:“是你救我出來的吧?”
手中的一根香菸燃盡,秦子寒將菸頭扔在地上碾滅,轉眸盯着她,淡淡的笑道:“你覺得呢?”
盯着他臉上的淡笑,周纖纖沉默了半響,忽然笑了笑,笑得有幾分諷刺:“爲什麼要救我?你不是認爲我是傷害秦邵峰的兇手嗎?”
“我也說過,只要你肯解釋,我一定會相信你。”秦子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諷刺的笑臉,眸色微微的冷了冷,半響,自嘲的笑道,“只可惜,你不屑於向我解釋,我的相信與不相信,你根本就不在乎,不是嗎?”
“那如今你肯救我了,是不是就表示你已經相信我並不是傷害秦邵峰的兇手了?”周纖纖看着他低聲問,這一刻,不知怎麼的,心裡莫名的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有幾分虧欠。
許是因爲他救了她,她還能說出這樣傷人又諷刺的話語,實在是沒心沒肺,又不知好歹。
秦子寒越發自嘲的笑了笑,盯着她說:“我的相信與否你還在乎嗎?你不是隻在乎那個男人的看法嗎?”
周纖纖垂眸,不想去看他臉上的自嘲,因爲那樣的自嘲會讓她更覺得自己愧對於這個男人。
她抿了抿脣,低聲說:“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否則我這輩子都可能會在裡面過着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呵呵……”秦子寒輕輕的笑了一聲,笑得有些怪異,半響,他伸手扼着她的下顎,強迫她擡起頭面對着自己,幽深的視線直視着她平靜無波的眸子,笑着問,“假如我說我救你是因爲我很愛很愛你,你信嗎?”
這個男人不止一次說他愛她,可她從來都不會相信,因爲在她的眼裡,這個男人利慾薰心,冷酷無情,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一個心如堅鐵的男人又怎麼會輕易的愛上一個女人呢。
所以,不管這個男人說多少次‘他愛她’這樣的話,她都不會相信。
然而在以後的以後,這個男人竟然爲她做了一件事,而那件事卻又由不得她不去相信這個男人對她的深情,只可惜到那個時候,什麼都晚了。
她微微撇頭,掙開他大手的鉗制,垂眸淡淡的道:“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感情的事情多說無益,畢竟到如今,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秦子寒扯了扯脣,脣角的弧度冰冷又諷刺,他輕笑道:“周纖纖,我不要你的感謝,我秦子寒如今唯一想要的……就是你。”
“那是因爲你現在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周纖纖淡淡的笑着,“子寒,你曾經一心追求的是秦家的財產,所以在你的眼裡,除了秦家的財產,你什麼都看不見。如今,你渴望已久的東西盡數落入了你的手裡,可等你再去在意身旁的東西時,你難道沒發覺一切都已經晚了嗎?”
雖然她在裡面關了這麼久,對外面的情況沒有多少了解,但是她猜也能猜到,如今的秦家已經全都落入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裡。
畢竟如今秦邵峰成了植物人,秦子言被爆料不是秦邵峰的親生兒子,而秦子哲也被趕出了秦家,剩下的秦子非又年幼,能擔此大任,又滿腹野心的人就只有他。
秦子寒盯着她平靜的臉色,笑得冰冷異常:“晚了?呵,周纖纖,我可覺得不晚,你之所以覺得晚,那是因爲你有秦子言了,可如果沒有秦子言呢,你還會覺得晚嗎?倘若沒有秦子言,待我奪得了秦家所有的一切,要留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還會拒絕我嗎?”
周纖纖的心下意識的驚了一下,‘如果沒有秦子言’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想做什麼?
暗暗壓下心中的不安,周纖纖盯着他語氣堅定的道:“事到如今,我的心裡已經全部都是秦子言,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所以,不管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如果,說再多那樣的假設也是枉然。”說完,她盯着他漸漸冰冷的眸色,抿了抿脣,低聲說,“很感謝你救了我,若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只是她剛轉身,手臂驟然被那個男人一把拽住。
周纖纖回頭,靜靜的盯着他,眸色不悲不喜,無風又無浪,平靜得讓人心涼。
秦子寒死死的拽着她的手,盯着她平靜的眼眸看了良久良久,卻終是緩緩額鬆開了她的手臂,低笑道:“上車吧。”
周纖纖下意識的問:“去哪?”
“回秦家。”秦子寒淡淡的道,末了,又饒有深意的笑了一聲,“如今除了秦家,你還能去哪?”
周纖纖抿着脣沒做聲,卻也沒上車,就那樣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
秦子寒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忽然諷刺的笑了一聲:“哦,對了,你還有我大哥秦子言,除了那秦家,你還可以去找他,畢竟他現在已經搬出了秦家。只不過……”說着,他脣角的諷刺越發的刺眼,笑道,“秦子言肯相信你,不代表大姨太會相信你,秦子言相信你是因爲愛你,可大姨太又憑什麼相信你,所以,你去他家找他,應該不會受歡迎,甚至還會被大姨太趕出來。”
“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我只在乎秦子言,大姨太是否誤會我,我都無所謂。”周纖纖沉聲說道,臉色有些緊繃。
秦子寒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你難道忘記了我大哥是一個孝子了?呵,在你和大姨太的之間,你猜他會選擇誰?”
“我不想猜,我情願親口去問他。”周纖纖沉聲說了一句,轉身便往馬路邊走。
秦子寒冷冷的扯了扯脣,脣角的笑容盡是深意。
他大步往前追上她,笑着說:“你想一個人走到他家去找他嗎?萬一他不在家,你豈不是白走了一趟?”
周纖纖盯着他淡淡的道:“可我不想讓你送我。”
且不說這個男人送她去找秦子言會引起秦子言的誤會,再說這個男人已經救了她,她不想欠他更多的人情。
秦子寒勾脣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我也沒打算送你去找他,我可沒那麼好心,送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找別的男人。”
周纖纖眸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躍過他繼續往前面走。
秦子寒再次伸手拉住她,周纖纖的眉間瞬間躍過一抹不耐,剛想開口,卻只見那個男人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錢夾子。
周纖纖蹙眉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秦子寒垂眸從錢夾裡抽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她,低聲笑道:“打個車過去吧,照你這麼走,走到天黑都走不到他那裡去。”
周纖纖沉沉的盯着那幾張百元鈔票,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秦子寒擡起她的手,將那幾張鈔票塞到她的手裡,微微有些諷刺的笑道:“我養你的你那一年,你花我的錢不是花得很得心應手嗎?怎麼現在還變矜持了?”
周纖纖盯着他臉上的諷刺,淡淡的道:“現在跟那時候不一樣了。”
“呵,有什麼不一樣了?”秦子寒笑得越發的諷刺,說,“以前跟現在最大的區別,不過是在於以前你是屬於我的,而現在你卻是秦子言的女人,其實沒什麼不一樣,你也不要爲此而糾結,這錢,就當是一個晚輩給長輩的路費,畢竟,你還是我五媽,不是嗎?”
聽他這麼說,周纖纖也不再推辭,收下那幾張鈔票,盯着他語氣堅定的道:“這錢我會還給你的。”
“呵……”秦子寒好笑的盯着她,“我如今是整個秦氏集團的董事長,你認爲我會稀罕這幾百塊錢嗎?”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跟你說一聲謝謝了。”周纖纖說着,頓了頓,忽然擡眸緊緊的盯着他,沉聲問,“你大哥他……他知道我今天出獄嗎?”
“知道。”秦子寒淡笑着吐了兩個字,末了又添了一句,“我告訴他了,至於他爲什麼沒來,或許你隱隱猜到了什麼,我這這裡就不直說了,你自己心裡清楚。”
周纖纖悄然握緊身側的手,將那幾張百元鈔票緊緊的拽在手心中,一顆心微微收緊。
秦子言今天沒來接她出獄,她想到的是,救她的人是秦子寒,或許那個男人還不知道他今天出獄,可是剛剛秦子寒卻又說那個男人知道她今天出獄,這又說明什麼?
那個男人明知道她出獄後,身無分文,可是卻沒來接她,這難道不是說明,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想她出獄,亦或是根本就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努力的壓下心中的胡亂猜測,周纖纖穩住心神一步一步的朝着馬路邊上走。
她和秦子言經歷了這麼多,兩人彼此那麼相愛,而且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那個男人怎麼會不相信她呢。
這樣想着,不安的心頓時踏實了不少。或許秦子言此刻正有急事,沒法抽身來接她也說不定。
這次秦子寒倒是沒有攔住她,幽深的眸光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越發瘦削的背影,眸中盡是幽暗的光,帶着一抹近似於心疼的複雜。
良久,他的脣角微微的扯了扯,牽起的弧度卻是冷酷的。
周纖纖,爲了拆散你們,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待你知道真相後,大概會恨我的吧。不過無所謂,哪怕是被你憎惡着,我也要將你禁錮在我的身邊,這總比你跟那個男人幸福快樂,而淡忘我一個人要來得強吧。
周纖纖在路邊上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她怔怔的盯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腦海中不自覺的猜測着秦子言今日沒來接她的原因。
半響,她搖了搖頭,努力的揮掉那些讓她不安的猜測,極力的剋制自己不要去瞎想。
良久,她垂眸靜靜的看着手裡緊握的那幾張百元鈔票,脣角忽的的浮起一抹自嘲。
她何曾不知道那個男人如今的身份,別說這幾百元了,哪怕是幾百萬幾千萬他都不會稀罕。
她之所以說會將錢會還給他,不過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不想再花他一分一毫罷了。
以她和秦子寒現在的關係,他們只能做陌路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回想初遇秦子寒時的情景,她的心裡不免有些感慨,其實她挺想跟這個男人做好朋友的,只是有些事終究將兩人的關係推到了一種無法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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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車子終於在一個花園式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周纖纖付了錢,然後緩緩的朝着小區裡面走去。
這時候正是中午,小區裡很安靜,住在裡面的人,大約都在午休,要麼就是去上班了。
她靜靜的往裡面走,忽然,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從自己的身旁經過。
她本
來沒怎麼在意,然而當她看見那串熟悉的車牌號時,她微微的愣了一下,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
那不是秦子言的車嗎?爲什麼他開着車直接從她的身旁穿了過去,難道是沒有看見她?
那輛車在秦子言所住的那座樓前停了下來。
周纖纖見狀,慌忙朝着前面跑了幾步,剛想開口,忽然看見一個長髮及腰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緊接着下來的便是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雖然那兩人都是背對着她的,可那抹修長的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不是秦子言又是誰?
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帶着一抹濃濃的不安和猜想。
爲什麼秦子言會看不見她?爲什麼秦子言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她被關在裡面的那一個多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她一出來,感覺什麼都變了。
其他的東西變了,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這個男人。
只要這個男人對她的心未變,她便依舊覺得自己擁有着整個世界。
然而,這個男人對她的心到底變了沒有。
秦子言和那個女人下車後,便擁抱在了一起,緊接着便相擁着往電梯裡走。
當他們走進電梯,轉過身的時候,周纖纖這纔看清那個女人的模樣,竟然是秦子悅,難怪她覺得那個女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令她的心沉入谷底的是,即便那兩個人轉過了身,卻依舊像是沒看見她的存在一般,相擁着有說有笑,直至電梯的門合上。
周纖纖捂着胸口喘得厲害,臉色蒼白的搖頭。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秦子言怎麼會無視她而跟秦子悅在一起,這怎麼可能?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秦子言甚至還爲她殉過情,他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變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她感覺此刻像是在做夢一般,做着一個令她絕望和恐懼的噩夢。
她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疼,很疼,這便證明,此刻自己所見的一切都不是夢。
不,她要去向那個男人問清楚。問他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問他他曾經對她所作出的那些承諾又算什麼。問他爲什麼要跟秦子悅在一起?
*****
電梯的門一合上,秦子言瞬間推開了秦子悅,臉上帶着一抹冷凝。
秦子悅的眸色頓時黯了黯,明豔的臉上劃過一抹嫉妒和憎恨,半響,她的臉上緩緩浮起了一抹笑容,笑得秦子言很是陌生,帶着一抹陰沉。
她說:“大哥,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啊,以前你出席各種宴會,我充當你的舞伴,那時候你抱着我可是從來都不會推開我的。如今到底是不一樣了,有了那個女人的存在,我的存在就徹底令你厭惡了對嗎?”
“我從來都沒有厭惡過你,”秦子言冷漠的盯着她,聲音微冷,“可你不該幫着秦子寒來拆散我和纖纖。”
“呵!”秦子悅陰陰的笑了一聲,略帶諷刺的笑道,“別說我幫着二哥拆散你和那個賤人,就算二哥不這麼做,我一個人也會想方設法的拆散你們。”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有些不明所以的問:“子悅,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討厭纖纖,她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你,她甚至……”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了。或許,他應該尊重周纖纖的選擇,不管周纖纖是因爲什麼不想認這個妹妹,他都沒有權利幫周纖纖認這個妹妹,萬一這個妹妹對她那個姐姐也是毫不在意,甚至是厭惡至極的,那豈不是讓周纖纖難堪。
秦子悅笑了一下,笑得不似當初那般單純,如今她臉上的笑容,讓他感覺到的就只有陰沉和算計。
“甚至什麼?”秦子悅滿臉笑容的說,然而那雙眼眸中卻盡是憎惡,“她搶走了我最最親愛的大哥,還誘惑了我爸和其他的幾位哥哥,甚至還將我爸打成了植物人,她都幹了這麼多卑鄙齷齪的事情,這也叫沒得罪過我?大哥,說真的,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真想親手殺了她。”
秦子言眸光眯了眯,冷冷的開口:“我不會讓你那麼做。”
“我知道。”秦子悅自嘲的笑了一下,脣角的弧度有幾分黯然和悲傷,“可大哥,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護着那個女人,我便越是嫉妒,越是憎惡。”
秦子言淡漠的盯着她黯然的臉色,語氣平靜的開口:“纖纖剛進秦家的時候,我和她還並沒有相愛,可是你一開始就那麼討厭她又是因爲什麼?”
“沒爲什麼,就是打心眼裡討厭唄,大概我們上輩子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吧。”秦子悅幽幽的笑說,笑容總讓人覺得怪異。
秦子言垂眸,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倘若她知道周纖纖就是她的親姐姐,她還會這樣說嗎?
出電梯的時候,秦子悅自然而然的去挽秦子言的手臂,卻被秦子言淡漠的拂開了。
秦子悅扯了扯脣,笑得陰陰涼涼。她看向秦子言,笑着問:“大哥,你說……那個女人會跟上來嗎?”
“不知道。”秦子言淡漠的回了三個字,掏出鑰匙開了門。
秦子悅跟着走進去,卻沒關門,反而還故意將門開得老大,像是特意等着那個女人的到來一般。
*****
周纖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電梯,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腦海中閃過的都是剛剛秦子言無視她,擁着秦子悅進電梯的情景。
她死死的握着身側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扇開着的大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是秦子悅的聲音。
“大哥……哦,不,既然現在我們已經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那我就要改口叫你子言了。”
“隨便,反正就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是秦子言的聲音,溫溫潤潤的,猶如情人間的低喃。
秦子悅說他們已經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這怎麼可能,如果他們是男女朋友,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坐在沙發上的兩人走去,走得極其的緩慢,眼眶也慢慢變得猩紅,縈繞着一抹水光。
“子言,你真的不喜歡那個女人了麼?”秦子悅半躺在他的懷裡笑着問。
“嗯。”秦子言淡淡的應了一聲,沒說多餘的話。
“爲什麼,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麼?”
“那是以前,自從她被關進監獄後,我發現我也不是特別的想念她,大概是對她膩了吧。”
“啊,你怎麼這麼壞?”秦子悅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語氣裡卻帶着一抹嬌嗔和一抹欣喜的說道,“那你以後會不會對我也膩了?”
“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若我會厭倦你,這會便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再說了……”秦子言說着,伸手摟着她的肩,微微有幾分邪魅的笑道,“不想我厭倦你的話,就看你以後的表現了。”
“啊……子言,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原來這麼壞,平時看你一本正經的,原來都是表象啊。”
“那是你以前不夠了解我,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可以有一輩子的時間來了解我。”
周纖纖靜靜的聽着他們之間的情話,眼淚一瞬間模糊了視線。
秦子言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甚至是調情的話,可是對秦子悅卻能說出這樣的話,在他的心裡到底還是秦子悅重要一些麼?那他以前對她做的那些承諾又算什麼。
他說過要帶着她跟女兒一起離開這裡的,難道他全都忘記了嗎?
擡手倔強的擦去臉上的眼淚,她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的走到他們的面前,眸光通紅的盯着沙發上那個表情淡漠的男人。
秦子言靜靜的盯着她,整個人沒什麼反應。
倒是他懷裡的秦子悅驚訝的叫了一聲,緊接着衝着她滿臉厭惡的低吼:“你怎麼出來了,你現在不應該是在牢裡嗎?”
“是子寒救她出來的。”秦子言語氣淡漠的開口,末了,又輕笑的說了一句,“她很早就跟你二哥搞上了,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周纖纖的心臟猛的一抽,眸光猩紅的盯着他,從未想過這個男人居然會這樣說她。那句話對她是一種怎樣的羞辱,他不會不知道。
可他依舊能這般無情的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就真的一點也不顧及她的情緒嗎?
呵,果然如秦子寒所說的,這個男人知道她今天出獄,不然在看到她的時候也不會半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虧她在路上還不停的猜測着這個男人可能有急事,所以纔沒去接她,可原來不是有急事,只是在陪別的女人罷了。
聽秦子言那麼說,秦子悅盯着周纖纖頓時鄙夷的哼了起來:“呵,賤貨果然是賤貨,勾引了這個又勾引那個,真下賤。”
“啪!”
秦子悅話音剛落,周纖纖頓時揚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語氣冰冷的低哼:“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難道你媽就是這樣教你滿口髒話的嗎?”
秦子悅捂着疼痛的半邊臉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料到周纖纖竟然會動手打她,當下呆了兩秒纔回過神來,頓時站起身,想朝着周纖纖打回去。
周纖纖似乎料到了她會有這個舉動,頓時擡手扼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盯着她臉上的厭惡,冷冷的開口:“我是不是一個下賤的女人,你旁邊的男人最清楚,由不得你在這裡說三道四。”
“夠了!”一陣低沉卻透着冷意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秦子言已經站起了身,長臂一伸便拂開了周纖纖扼住秦子悅的手,盯着周纖纖那張瘦削的臉頰,淡漠的道,“你走吧。”
“怕!”
然而就在這時,又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卻是比剛剛那個巴掌聲更加的洪亮。
原來是秦子悅在趁周纖纖失神的瞬間,擡手迅速的朝着周纖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算是報了剛剛的仇。
秦子言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下意識的站到她們兩人的中間,心裡想的是不能讓秦子悅再向這個女人動手,然而在周纖纖看來,卻變成了這個男人是在護着秦子悅,怕她再回擊。
周纖纖擡手擦了擦脣角溢出的血跡,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下手真的很重很重,起碼比她中兩倍,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耳膜嗡嗡作響。
她側過臉,冷冷的盯着擋在秦子悅面前的男人,笑着問:“我們真的結束了嗎?”
秦子言沉默的看着她,沒做聲。
若說這輩子他感覺最窩囊最煎熬的一刻是什麼時候,那便是這個時候。
見他沉默,周纖纖忽的低吼起來:“要是個男人的話就乾乾脆脆的回答我,被他媽的給我裝深沉。”
“是,我們結束了。”周纖纖話音剛落下,秦子言驟然開口,低聲說了一句。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眸光也平平靜靜。
周纖纖扯脣笑了笑,笑得很是悲涼:“爲什麼?爲什麼突然就變心了?”
不管怎樣,她對這個男
人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即便這個希望很渺小,她也捨不得放棄。
秦子言深深的看着她,頓了良久,忽然垂眸,輕輕的笑着:“我不可能跟一個傷害我父親的女人在一起。”
“你不相信我?”周纖纖死死的盯着他,語氣悲嗆的問,“你就這麼確定傷害秦邵峰的人就是我?”
“你那麼恨他,甚至可以說是恨如了骨髓,你還要我怎麼相信你。”秦子言低哼,聲音微冷。
盯着他冷硬的俊臉,周纖纖不禁退後了兩步,幽幽的笑道:“可是我也跟你說過,我要放棄復仇的。”
“那也只是說說而已,你一回秦家,我爸就出事了,這又怎麼解釋?”秦子言擡眸,靜靜的盯着她,微微有些自嘲的笑道,“周纖纖,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相信你了,所以,我們分手吧,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可能跟一個害我爸的女人在一起。”
秦子悅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站在秦子言的身後,一臉厭惡的盯着周纖纖。
周纖纖眼眶通紅的盯着秦子言,失望的搖頭:“連秦子寒都肯相信我,爲什麼你卻不肯相信我,秦子言,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愛過我?”
“沒有,你不是說我小時候喜歡撩妹嗎?其實根本就不是這樣,我小時候纏着你,第一個是覺得你可憐,第二個是覺得你像小時候的子悅。若非這兩個原因,我可能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秦子言淡淡的開口,末了,又添了一句,語氣裡帶着一絲無情,“當然,你若是覺得秦子寒更愛你的話,那你就去找他吧,我不介意。”
“啪!”
第三聲巴掌聲又響起,卻是周纖纖朝着秦子言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秦子悅見狀,臉色一冷,剛想衝出去打那個女人,卻被秦子言死死的按在身後。
他擡眸,靜靜的盯着周纖纖那張悲憤的小臉,漠然的笑道:“打夠了嗎?打夠了可以滾了。”
“秦子言……”周纖纖死死的盯着他那張熟悉到骨子裡的容顏,悽然的笑道,“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愛上你,將你當成是我的天,我的一切,我的依靠。”
說完,她驟然轉身,決然的朝着門外走去。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瘦削的背影,身側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
要有多大的承受力才能承受這樣的心疼,他寧願自己受苦受累,也不願這個女人受半點委屈,他想一輩子衝着她,愛着她,可此刻卻又這般的傷害了她。
他總自詡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女人,卻不想自己卻成了傷她最深的男人。
他怔怔的盯着空蕩蕩的門口,心狠狠的揪痛着。
纖纖,都這樣了,我們會還有未來嗎?
可我不想放棄,我還是想努力的去爭取,而你呢,會不會因爲今天的事情而徹底的放棄了。
“子言……”
見秦子言呆呆的站了半天,秦子悅不禁去拉他的手臂,卻被他厭惡的推了開來。
他的力道有點大,秦子悅直接被他推得跌倒在沙發上,一臉驚恐的盯着他。
只見他眸色猩紅,看着她一字一句的低吼:“這下,你們該滿意了?”
說完,頎長的身影帶着一股冷酷的氣息朝着門外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秦子悅這才失控的嘶吼了一聲,揚手將茶几上的東西全部都掃落在地,眸中盡是嫉妒和憎惡。
周纖纖,周纖纖……
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女人,一定不會。
*****
周纖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那個小區的,天氣陰陰沉沉,就跟她此時的心情一般,陰沉得看不見一絲一毫的陽光。
她現在又該何去何從?
本以爲出了監獄,她就可以跟秦子言帶着女兒一起遠離這個地方,可是現在秦子言都不要她了,她所幻想的美好未來全都破碎了,她現在該怎麼辦?女兒又該怎麼辦?爲什麼那麼男人要這麼對她。
如今看來,她情願自己此刻還被關在監獄裡,至少在監獄裡,她的心裡還帶着一抹念想,心裡還會有希望。
可是此刻呢,她的心裡除了絕望和悲痛,還有什麼?
女人果然不能太過依賴一個人,當你將那個男人當成自己的天,自己的一切時,卻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背叛了,否則自己的天就塌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毀了。
現在她這種狀態,甚至不敢去看女兒,不敢去見韓香和蕭楚。
她此刻甚至誰都不想見,只想找一個無人的角落靜靜的待着,哪怕待一輩子也都無所謂,她現在只想逃避,逃避這些痛苦這些絕望……
*****
陰沉沉的天就已經預示着要下雨的節奏。
從下午三點多鐘開始,天空就開始飄下細細的雨絲了,緊接着,雨勢慢慢變大,帶着一陣陣涼風。
秦子言坐在窗邊,靜靜的盯着窗外陰雨朦朧的天氣,俊逸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然而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的迴盪着周纖纖離開時的悲痛和決然,心也跟着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不知道周纖纖現在在哪裡,是否已經回了秦家,還是去了蕭楚那裡?
如果去了蕭楚那裡,她應該會知道樂樂已經被秦子悅搶走了吧?那樣的話,她又要難過了。
涼風攜着幾滴雨滴飄進來,吹拂在臉上,帶了幾分寒意。卻比不過心底的寒。
此刻真的好想好想擁抱着那個女人,給那個女人溫暖和呵護,讓她不再對這個世界絕望。
可是,他現在連她在哪都不知道。
他不禁有些自嘲。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哪個男人比他還要無能了。
*****
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周纖纖居然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冷,大概是心太冷了,所以其他的一切感官也都變得微不足道了吧。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纖纖蜷縮在公園裡的一個僻靜草叢裡,環抱着身子瑟瑟發抖,儘管如此,她還是不肯到那涼亭裡去避雨,好似被那些草叢包圍着,自己會有安全感一些。
她最後索性躺在溼透了的草叢裡,擡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漆黑的夜空,臉上悽苦又悲涼。
本已經自己即將抓到幸福,卻終究逃不過這樣悲涼的命運。
秦子言,秦子言……
這個刻入骨髓裡的名字,她今後究竟要怎樣去忘掉。
如今,她是不是該尋找另一個精神支柱來支撐自己活下去,來逼着自己去忘記那個男人。
只是另一個精神支柱又是什麼?養大女兒麼,可是她一看到女兒就會想起秦子言,她又該怎麼辦?
是仇恨麼?可如今秦邵峰已經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她還有什麼仇好報的。
不……還有莫宛如,還有那個女人沒有得到懲,她不可以就這麼放棄。
似乎突然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她的眸光頓時一亮,躍過一抹悲哀和冷凝……
母親和愛人這兩個詞,或許是傷她最深的兩個詞。
如果還有下輩子,她祈求自己不要再攤上這樣無情無義的母親了。
可是秦子言呢,若有下輩子,希望她再也不要遇見那個男人了。
*****
秦子言接到秦子寒的電話時是晚上十點,而秦子寒所問的問題卻讓他坐立不安。
秦子寒問:“周纖纖在你那裡嗎?別忘了答應我的條件,否則,我能讓她出來,也能讓她再進去。”
就因爲前半句的那個問題讓他的心頭一跳,這麼說來,周纖纖應該沒有回秦家,那現在又是晚上又是下雨,她一個纖瘦的女人又能去哪?
“你放心,既然答應了你,我自然會辦到,纖纖中午就離開我這裡了。”秦子言對着手機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一邊從櫃子裡拿外出要穿的衣服,一邊問道,“她沒回秦家嗎?”
“沒有。”秦子寒沉聲回了一句,語氣有點凝重,“而且她應該也沒有去蕭楚那裡,不然她知道她女兒被子悅搶走了,一定會回秦家找子悅的。”
秦子言聽罷,眸色沉了沉,緊繃着聲音說:“我現在就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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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秦子言和秦子寒在一個車庫前碰了面。
一碰面,秦子言便掄起拳頭往秦子寒的下顎狠狠的揍了一拳,眸色猩紅的低吼:“這下你該滿意了?”
秦子寒趴在車頭上,擡手擦了擦脣角的血跡,眸光冷戾的盯着他,諷刺的哼道:“傷纖纖的人是你,你這會卻來打我,秦子言,你當真算得上是個男人啊。”
秦子言努力的壓下心中的怒氣,冷冷的盯着他,沉聲道:“你努力的想一下纖纖最有可能會去什麼地方,我現在去沈佳文那裡看看。”說完,他便轉身往車上走。
秦子寒盯着他冷酷的背影,饒有深意的笑問:“大哥,被心愛的女人誤會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秦子言的腳步停了停,回頭看着他,淡淡的道:“你既然這麼想知道,那就努力的去愛上一個人,然後讓她誤會你,這樣你就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話音落下時,他已經坐上了車。
秦子寒靜靜的盯着漸漸遠去的車子,脣角微微的扯了扯,笑容冰冷又諷刺。
他早就愛上了一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屑於誤會他。
呵,在那個女人的心裡,他跟秦子言就是這麼大的差別。
他的相信與否,那個女人絲毫不介意,而秦子言的不相信,卻彷彿毀了那個女人的天和地。
呵,這麼大的差別讓她的心裡又怎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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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纖纖醒來的時候,意外的看到了美好的晨曦。那像是希望的曙光,可是看在她這個絕望的人的眼裡,再怎麼耀眼都透着一絲的絕望。
身上的衣服半乾半溼,乾的是身前的衣服,應該是被夜風吹乾的,溼的是背後躺在草叢上的地方。
她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陣暈眩瞬間襲來,讓她險些摔倒。
她穩了穩身形,蒼白的臉上微微露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這般柔弱殘破的軀體,如今還能幹什麼?
她迎着晨曦走了幾步,腦海中忽然閃過兩個字——復仇。
復仇?對,昨天夜裡不就想好了嗎?要去找莫宛如報仇。
雖然秦邵峰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莫宛如還沒有,所以她的仇不算真正的抱了。
她曾經爲了秦子言打算放棄報仇,如今想想都覺得可笑。
以前秦子言對她的各種好和深情或許都是裝出來的,目的只是爲了讓她放棄對他父親的報復。
呵,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秦子言這個男人的心機真可謂深沉得很。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公園外面走去,蒼白的臉上盡是決然和冷戾。
莫宛如,接下來就讓一切都結束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