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的身形猛的怔了一下,半響,淡淡的笑道:“當然,既然回去了,我便是你五媽,便是你父親的女人,還記着這島上的一切做什麼?”
她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回頭,臉上雖然笑着,眼裡卻縈着淚光,看起來有些悲涼。
秦子言眸色猩紅的盯着她的背影,大手死死的握着穿魚的樹枝,半響,低聲開口:“周纖纖,如果你真的很想一直留在這島上,那好,我陪你永遠留在這。”
周纖纖的心狠狠的跳動了一下,半響,擡眸看着天,勾脣笑道:“不必了。既不是真心的,勉強的遷就到時候只會變成一種讓所有人都絕望的抱怨。”
秦子言眸色一沉,起身緩緩的朝着她走來。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周纖纖慌忙擡手擦掉眼淚,回頭看他時,臉上已換上了一張淡漠的面具。
秦子言在她的面前站定,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淡漠的臉,認真的開口:“周纖纖,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顧慮,我只想說,如果你真想一直留在這裡,我一定會真心的陪你永遠生活在這孤島上。”
周纖纖定定的看着他,他的模樣真的很認真,很虔誠,像是在做某種承諾一般。
這樣的認真,她又怎會懷疑他不是真心的愛她。
只是,在問他那個問題的時候,她沒有想太多,只是單純的想着,如果他真的答應跟她永遠留在這座島上,那麼她就放棄仇恨,跟他在這裡攜手一輩子,過着這種無憂無慮、與世無爭的日子。
可是此刻,當一切一切的現實涌入腦海,她終於知道,自己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自己的思想是有多麼的不現實。
對,她愛這個男人,爲了這個男人,她是可以選擇放棄仇恨,可前提是,他們必須一直留在這座島上,一直選擇逃避現實。
可那終究是不切實際,且不說這島上條件環境差,最重要的是,讓這個男人陪她永遠留在這座島上,便意味着要他放棄一切。
就算他勉強答應,可那對他終究還是不公平。他沒有義務爲了她的逃避而放棄一切。
剛剛的那些甜蜜讓她一時間心猿意馬,忘記了所有的問題與現實。
倘若她當時心裡存留着一絲一毫的理智,她也不會問出他是否願意陪她在這島上過一輩子的問題。
那樣的問題,本來就不切實際。
周纖纖衝他笑了笑,輕聲說道:“真的不必了,我說過,問那樣的問題只是試探一下你到底有多愛我。”說完,她頓了頓,走近他的面前,下意識伸手理了理他的領口,低聲道,“秦子言,如果回去了,就將這裡的一切都忘掉吧,我不會怨你。”
說完,後退兩步,準備轉身。秦子言卻驟然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抓着,沉聲問:“周纖纖,你到底想要怎樣,你說啊,我一定會答應你。”
“我不想怎樣。”周纖纖幽幽的笑了笑,撥開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輕聲說,“子言,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在這裡,我們可以是一對很恩愛的情侶,可是若是回去了,我們就是長輩跟晚輩的關係。”
“那就不要回去了。”秦子言脫口而出,眸色認真。
周纖纖依舊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她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向草屋。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纖瘦的背影,忽然發覺自己真的看不懂她,一點也看不懂。
她想要的,他從來都猜不透。
若是說她還在爲他的第一個回答生氣,那他最後也妥協了,很認真的跟她承諾,願意陪她永遠待在這裡,爲什麼她還是這樣,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他?
心中莫名的有些煩躁,他轉身靜靜的坐在海邊,眉頭染着一抹化不開的陰沉。
*****
“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秦子哲說着,整個人有些氣餒,頎長的身子靠在樹幹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秦子悅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哽咽着聲音說道:“那怎麼辦,大哥到底在哪裡?這麼多天了,還是沒有任何的線索,三哥,你說大哥會不會……”
“不會的,不會的……”秦子哲慌忙打斷她的話,低聲安慰道,“大哥跟五媽一定不會有什麼事,若是真出事了,搜救方恐怕早就找到他們的屍體了,其實往好的方面想,現在沒有消息就
是好消息。”
秦子寒靜靜的看着海面上的夕陽,英俊的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秦子哲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半響,低聲問:“二哥,還有幾個島嶼沒找?”
“應該不多了。”秦子寒低聲道,“找完剩下的幾個島嶼,如果還是找不到他們的下落,那便證明他們並沒有掉到這片海域裡。”
“那……如果在這片海域沒有找到他們,我們還要繼續找嗎?”秦子哲又問。
秦子悅緊張的看着秦子寒,臉上滿是淚水。
秦子寒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找了,天大地大,再找下去也是徒勞。”
“不行,我還要找下去,不找到大哥我不會回去的。”秦子悅頓時哭喊起來。
秦子寒回頭看他,臉色冷峻,他問:“找完這片海域,你還準備去哪裡找?”
“我……我……”秦子悅說着,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憂傷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找到大哥,一定要找到他。”
秦子哲扯了扯她的手臂,低聲道:“子悅,你就聽二哥的,等我們找完這片海域就回去,我們離開這麼多天,爸一定會起疑的。”
“起疑就起疑,我們是出來找大哥的,他難道就不擔心大哥嗎?”秦子悅哽咽着說,眸中滿是擔憂。
秦子寒眸色沉了沉,盯着那輪絕美的夕陽,良久,淡淡的道:“找不到就回去。”
周纖纖,如果還是找不到你,便證明老天不希望我找到你,那麼,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放過你,從此嘗試着慢慢忘記你。
可倘若在這最後的幾座島嶼上,我找到了你,便再也不會放手,今生今世,你都別想逃離我的掌心。
秦子悅還想說什麼,秦子哲慌忙拽住她,示意她別亂說話。末了,他滿眼探究的盯着沙灘上那襲冷酷的背影。
本來這二哥親自來找大哥,他的心裡就很吃驚。
這一路上,他更是沒怎麼感覺二哥擔心大哥的,那他親自走這一趟又是爲了什麼?
*****
天很快就黑了,而自從上午兩人稍稍的爭吵了一番後,誰都沒有再說話,一個躺在草屋裡盯着屋頂上的草發呆,一個坐在海邊發呆。
也不知過了過久,直到太陽完全下去了,周纖纖才從草屋裡鑽了出來,而那個男人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海邊,那孤寂的背影看起來像座雕像。
周纖纖抿了抿脣,半響,衝着那個男人的背影喊:“我肚子好餓。”
只是等了半天,那個男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明顯還在暗自慪氣。
周纖纖撇了撇嘴,故意用一種委屈的語氣說道:“那沒有油鹽的魚本來就不經餓,而且我今天才吃了一條。唉,算了算了,既然你不高興,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烤魚了,餓死算了。省得麻煩。”
說完,她便轉身又往草屋裡鑽。
秦子言驟然站起身,盯着她的背影淡淡的道:“我來生火,你若是實在餓了,先吃點果子墊底。”
周纖纖忽然轉身,臉上滿是笑意。秦子言卻當做沒看見。
他真的很不懂這個女人,白天能那般涼薄的跟他說那些話,晚上又能對他如此的巧笑顏兮。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到底他在她的心裡算什麼,又是否重要?
見秦子言生火的時候都板着一張俊臉,周纖纖不禁走了過去,抱着他的手臂嘻嘻的笑道:“喂,你在生什麼氣啊?”
秦子言悶着沒說話,但是卻沒有撥開她的手。
周纖纖勾了勾脣,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笑道:“好啦,別生氣了,我都沒生氣,你生什麼氣?”
秦子言忽然定定的看着她,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低聲問:“周纖纖,我在你的心裡算什麼?”
周纖纖微微的愣了一下,半響,低笑道:“還能算什麼,算男人啊。”
秦子言臉色咻的一沉,撥開她的手,模樣淡漠的穿魚。
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陰沉的俊臉,半響,再次挽着他的手臂,笑道:“好了,別生氣了,我既然甘心情願的將身子給了你,那麼,你在我的心裡便是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秦子言深深的盯着她。
周纖纖使勁的點了點頭:“嗯,我的男人。”
“可
爲什麼你又要我忘記這島上的一切?”秦子言沉聲問,眉宇糾結。
既然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便證明,他於她而言,並非那麼重要。
周纖纖垂了垂眸,半響,鬆開他的手,低聲說:“子言,在這裡和在秦家終究不一樣。回去了我們必須面對現實,回到了秦家,所有的現實都不允許你記着這島上的一切。”
“周纖纖!”秦子言驟然低吼了一聲,聲音中隱隱透着一絲堅定,“就算回了秦家又怎樣,我若執意要娶你,誰又能阻攔得了。除非……你根本就不願嫁我。”
周纖纖微微的扯了扯脣,半響,擡眸盯着他,眸色平靜:“我不是不願嫁你,只是不敢冒險,若是你爲了娶我,惹怒了所有人,到時候,你被趕出了秦家,你拿什麼養活我?你拿什麼給我如此風光又富貴的生活?”
秦子言死死的盯着她,眸色漸漸的又開始泛紅,良久,他輕輕的笑了一聲:“我想……我明白了。”
一陣海風微微的吹過,帶來些許涼意和清冷。
接下來便是靜謐和沉默。秦子言沒有再說任何話語,只是靜靜的烤魚,烤好了便給她,自己不曾吃一口。
周纖纖怔怔的盯着手中的魚,鼻頭頓時有些泛酸。
她何曾不想要美好的愛情,美好的歸宿。可她這樣的人,終究不配擁有那些美好,也不能擁有。
*****
“他叫秦邵峰,那個男人叫秦邵峰……妍妍,記住了,那個男人叫秦邵峰……”
“秦邵峰,秦邵峰,秦邵峰……我恨他,恨他……”
“我恨他!”
周纖纖低吼着,忽的從牀上坐起身,胸口劇烈的起伏,眸中那深濃的恨意不曾消散。
良久,她緩緩的壓下心中的情緒,手下意識的朝着身旁探去,卻探了個空。
沉了沉眸色,她掀開被子,緩緩的鑽出了草屋。
海邊靜靜的坐着一個背影,冷清孤寂。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抹背影,眸中滿是複雜,半響,她輕悄悄的朝着那襲背影走去,眸中翻涌着一抹連她都沒有覺察出的冷意。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平靜的海面,模樣專注。
忽然,一雙纖細的手臂緩緩的勾住了他的脖頸。
秦子言眸色一沉,下意識的去撥她的手臂,卻不想一抹纖瘦的身子驟然倒進了他的懷裡。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整個人沒有任何反應,任她勾着他的脖頸,任由她在他的懷裡輕輕的笑着。
“子言……”她低喃了一聲,擡首去吻他的脣。卻不想秦子言驟然偏頭躲過。
周纖纖微微的扯了扯脣,湊過去執拗的去吻他的脖頸,他的胸口,纖細的指尖更是在他的背上輕劃撩撥。
秦子言眸色一深,驟然翻身將她覆在了身下。
猩紅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秦子言剛想開口,周纖纖驟然擡手捂住他的脣,魅惑低喃:“不要說話,吻我……”
秦子言深深的盯着她,良久,緩緩的垂下頭,輕輕的覆上她的脣。
陣陣清涼的海風吹過,卻不曾澆滅兩人心中的熱情。
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印在那兩抹起起伏伏的身影上,曖昧而又唯美。
一輪激烈的纏綿過後,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着懷中熟睡中的女人,深邃的眸中滿是探究和疑惑。
今夜的她似乎有些不對勁,纏綿的時候很熱情,熱情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輕輕的撫着她纖瘦的臉頰,喃喃低語:“纖纖,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爲什麼讓人這麼難以看清?”
*****
翌日,周纖纖醒來的時候,屋外的陽光正好。
她緩緩的坐起身,被子上放着那個男人的襯衣,卻不見那個男人的身影。
她拿起自己的裙子剛準備穿上,想了想又放下,套上了那個男人的襯衣。
裙子已經好幾天沒洗了,趁着這時候太陽正好,去洗洗。
鑽出草屋,小木筏在,秦子言卻不在,大概是去摘果子去了。
她拿着裙子緩緩的朝着海邊走去,只是剛走了幾步,頭頂忽然隱隱傳來一陣引擎聲,聲音不是很大,忽隱忽現,卻讓人難以忽視。
她的心微微的沉了沉,擡眸定定的看着蔚藍的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