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個子在說些什麼?”站在奎斯身側的食人魔布魯,看着眼前擋住自己一行人去路的團伙兒成員好奇地問道——他還沒有掌握“通曉語言”這門法術。的確,來到巴託之後奎斯填鴨式地教會了他一些煉獄語,可是眼前的小人兒們明顯說的不是這種下層界通用語。
“停下,食人魔蠢蛋們,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鄉下小子,”喊話的是掃把眉團伙裡的“大嗓門”,他叫加里或者加利——隨便一個什麼名字罷,只不過道爾頓老大需要有這麼一箇中氣十足的人去傳達本來是他自己的想要說的話:“聽說那幫魔鬼給了你們點兒新玩意兒,拿出來給掃把眉的好漢麼瞧瞧。”
“大嗓門”揉搓着自己的雙手,彷彿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開片的樣子:“他孃的,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喂,說你呢,鄉下來的小崽子。”自己平素最引以爲傲的敞亮嗓門似乎沒有引起眼前這幾個人的注意,“大嗓門”似乎有些惱怒,他擡起右手指着站在食人魔們身後的奎斯大聲地質問道。
好像被當成軟柿子了。儘管藍龍之軀已經發育得足夠迅速,可用法術擬態還是按照年齡層次變化的身型,雖然遠比一般的人類少年高大健壯,但別人看來不過只是個少年模樣。
奎斯看了看指着自己吼一些聽不懂話語的異位面僱傭兵,根本不用浪費法力給自己補上一記通曉語言,哪怕單看對方的穿着打扮和色厲內荏的模樣,他就知道這些人是一些其他位面來的不入流惡棍。
“不用理會這些傢伙,我們走——”反正都是炮灰中的炮灰而已,奎斯心裡補了一句,提示食人魔們直接回營地區。剛剛鏈魔代理指揮官派一個倒鉤魔守衛來通知他們又送來一批不錯的僱傭兵入駐了這個營地,想請奎斯參謀一下部署兵力的“軍機要務”。
“這小子真的是從偏遠鄉下來的,和食人魔們呆久了都聽不懂人話了。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不搭理我們!”盜賊團的惡棍們一直以爲奎斯就是這三頭食人魔俘虜過來充當翻譯或者是食物儲備的人類少年,不久之前還看見他跟在一個食人魔後面拖着裝着新武器的沉重箱子走過大半個營地。
所有惡棍團伙裡從來不缺乏冒失鬼,這些性格魯莽的惡棍打手總是在憤怒伊始就徹底爆發,根本沒有積蓄憤怒的習慣,也總是對實際所處的局面欠缺把握。
在食人魔和藍龍無視了掃把眉團伙的挑釁後,這羣自封的好漢中間就有幾個那樣的冒失鬼蹦了出來。說實話如果還是在軟槭城那個地方,“掃把眉”道爾頓會給這些小崽子們一聲喝彩,因爲往往他們的果斷出手都能夠顯示自己的決絕果斷,讓敵人未戰先懼。
可現在不一樣啊,這裡可是魔鬼的老巢,誰知道面似人畜無害會不是一個邪魔的僞裝?道爾頓也只是想先稱量一下這個營地裡唯一看着還像是個人模樣的生物的斤兩——他估計能夠在這個鬼地方生存可能還是有點分量的。只有在評估了可行性之後,如果可以的話才準備像以前一樣對待軟槭領城主手底下的守備隊長那樣,利用賄賂、欺詐、威脅等手段把他裝進自己的袋子裡,以便能夠隨時使用。
“這破地方果然邪門,以前用力攥都擠不出個蛋的小崽子,到了這裡居然變的這麼硬氣!該死的蠢貨們,打亂了老子的計劃!”道爾頓氣得幾欲發狂,可是又由不想因爲組織這些手下讓他們看清出自己的軟弱,一時間也沒了分寸。
第一個發動襲擊的不是一開始就大聲挑釁的“大嗓門”而是原來團伙裡面一個不起眼的矮個子夜賊,這個原本只熟悉在黑夜裡做些偷雞摸狗勾當的傢伙,此時竟然勇猛得像一個鬥士。
他先是躲在前排的“大嗓門”身體背後的陰影裡,向着奎斯一行人擲出了自己的捕網——夜賊還特意在上面加了點料——本來只是偷寵物犬用的網繩現在上面掛滿了有着鋒利尖角的碎鐵片。
擲出捕網,然後夜賊拎着一把用慣了的屠宰刀,從隊伍裡躍出直奔目標而去。一邊還幻想着自己的刀子捅進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小子被“荊棘捕網”裹住的身體時的殘忍景象。
“別從那幾個要命的位置下刀,說不定掃把眉老大還留要着那個小子的命有用。”夜賊暗暗地提醒着自己。
這兩個漂亮的連續攻擊,其他團伙成員也不由得替他高聲叫好。一時間,包括最早的“大嗓門”在內,又有幾個反應迅速惡徒手裡拿着砍刀、斧頭之類的武器也衝向了虧死,顯然不想讓夜賊專美於前,想要分一杯羹。
注意到其他想要搶自己人頭的團伙惡徒,夜賊不由得暗罵:“都是些欠管教的混蛋。”
和他想到一塊去的還有奎斯。
這夥不知魔鬼們從哪個物質位面弄來再塞到這裡當炮灰的傢伙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哪怕是比他們強的多的巴特祖魔鬼,都得按照地獄的規矩,一點點積累功勳才能獲得晉升。
“服從上級的安排”是巴託的鐵律,沒有任何一頭魔鬼在營地裡膽敢直接襲擊他的上級——自己想要找死,去和巴洛炎魔單挑都比這種愚蠢的做法下場好一些。
幾個原本站在遠處,嗤笑地看着這幫巴佬互相爭吵的倒鉤魔守衛看到那幫僱傭兵敢拔刀子,都像上了發條一樣怒吼着衝了過來。低級的炮灰想要襲擊營地的作戰參謀——雖然在它們看來奎斯這個作戰參謀也是個從物質位面過來的巴佬,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反叛行徑。要是他們的襲擊成功了,這幫魔鬼守衛估計都得因爲失職而被送去軍法處報道。
比倒鉤魔們反映更迅速的是奎斯。
動態視覺能力極佳的藍龍,在捕網飛過來的時候就做出了閃避動作。沒有使用法術能力,奎斯掏出了“哀嚎者”雙管獵槍,後發先至地跳到了還發動跳躍襲擊的夜賊前面。
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奎斯小聲嘟囔着:“抵近射擊應該脫不了靶了。”
“砰”的一聲,火光和金屬彈丸碎片幾乎是貼着夜賊同時糊在了他頭上,沒有慘叫聲——因爲受害者的頭顱瞬間就消失了,只留下抽搐的身體在動能的作用下倒栽回去。
夜賊腦袋迸裂出的混合着白色和血紅色的碎塊飛濺到其他原本想要搶人頭的惡徒的身上,“大嗓門”張着的大嘴,眼珠大小碎塊卡住了喉嚨。等他費力地乾嘔了一陣把那噁心玩意兒咳了出來,才發現那碎塊原來正是夜賊的眼珠。
不過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乾嘔時衝得慢了許多,落在一個同夥兒後面,因而躲過了“哀嚎者”的第二發彈丸。而竄到他前面那位,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彈丸像撕裂一張紙一樣,打碎暴徒穿着的輕型藤甲,然後從他後心鑽出,一個幾乎把他分爲兩半的大窟窿出現在這個襲擊者的軀體上。
乾脆利落,奎斯對自己這次射擊全中目標表示滿意,學着西部牛仔的收槍動作,他輕輕吹了一口冒着火藥煙霧的槍口,才收起了“哀嚎者”。此時已經衝過來的倒鉤魔守衛則把剩下幾個膽敢發動襲擊的惡徒,用他們的大刀砍瓜切菜一般劈成了碎塊。
這羣叱吒軟槭城的好漢,在身六尺多身高的地獄雜兵們的面前,脆弱得就像是個孩子。
“你們這羣骯髒的下賤坯,居然敢襲擊營地的作戰參謀,簡直是無法無天……”一個帶隊的倒鉤魔守衛隊長一邊噴着帶着火星的唾沫,一邊用煉獄語瘋狂咒罵這惡徒團伙,從遠處趕來的更多的倒鉤魔們把這羣人團團圍住,不過也沒有貿然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