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隱患,奎斯向來不會選擇迴避,任何拖延和僥倖都會讓問題最終變得無法收拾。
所以他纔會秘密趕回新繁榮鎮,親自坐鎮來解決問題,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重建,”拍了拍着腰間的手錘,奎斯思忖着,“哪怕拆了這座要塞,也不能遺留隱患。”
篤定了決心,他便開始了自己計劃。
……
“鐵鼻子”酒館牆上的機械鐘,一如既往地晚點報時,等候發放酒水的酒客們怨氣騰騰。
可是當步履蹣跚的老闆,推着一個比其本人還高的橡木酒桶走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報以歡呼和問候,同時將手上的錫鑞酒杯在山梨木的吧檯上砸得叮咣亂響。
“佳釀出售,預購從速!”
酒吧老闆的鼻子缺了一半,他讓鐵匠打造了個鐵鼻子給自己安上充數,而正因爲如此,他說話的聲音總是帶有甕聲甕氣的奇怪鼻音。
不過這裡的酒客沒人嘲笑他,至少在發售酒水的時候,他們會對這個大地精保持一定尊重。
沒錯,“鐵鼻子”阿洛諾克不僅是一名大地精,他的身上還披着交錯縱橫的“傷痕鎧甲”。
在物質位面的時候,阿洛諾克曾服務於某個大地精軍閥,他用火焰以及刀刃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疤,並把肌膚隱藏在這些角質傷疤之下。
由於魔鬼的契約,這名還算精銳的戰士被迫來到了血戰前線,自然而然地被分配如僕役軍團。
以阿洛諾克並不算突出的實力,本來混得其實算不上好,但幸好他有一門絕活傍身。
就在某些同樣有開酒館想法的灰矮人,因爲受制於材料的短缺而一籌莫展時,他就用大地精獨特的技術,藉助原醇、食物泥以及藥用蘑菇釀造出了“大地精戰前飲料”。
雖然這種酒精飲料的氣味有點糟糕,但卻能夠讓飲用者保持兩三個沙漏時精神亢奮,再加上其口感的確宛如烈酒,所以還是吸引了一批口味獨特,同時酷愛濫飲的顧客。
“每杯二十個綠角子!”
阿洛諾克掄起鋸齒鏟,砸開了橡木桶的鐵箍,打開酒桶蓋就爲自己先行舀了一杯喝。
打了一個泛着酸臭的酒嗝,他大聲地宣佈道:“老子第一個喝了,你們都可以放心大膽地喝。”
這是銷售前的最後一步,阿洛諾克親自試飲,以證明自己的“大地精戰前飲料”沒有毒性。
事實上,這一招很管用,即便是這種飲料的擁躉,也偶爾會因爲其可怕的氣味而產生顧慮。
隨着正式售賣開始,阿洛諾克一邊用鐵皮舀子分發着酒水,一邊將酒資劃拉到吧檯下的小桶中。
沒過多久,慢慢一橡木桶的“大地精戰前飲料”就售出了大半,剩下的酒客紛紛翹首以待。
爲了維持秩序,阿洛諾克僱傭了三個熊地精護衛,他們手裡拎着狼牙棒瞪着銅鈴似的眼珠,虎視眈眈地盯着正在排隊的顧客。
凡是想要插隊,或者做出其它影響秩序舉動的傢伙,都會遭到熊地精迎頭痛擊然後被扔出酒館。
不過,當一個人邁着大步,“噔噔噔”地踩着地板走進來時,這些護衛卻紛紛把目光挪向別處,即便看見其徑直走向吧檯也權當看不見。
“路霸,這裡不……”
阿洛諾克蹙着眉頭,看着將其他人擠到一邊的獸化人惡客,本能地扔開舀子拿起了鋸齒鏟。
“……好吧,這是最後一次。”
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可是當他看到路霸將那金屬勾爪搭上山梨木吧檯,便連忙改變了說辭。
“最後一次……當然,每次他都會這麼說。”
路霸是一名野豬人,和其他罹患獸化症的患者不同,他總是喜歡以自己那“半人半野豬”的模樣示人,行事也絲毫沒有任何顧忌。
他的腦袋上罩着一個豬鼻面具——那是僕役軍團的前身、異位面僱傭兵軍團的標配——象徵着某種意義上的“老資格”,同時也很配路霸的種族特徵,所以他從不將其拿下來。
這個傢伙的身高最多七尺左右,但是腰圍卻足足有八尺有餘,看起來顯得無比敦實。
其下身只穿着一條短褲,前胸後背倒是掛着板甲護具,但是肥厚的肚腩仍舊腆露在外。
在曾經的某場戰鬥中,路霸失去了左臂,和阿洛諾克一樣,他也找鐵匠爲自己打造了一個義肢。
可是和大地精那裝飾性的鐵鼻子不同,他的義肢是一個精鋼帶鏈勾爪,極具戰鬥力。
而且看起來很兇殘,爲其徒增了幾分剽悍。
當聽到阿洛諾克的警告之後,路霸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扭頭向被其插隊的酒客們擠眉弄眼。
“而且我敢保證,下一次他還會這麼說。”
“得寸進尺的傢伙!”阿洛諾克咆哮道,“你們在等什麼?忘記是誰給你們發薪水了麼?”
隨着一聲怒吼,大地精身上的疤痕虯結扭動,手裡攥着的鋸齒鏟毫不客氣地當頭就砍。
“叮!”
鋸齒鏟和勾爪碰撞到一處,濺射出火花,而且前者馬上就被後者反勾住,死死地釘在吧檯。
聽到自家老闆的怒斥,同時也看到路霸只剩一隻手可用,三名熊地精馬上意識到這是機會。
他們之前和路霸發生過爭執,只是打鬥的結果卻是原本有四個護衛,但現在只剩下三個。
熊地精都很記仇,只是之前沒機會,眼見路霸受制,他們的狼牙棒早就飢渴難耐了。
毫不猶豫,三名熊地精從三面飛撲向獸化人,他們死命掄起手裡狼牙棒,發出破空聲。
然而,肥碩的野豬人只是隔着豬鼻面罩冷“哼”了一聲,便與體型不相稱的速度拔出了武器。
路霸右手上多出一支雙管銃,“砰”、“砰”兩聲槍響,兩名熊地精身上就被轟開了大洞,而且還被巨大的衝擊力推着倒飛了回去。
剩下的那支熊地精,雖然他撲到野豬人面前,但是路霸只是擡起槍管便擋格開了狼牙棒,而後順勢用包鐵槍柄將其腦袋砸出了白漿。
彷彿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路霸大喇喇地吹了吹槍口,單手打開槍膛爲雙管銃換上了彈藥,他打量了一眼大地精,“得寸進尺怎麼了,老子更喜歡得寸進丈,你還有什麼意見?”
後者費了半天力氣,仍舊沒能從吧檯上拔出武器,不只是因爲太過用力,還是因爲羞憤,阿洛諾克臉上的灰綠色皮膚,泛起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