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北上(十一)

雖然薩曼的衝鋒沒能成功阻止羅德尼,卻拖延了他的行動,給阿甘左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阿甘左來不及多想,一劍斬向克里斯蒂安身前的空氣,劍身隱隱閃爍着白色光芒,只見原本空空蕩蕩的地方,羅德尼的身形突兀的被阿甘左逼了出來。就地一滾,羅德尼拉開與阿甘左的距離,手捂住肩膀,怒氣衝衝的盯着阿甘左。

隨後,在一旁的衆人反應過來,衝過來將克里斯蒂安團團圍住。克里斯蒂安仍然失神的跪在地上,不能自控。不過這一下,還有阿甘左在一旁守衛着克里斯蒂安,羅德尼更不可能傷到克里斯蒂安了。

“如何?”

阿甘左爽朗一笑,微風吹起繚亂的髮絲,“我聽說影衛從不失手。刀出鞘,必殺人。不過看目前的狀況。似乎今日,閣下要失手了。”

影衛,如其名,像影子一樣存在的護衛。由紫羅蘭帝國皇室從小培養的殺人機器,用來保護皇帝的安全。一個兄弟相殘,殺父篡位如家常便飯一樣的帝國,皇帝缺少安全感也是理所當然的。影衛就像影子一樣,時刻與紫羅蘭皇帝共存,但是卻從不現身,一旦現身,必有人死。或許是害怕他無聊,有的時候,皇帝陛下們,也會派影衛去刺殺一些自己的敵人。但是能讓影衛出手的人,那一個不是跺跺腳,永夜大陸都要顫抖的角色。今日派來刺殺克里斯蒂安,倒也算看得起他了。

“哼哼。”

羅德尼不以爲然的冷哼兩聲。身形在空氣中不斷變換,原本肥胖的身形,逐漸變得瘦削,身體也不斷長高。特別是一張臉,彷彿被施了什麼秘法一樣,不斷的變換不停,讓盯着他臉看的人,不僅沒有看清他的樣子,反倒會陷入一陣失神之中。

作爲刺客性質而存在的影衛,失去了隱匿的先機,立刻失去了一大優勢,但是面前這位,卻似乎絲毫沒有緊張慌亂。反倒是人數衆多的護城軍,手持武器警惕的盯着羅德尼,害怕他又憑空在自己眼前消失。這個隱匿的能力,實在是讓人頭疼不已。要不是連日來生死間經歷了數回,恐怕此刻大家早就選擇了放棄。

一個看不見的敵人,實在是太讓人膽寒了。

影衛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輕蔑,道:“早就聽說過浪人長劍阿甘左,是鮫海第一劍客。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大人的劍術,當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擋住您。只是似乎並不是非常明智的人,空有一身劍術,卻在一個小孩子身邊,給他做護衛。可惜啊,可惜啊。”

影衛的冷笑,絲毫沒有動搖阿甘左的目光。這種低級的挑撥伎倆,也想說動阿甘左,實在是有些天真。

輕輕搖了搖頭,阿甘左道:“你也不是在一個碌碌無爲的皇帝身邊做護衛嗎,難道就不可惜了嗎,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們是一樣的吧。而且,小克里斯會成爲一個好皇帝的,我似乎要比你稍微強一點……你不用拖延時間了。就算我們的等到你再次隱形,今日也註定你要鎩羽而歸。”

“哼,大勢未定,勝負未分。就想說動我離開,看來浪人長劍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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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既然你不聽好人言,那某隻好得罪了。”一聲怒喝,阿甘左氣勢大盛,一道白色光芒從劍上,縈繞阿甘左全身,隱隱將他包裹起來。

縱身一躍,阿甘左如大鵬入空,高高凌越影衛上空,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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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空!”

一聲怒喝仿若來自天際,空明迴盪。阿甘左整個人都包圍在了白光之中,幾乎看不見他的身體。一刀斬在影衛身上,影衛舉起短劍格擋,鐵器的震鳴聲不絕於耳,來回響動。影衛受到重擊,向後滑出一截,將短劍插入地面,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阿甘左得勢不饒人,揮動巨劍再次追了上來。

影衛表情變幻不定,身影閃了閃,消失在了原地。一劍劈空,阿甘左回聲提醒:“保護好克里斯。”克里斯蒂安仍然跪在地上,薩曼爵士在身旁照顧他,其餘衆人警惕的盯着身旁,將克里斯蒂安團團圍住,不給影衛半分可乘之機。

突然,一個傭兵感到身前有什麼東西,出於多年遊離生死之間的本能,傭兵揮劍斬下。可是身前空無一物,撲了個空。還沒等他暗道一聲僥倖,隨即,一把短劍插進了他的胸口。

“額——”

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突然出現在身前的影衛。傭兵掙扎着想要提醒身旁的人,但是血沫堵塞了喉嚨,只能模糊不清的發出一陣低沉的咕隆聲。

影衛變幻不定的臉上,勾起一個誇張的笑容,合身撲了進去刺向背對着自己的克里斯蒂安。他這麼做,無疑將使自己深陷重圍,此刻,儼然是一副爲了完成使命,以命搏命的行徑了。

捨身刺殺的刺客無疑是可怕的。

薩曼爵士立刻反應過來,長劍一送,直刺向影衛的胸口,但是影衛已經不閃不避只想着把短劍插進克里斯蒂安的身體。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也是死,還不如死得光榮一點。薩曼刺出長劍,才意識到影衛已經根本沒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可是去勢難回,此刻心急如焚,也無能爲力,只能看着自己的長劍插進影衛的肩胛骨。

看着影衛的短劍,沒入克里斯蒂安的身體。

“混蛋!”

薩曼爵士目眥盡裂,只感覺一陣天昏地暗。

克里斯蒂安身形一頓,撲向地面。

乘着薩曼爵士與衆人失神的瞬間,影衛臉上依舊是那副小丑一樣卻讓人討厭的誇張笑容,身形在空氣中閃動了一下,再次隱身。

薩曼跪倒在地,扶助眼神逐漸渙散的克里斯蒂安,一股憤怒的火焰瞬間從心底竄起,怒火燎原。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給殿下報仇。”

憤怒的吼聲在原野上回蕩。

南頓城護城軍瞬間反應過來,可是掃視四周,卻空空如也,根本尋覓不到影衛的蹤跡。空蕩的原野上,只剩下薩曼撕心裂肺的怒吼聲迴盪。護城軍和傭兵不斷的斬向自己身前的空氣,漫無目的的發泄着自己無能爲力的怒火。

人往往要等到失去了,纔會突然發現他的好。克里斯蒂安平易近人,待人親和,雖然自然而然總是有着上位者的優越感,卻從不像其他貴族那樣高高在上,讓人難受。再加上平日裡,克里斯蒂安待下屬格外的優厚,高額的待遇和日常的賞金,甚至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贈送一些珍貴的東西給大家。從未因爲他們身份的高低而對其他人有所輕視,更不會像有些人,像養狗一樣對待自己的下屬。

護城軍和傭兵,都是出於內心真正的敬重和喜歡這位王子。此刻,眼睜睜看着他身死,難免悲從心起,痛苦不已。

阿甘左站在一旁,秋風寂寥,頗有幾分蕭索。正在這時,他感覺不遠處,空氣微不可查的輕輕波動了一下。阿甘左雙目圓睜,這影衛得手之後,竟然還沒有立刻逃走,而是帶着重傷之身,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的傑作。護城軍和傭兵們憤怒的行徑,在他眼中無疑是一出值得一笑的娛樂劇目。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阿甘左身形一閃,轉瞬間已經移動了十幾步的距離,顯然,影衛也察覺到了自己被發現,空氣不斷的波動,身受重傷的影衛氣息已然慌亂,朝着一旁的村子逃去。阿甘左怎能任他逃走,速度再一加快,幾乎就在一瞬間,便追上了重傷的影衛,一劍橫掃,將影衛從隱身狀態逼了出來。

影衛倒在地上,掙扎着爬起來,阿甘左的第二劍便已經到了。影衛匆匆忙忙格擋,卻根本不是阿甘左的對手,直接被掃飛了出去,落到十幾步以外。

影衛憤怒的瞪了阿甘左一眼,將一把熒粉灑在自己身前,消失在了原地。

阿甘左卻並沒有因爲他的消失而顯得慌亂,杵着巨劍站在原地,道:“我聽說,強行隱身對影衛也會造成傷害的。今天你強隱了多少次了?你還能活着返回紫羅蘭帝國嗎?”

影衛當然不可能回答阿甘左的問題,他還沒有那麼傻,而是急匆匆的背對着阿甘左逃走。

“對了,有人告訴過你,你流血了嗎?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強隱的,因爲你的血已經暴露了你的存在。”

一道血跡,間斷的蔓延。阿甘左一頓冷嘲熱諷,揮舞長劍,衝着影衛衝了過去。重傷的影衛怎麼可能跑過殺心急切的阿甘左,一個呼吸之間,阿甘左就已經追上了影衛。

一劍斬下。

“小克里斯,我給你報仇了。”阿甘左想到。

正在這時,空氣再次出現一道波動,與之前不同,這次空氣中的波動帶着濃厚的殺意。阿甘左微一皺眉,正對面,一隻羽箭飛來。

又是那個人!

阿甘左終於明白了克里斯蒂安那天晚上的體會,明明看着那道利箭朝着自己飛來,阿甘左卻沒有一點想要躲開的心思。箭鋒就像月光一樣,冰冷中透出幾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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