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周杰逝去已經過去了兩週零三天,顧銘待在屋子裡已經兩週,期間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餓了就抓起什麼就吃,不管是冰箱裡爲數不多的所剩物還是其他什麼速食餅乾什麼的,總之出於本能,能夠維持這條生命就足矣。
顧銘的性格雖然表面上看去很溫和,但他的骨子裡卻是執拗不堪的。他對於世界還沒有氣餒,還不到妥協的地步。所以經過了一陣子的休養,他又重新站了起來。
周杰,夏如風,寧遠,龍曉天,項闊。
現在還剩下兩人,如果將自己包括進去的話則是三個。
死神猶如一雙無形的手,攫住了人的靈魂,現在大家都無路可逃。
顧銘在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然後仰頸喝完。之後他便拾起了手機,並撥響了一個電話。
對方是龍曉天。
懷着忐忑的心情,顧銘希望對方趕快拿起手機接通。因爲已經幾周沒有與他們聯繫了。
短暫的四秒過後,電話終於接通,對方傳出了聲音。
“喂。”
“曉天,你還好嗎?”
“額……我,我還好,還好。”
“那就好。”顧銘的心方纔懸了下來。總算是……
“小凡,你也還在真是太好了。”對方明顯是帶着誠懇之氣的。曉天人本就不壞。
“最近怎麼樣?”顧銘問道,“有沒有什麼特異的地方?”
“你指的哪方面?”曉天知道顧銘說的特異的地方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有些害怕。
“你現在每天是怎麼度過的?”
“每天上班,下班,和平常一樣。哦,不一樣了,上下班途中會特別關注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或者有沒有什麼人跟蹤,就連回到家也都神經緊張,我好累啊小凡。真是受夠了,受夠了。”
“別這樣,曉天。放鬆點,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沒事的。”顧銘儘量安慰着對方,雖然他連自己都無法安慰。
“怎麼可能沒事!”曉天彷彿自問般道,聲音中帶着一點歇斯底里,“怎麼可能沒事!?都死了,一個個都死了,先是如風,然後是寧遠,再然後又是周杰,下一個說不定就是我了!!”曉天的語氣已接近於崩潰,顧銘在電話這頭都能感受到他的擔驚受怕。
“或許一切還有救。”顧銘知道再怎麼也無法安慰住他,因爲事實勝於雄辯,顧銘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這種噩運不會再次上演。
“我覺得我該和你們聊聊。我覺得這些事情都事出有因,絕不是偶然,也絕不是什麼鬼魂的纏繞。所以,有些事我問你,你必須老實作答,不要再帶着欺瞞,不要再遮遮掩掩,否則你們是在拿你們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因爲——我沒在開玩笑。”
“……”良久良久,電話那頭方纔傳來聲音,“嗯。”
顧銘順着這些天自己剖析的一些思路,和線索,開始了第一次嚴格意義上的提問。
“首先對於你們五人的背景,我已經知悉的較爲清楚了,你們五人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並一起舉家遷居到了城裡,是吧?”
“嗯。”雖然不知道電話那頭是何種表情,但顧銘確定以及肯定,他已進入了正式作答中。希望他接下來毫無隱瞞。
顧銘舔了舔嘴脣,繼續道:“你們幾個家庭的關係一定非凡吧。”
“嗯。”對方重複着這句單聲調,形似點頭默認。
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是顧銘不想放棄任何的信息點,哪怕這些信息壓根就無關緊要。
“你的父母現在狀況如何?”
“額……母親還健在,父親嘛,在兩年前的一場工程事故中遇難去世。”
“不好意思。”
“沒事。”
“那伯父大人去世之際可留下了什麼遺言沒有?”
“當場就死亡了,都沒來得及救治。”曉天回答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哀傷,看來內心的傷痕早已治癒。
“抱歉。”顧銘再次致以誠懇的默哀。
“都已經是過去的人,過去的事了,用不着抱歉。那只是一場意外罷了,一切都是天註定。”
“哦?”顧銘彷彿從這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他連忙追問道,“怎麼說?是有什麼徵兆嗎?”
“並沒有!”
“那爲什麼這麼說?”顧銘道。
“說實話,父親生前時,我和他的關係並不是太好。”曉天解釋道。
這麼一說,顧銘方纔有點理解他話中的語氣含義了。但話說回來,這世上又有幾個兒子和父親的關係相處融洽的呢?!
“從小時候起,他就不怎麼在我們身邊,每次都是電話聯繫,每次電話裡的話也是極少,除了偶爾逢年過節會迴歸一下家庭,其他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外地。在他的工地忙活着。雖然長大後我也漸漸懂事了,知道他的辛酸與無奈,但是畢竟關係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疏遠了,每次回家一起吃飯時,我們都行同陌人。幾乎不怎麼聊得來。”
“所以你對上一輩的事也自然不怎麼了解了?”顧銘接着問道,“那麼你的母親呢?她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們是不是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你?”
“沒有,什麼秘密都沒有!對於上輩的事,我的確一概不知。”曉天有點兒奇怪,他突然反問道:“怎麼回事?你是有什麼線索嗎?難道這一切還和我們的祖輩有什麼瓜葛嗎?爲什麼要了解上一輩的事情?”
“不知道。但是我有某種感覺,感覺這一切似乎都與沉睡的某些事有所關聯。所以任何的蛛絲馬跡我都不想放過。你懂的,我們現在是懸在冰崖上的浮冰,已經沒有辦法了。”
“還有,我覺得我們定是被某種東西纏繞上了。說不定還和那晚的事情有關。”
“哪晚?”曉天戰戰兢兢道。
“郊野別墅那夜。”顧銘重新提道,“那晚樓梯間的確是有什麼東西在動彈,其實我上去檢查時看見過一個人,一個女人的身影!”
“什麼?!”曉天的聲音裡開始顫抖起來,顧銘可以想象到,他現在肯定不止聲音在顫抖,連身體也一定在顫抖吧。他有點後悔了,他不該這麼嚇他的,他已經夠可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