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顧銘走到街角轉彎處,那應該是個十字路口,雖然都是白慘慘的水泥路,大概也是近十年才修起來的。十字路口停了大大小小差不多五六輛麻木和摩托車,電動車倒是居少。
無論是麻木還是摩托車,大多都是中年男人或者女人,而且都很熱情,立下恨不得過來就把你往他的坐騎上拉了。
而且這座鎮上的青年人還真是不多,和新聞中報導的別無二致。只零星見到幾個或許還在上學的少年少女或者兒童。街上的門面也是冷清異常。
顧銘隨便走近了一輛麻木,然後坐了進去。
中年女子一頭短髮,回頭問道:“走哪兒?”
“周家村口。”顧銘說道。
“好呢,坐穩了。”
車子一陣晃動,然後筆直長驅而去。
路上幾無車輛,只有偶爾的幾個行人步行或者騎着自行車。這種路面的確好開。只要不開到河裡去就行了。
離開小鎮,這就立馬到了真正的鄉村。的確是滿眼的荒蕪和破敗之相。有的田地裡還有種植物,有的則是瀰漫的野草和野花。耳朵裡則是靜得可怕的聲音。
顧銘一度以爲自己的耳朵出現了什麼問題,他突然感到一陣心慌和滯悶,胸口壓抑不堪,和出去散心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大約十分鐘的光景,麻木停在了一座平直的小橋上,橋面倒是很寬,橋下面就是河,河水清澈無兩。
“到了。”中年女子道。
“多少錢?”顧銘問道。
“二十。”
顧銘立馬從錢包裡掏出了錢,倒也沒有計較得失。
這座橋大概就是村子的分界口吧,走過這座橋就算是進入村莊了,大概。
從村口望去,廖無人煙,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房子和樹交相輝映着,一般每家門前或者旁邊都會有一棵或者兩棵樹,有的還是參天大樹,足足高過建築幾米或者十幾米。這些樹的種類顧銘自己也搞不清楚,總之是枝繁葉茂。
而房子則都是青磚綠瓦,在現代化的世界中算是偏於古老的建築,樓房偏少,幾乎就沒有幾座。總之,這所村莊給人的感覺格外奇怪,看上去偏於清幽,但又略顯凋零,說不上來的感覺。
站在橋上,顧銘佇立片刻,然後擡頭,望着那片靜寂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鏡頭緩緩轉向地平線上的那個村口方向。顧銘提着行李,踏着步子進入村莊。
顧銘邊走邊觀察兩邊的景物,人還是有的,不過大多都是老人,其中一個老人和貓在一條長凳上坐着,老人和蹲着的貓都不約而同的望着顧銘,彷彿好久沒見過陌生人進村似的。
顧銘沒有停駐徘徊,而是繼續向前行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及至自己來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樹下,顧銘之所以稱這棵大樹爲歪脖子老樹,是因爲這棵樹的枝丫的確彎彎曲曲,遠遠看去有些醜陋。但這棵參天大樹大概有些年齡了吧,只見這棵大樹的軀幹就有幾個水桶般粗,一人都不能合抱,要幾個人同時牽手才能繞一圈吧。大樹的附近一片荒野,沒有其他樹,這根也應該扎得比較深,觸伸的比較遠纔是,否則養分都不夠。
顧銘遠遠便看見了一個小孩站在樹下玩鬧着,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玩什麼,孤零零的單薄小身體,給人一種非常淒涼的感覺。
顧銘走了過去,原來是個小男孩,發覺有人過來了,小男孩立馬站直身體,然後瞪着大眼望着顧銘。而當男孩的眼睛和顧銘的眼睛觸碰在一起時,顧銘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這男孩,怎麼……小男孩的眼神怎麼這麼似曾相似?!
顧銘內心不自禁的一個寒顫,怎麼回事?顧銘的腦子有些亂了,神經有些衰弱起來。以至於顧銘慌不擇路的立馬避開了小男孩的眼神。到底怎麼回事?顧銘開始在腦海裡使勁回憶,回憶這個眼神到底在哪裡碰見過。
在一番激烈的記憶搜刮後,顧銘突然想起來了,這個男孩的眼神,他的臉,怎麼和來時那輛公汽上的男孩一樣?!莫不是自己的記憶混亂了?這不太可能啊!
抱着強烈的懷疑,顧銘重新直視起小男孩的臉,他的眼神。
小男孩此刻顯得有些木納起來,不知道身前的這個怪叔叔到底想要幹嘛。
“你今天是不是剛從別的地方回來?今天坐的大巴是不是?”顧銘心神太過緊張,以至於說話都不會緩和了,他也不想這麼嚇着面前這個孩子。
小男孩直立立的站着,好半天就這麼站着,期間一句話也沒有。好像對面前這個怪叔叔有些害怕。但他又不敢走。應該是個非常怯弱的小男孩。
不說話?
顧銘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然後塞到小男孩手中。“叔叔不是壞人,就問一問。”
小男孩眼神猶疑了片刻,然後低頭望着手中的奶糖,方纔緩緩搖了搖頭。
顧銘頓時木然!怎麼可能這麼相似?難道真的是自己搞錯了?
或許只是長得有些相似罷了?!或許天下的小男孩都長一個樣,真的只是自己的一時錯覺罷了?
算了,肯定是這樣子的,顧銘在內心裡反覆安慰着自己。
“沒事了,是我搞錯了,小盆友,你真的和我一個遠方侄子有些像呢。”顧銘笑着道。
而正當顧銘準備問一下小男孩這個村莊有沒有旅館客棧什麼的時候,小男孩突然朝顧銘丟了一句話。
“這村子有鬼,快走!”
這村子有鬼,快走!
這句話硬生生的突然迴盪在顧銘腦海裡,顧銘此刻看着小男孩的臉都是鐵青色的,彷彿覺得面前這個孩子也是邪祟一般。
“你……說什麼?”顧銘戰戰兢兢道。
小男孩邪祟一般的眼睛突然一轉,腦袋也向上擡着,並擡起了手臂,用食指指着樹上。
此刻天已黑透,四野彷彿都藏着未知的東西,而顧銘望着那棵樹上,小男孩指着的方向。藉着微曉的光亮,那裡,樹上只有一棵分開的枝丫,黑黢黢的,看不十分清楚。
“這是什麼意思?那裡有什麼?”顧銘吸着氣道。
“鬼!”
頓時天崩地塌,顧銘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小男孩說完這個奇怪的字後便跑開了,一會兒便沒入漆黑的夜色中,不見了身影。只留下孤零零的顧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