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鐘,路上的行車漸少,只有一些出租車和私家車還有重型大貨車零星地在路上飄蕩。這也是最後一班電車,空蕩蕩的車裡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個乘客,其中有一對男女,他們交相談論着什麼,只是聲音格外大,似乎對別人的態度漠不關心,偶爾的他們還要誇張的癲笑下,其他乘客略微不滿,有人帶着憎惡的眼光投射而去,可是她們依然我行我素,繼續放肆着。
顧銘雖然也看不慣,但在這大半夜的,也不想多惹是非,他只想快些回到家,爽快的淋個熱水浴,然後舒舒服服躺在牀上睡去。所以他雖然看不慣,但也只得忍着。
其他乘客也和顧銘一樣,雖然心中憤懣不已,早想過去扇那一對男女兩巴掌,但也都終於沒動,也都忍着。
司機在前座默不作聲的開車,街景像放倒帶般不住後移,顧銘看着看着,不覺昏昏欲睡,頭腦漸漸不再清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顧銘耳邊漸漸吵鬧起來。
“喂!老兄,醒醒。”
“幹嘛啊?”因爲被人一下子吵醒,顧銘極度不爽的甩了甩胳膊。
“老兄,知道這是哪兒嗎?怎麼感覺路好像不對。”
顧銘徹底從沉睡中睜開眼來,看着一箇中年男人正向自己詢問,那男人手拿一個公文包,臉刮的乾乾淨淨。
顧銘因爲剛剛睡醒,精神不是很好,不耐煩的回了一句:“總不是每天的路,是你看花了眼吧!”
那男人十分緊張道:“不是的,你看看窗外,我總覺得這電車有些蹊蹺古怪。”
那男的那樣說,顧銘倒真的轉頭望向窗外,這下顧銘也覺得古怪起來,這根本就不是這線車的路。雖然還是城市,但顧銘感到從來沒有過的陌生。這到底是哪兒,難道司機因爲某事要繞道走。
對了,司機,我怎麼纔想起來。心裡有微微的恐慌,顧銘向那中年男人道:“走,問問司機去!”
經顧銘這麼一提醒,中年男人也方纔醒悟過來,隨即都連忙起身快步走向車頭而去,只是顧銘在後面緊隨中年男人而行。
還沒等顧銘走到駕駛座前就聽見一陣亡命般的叫聲,顧銘驚慌的跑到駕駛座前。
我的天啊!顧銘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臟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如果有誰再在他後背拍一下,顧銘敢保證鮮紅的心臟一定跳出來。
因爲…司機…已經…不見了。
但是車還在開……
電車還在快速的行駛在國道上,但衆人已醒,電車上一共八個人,剛纔他們還昏昏欲睡,可是現在都醒了,被中年男人的叫喊聲驚醒了。
“這他嗎的是哪啊?我怎麼睡着了!”剛纔那一對令人憎惡的男女,其中男的摸着額頭咒罵道。
緊接着靠在他肩上的女的也醒了,隨之其他人也醒了,整個車裡的人都醒了。可是醒了之後都是一臉茫然,可能都在想這是哪兒啊?這地方不對啊!緊接着就都和顧銘一樣感到不安了,十分的不安。
“誒?這、這路線不對啊!這是怎麼回事啊?到底出什麼故障了?”那女的剛醒來就對她的男人一連問了幾個爲什麼,那男的也煩了,翹起張臉故意不回答。
“誒!死鬼,跟你說話呢!”
“說什麼說啊!我怎麼知道?!”
“你……”
那女的終於無語了。
“這不對吧!這哪是回去的路啊?!”
“我也覺得”
空蕩蕩的電車裡頓時增加了幾分“人氣”--在這陰森恐怖的道路上,在這令人毛骨發悚的高速行駛的電車上,顧銘已經被嚇的不行了,背後彷彿時刻有一股陰颼颼的風,腦袋裡已經木然了幾分鐘。
“喂!司機!你這是開的哪門子的車啊?!有你這麼瞎轉悠的嗎?”一個吼着大嗓門的中年婦女氣沖沖的直奔前駕駛座。
但是接下來便是明眼人都猜到的結局,那女的以更加大的分貝尖叫起來,臉上頓時無色,嚇的全車人也是一滯,但隨即就都蜂擁過來,估計是想一探究竟吧!可是一個個又都像接下來想得到的表情一樣--一個個表情凝滯僵硬,都像遇見鬼似的,可的確又是如此,事實就擺在眼前嘛!不由人不相信。司機怎麼沒了?車爲什麼還在開,這一切的一切都彷彿靈異中的靈異事件。
“邪門了!我靠,遇見鬼了。”一個瘦高瘦高的年輕男子罵道。聽語氣,想是一位久經不滿的老憤青了。
另一個聲音隨即響起:“報應啊!這肯定是報應啊!”
仔細望去,是一位年過中年的禿頂大叔,和夾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一樣,都穿着職業西裝,打着筆挺領帶,一看就是個上班族。
禿頂大叔不停的自言自語,像是中了魔似的。其他人一時感到彷徨無助,不時瞄瞄窗外,又充滿恐懼的掃視車內,心裡可能怕的已經是心臟亂撞了。
冷汗已經幹了,顧銘想了想,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再害怕也是於事無補。不如想想辦法怎麼讓這車停下來。
車還在開,而且眼看車速是越來越快了,其間有一對男女想跳車,但是最終也沒那個勇氣跳成。試問誰敢跳,車窗外是老式的水泥公路,跳下去不是個死也整個腦殘。
最終沒敢跳的那對男女就是先前令人憎惡的那對。怕死想跳,同樣是怕死又不敢跳。現在又是他們倆在車內慌的手舞足蹈。
“誰會開車啊?”突然在這危急關頭一個看起來很清麗脫俗的女孩說了聲,那女孩披着一頭柔順的黑髮,表情淡定不已。
顧銘看得不禁怔住了,這女孩怎麼可能這麼淡定,神情之間寵辱不驚,一副貌似神離的感覺。
顧銘看其容貌,臉上不施脂粉,然後身上著着一身黃色的運動衣,給人一股清新的感覺,顧銘猜測她的年齡不會超過自己,最多也就十八十九歲,可能還只是個學生吧!可是學生要經歷怎樣的故事,受過怎樣的訓練才能處之泰然,安之若素呢?這就是顧銘十分困惑的地方。
女孩適時的問起這個問題算是理智型的了。
可是當女孩問完這句話後,車裡卻頓時沒了聲音。
顧銘沒有回答,因爲他真的不會開車,本來去年暑假打算着學駕照的,可是又被各種瑣事給耽擱了,所以至今未學。
顧銘現在是一所普通高校的大二生,今年二十一歲。
過了一會,見沒有人回答。
大嗓門的大嬸終於按捺不住,臉色氣急的喊了一嗓子:“我說咋都不吭聲啊?都啞巴了,就沒一個會開車的?”雖然刻意裝作蠻橫霸道,但顧銘聽得出來,其實她很害怕。
“我真不會開。要會開我早去控制了。”說話的就是那個把我叫醒的中年人。
大嬸繼續以她的高分貝吼道:“那就是沒人會開這破車了?!那就等着玩完吧!”
那就等着玩完吧……
車裡的空隙間,顧銘的腦海裡,似乎一直迴盪着這句話。
這不是電車嗎?顧銘突然想到這已經不屬於城內了,離開了電它要怎麼開啊?顧銘想事情越來越詭異了,簡直無法用常理來解釋了。
此時是夜晚十二點半,離上車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電車正瘋狂的行駛在孤零零的公路上,離開了城市,兩旁都是齊刷刷的白楊樹昏暗的影子,路燈也是隔幾百米纔有一盞,發出橘黃色的淡光。前不見車輛,後不見人,不知道這輛電車到底要駛向哪裡。
其間又有人去踩剎車板,可是電車就像中了邪似的不聽使喚。何止是不聽使喚,簡直就一點反應也沒。所以這下是徹底無望了,這車像是被遠處的人操控似的,車上的人註定是要被帶向死亡或者其他的地方。
就在顧銘滿腦子思考着脫身之法時,車裡突然黑了,有幾位乘客尖叫了起來。不過顧銘聽出來了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簡直殺豬似的,分外刺痛着他的耳膜。沒錯,這肯定就是那位中年婦女--大嬸嚎出的,除了她沒人有這個能耐。
車裡黑的一刻,說顧銘一點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因爲除了黑,你看不清任何東西,就像頓時被拋入深邃的宇宙深處,無力感加對未知的恐懼。顧銘不知道其他乘客當時是怎麼想的,因爲他看不見他們的面孔。
在這期間,顧銘也只有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在漆黑一片中想要乾點啥那是不可能的。
黑暗持續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前方突然冒出一道熾烈的白光,顧銘忙用手臂遮住了雙眼。過了一會,他把手臂移了移,可還是不行,白光太耀眼了,刺的生疼生疼的。顧銘往後窗望去,原來他們剛纔進了山體隧道,難怪那麼黑的。可突然又比白晝還要亮,現在明明是夜晚,怎麼回事啊?顧銘的好奇心又被驅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