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還沒反應過來,艾雅已經把手機對着他,笑着給視頻對面的白老師介紹:“白老師,這就是我們說的石哥,帥吧?!”
話裡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李石看過去,頓時瞧見了畫面裡的女人——從揭陽高媛媛變爲鵬城高媛媛的白老師。
她這會穿着一件米奇的灰色短袖,在地上,靠着沙發,似乎之前還在忙什麼工作,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原本精緻優雅的五官頓時多了一份知性氣息,這……一瞬間,李石覺得她好像在發光!
他沒見過現實裡的高媛媛,不知道高媛媛戴眼鏡是什麼樣子,但此刻,白老師戴上金絲眼鏡的“女斯文敗類”形象,實在是有點殺瘋了。
雖然知道不該,但一瞬間,他下意識生出了雄性的佔有yu。
這是一種雄性生物對美好異性的本能佔有傾向……
“你好李石,謝謝你對艾雅的照顧,她給你添麻煩了吧。”
白老師隔着屏幕,親切地和他打招呼。
從去年開始,她就沒少聽蘭雅姐妹提起這個年輕人,說他有多麼多麼優秀。
她還真對這個李石有很多好奇,機會難得,說話的同時,也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嗯,長相不錯,是個眉清目秀、清清爽爽的的男孩子,不過挺面嫩的,看着好像也不大啊。
李石瞬間反應過來,拋開雜念,禮貌地朝鏡頭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他沒出聲。
因爲一出聲肯定露餡。
自己掉馬甲是小,他主要是不想讓艾蘭和艾雅爲難。
所以就不斷用笑容迴應。
白老師見狀,心想,這男生雖然笑起來挺好看的,但爲什麼不說話呢?
“好啦,白老師,先不聊了,我們要去吃飯了。”
艾雅掛了視頻,也好奇地看向他,輕聲道:“石哥哥,剛剛怎麼不和白老師說話呢?”
李石解釋着:“你忘了,當初爲了幫你們安慰心情不好的白老師,我用qq小號和她聊過天,而且還和她成了非常要好的網友。我和她討論歷史的時候,經常語音溝通,一說話肯定露餡。”
“對啊!”
艾雅一拍大腿,笑着道:“你和白老師是網友,那肯定不能掉馬甲,掉了馬甲就不好玩了!”
李石笑了笑,忽然想起剛剛的雜念,看着面前這張可人的俏臉,暗道一聲罪過。
有些雜念,不可妄動,更不可亂動。
他如此在心裡告戒自己——
嗯,下次面對白老師的時候,一定要心如止水,控制住自己不該有的念頭!
西遞和宏村齊名,兩個古村落捱得很近,從全國的知名度來看,宏村的名氣更大一些,不過到了這邊要遊玩的時候,李石才發現西遞的門票反而更貴。
都是一百左右,時效是三天。
對於那些玩一天就走的遊客來說,真不便宜。
故宮的大門票,旺季都只要六十塊,淡季更便宜,四十。
景區裡商業化比較嚴重,到處是各種消費的商鋪,三人找了家店墊了墊肚子,便隨意遊覽起來。
先到景區入口附近,踏着青石板,很快有一個巍峨的牌樓映入眼簾。
這是明朝神宗皇帝表彰當地大員胡文光,恩准其所修的“胡文光刺史牌樓”。
這座牌樓高十幾米,寬也近十米,上面的石雕精巧富麗,整體造型卻大氣古樸。正樓匾的上方有“恩榮”二字,東西兩面刻有“登嘉靖已卯科朝列大夫胡文光”和“登嘉靖乙卯科奉直大夫胡文光”等字樣。
李石先給艾雅和李詩意各拍了一張打卡照,便藉着黃昏的霞光仔細欣賞着。
一邊看,一邊想象着這位古代歷史人物當年該有何等的榮光。
穿過牌樓廣場,進入村子內部,漫步在夕陽照耀下的小巷裡,遊客熙熙攘攘,數不勝數。
兩個姑娘愛熱鬧,不斷各處湊熱鬧,或者互相拍照,或者一起自拍。
在一起住了這麼久,她們也建立了友誼。
李石如今去過的古城古鎮比較多了,對於這些商業化比較嚴重的古蹟,他有一套自己的對待方式——行走其中,不要把目光過度放在現代開發設施和來往遊客身上,學會“無視”這些,儘量去尋找真正的歷史痕跡。
比如此時,他就不去看各種商鋪和行人,目光只盯着周圍的建築和腳下的青石板,偶爾擡頭看看亙古便存在的天空。
在他那似乎有自動過濾功能的目光下,彷彿看到了古代文人墨客和王孫公子,也踏着沿途青石,在這青瓦白牆間來往行走。
然後時間加速,浮光掠影,世代更迭。
晃過神,三人來東園。
這裡有李石最感興趣的“楹聯”和漆雕。
不管是楹聯還是漆雕,最後表現的主要載體,都是文字書法,李石逐一看過去,並沒有發現有哪一件文物上的字跡值得他駐足。
頓時有些微微失望。
不過很快又釋然了——不是這些書法不行,是他現在的水平太高了,在這方面的眼光自然變得挑剔,能品以下的作品,實在難以讓他多看幾眼。
“等過段時間,去西京。”
西京的碑林博物館,當初爲了完成《先秦文脈導圖》去過一次。
“上次太匆忙了,《曹全碑》和《多寶塔碑》都沒看的太仔細,而且那裡總共藏有四千多塊古碑,必須再去一次。”
“再去的話,這回一定要看過癮!”
雖然裡面碑文,李石很多已經仔細研究過圖文資料,但他還是想再看看實物。
就跟老球迷一樣,刷視頻哪裡有買張票踢真球過癮。
不過李石由西京又想起了之前視頻了幾秒鐘的白老師。
他瞄了一眼那邊正和李詩意站在一個小店前選購油紙傘的艾雅,拿出手機,登錄暱稱爲“大頑石”的qq小號。
一上線,就發現白老師有留言,說的是她那本網文的事。
白茫茫:“頑石同學,這段時間忙什麼呢?”
白茫茫:“跟你說個事,我的書準備完結了!(奮鬥)”
消息是兩天前發的,這段時間他登忙別的事,沒登錄過qq,所以後臺消息也沒開。
李石點開輸入法,“如實”回答:“最近在外面寫生,所以纔看到信息。你就打算完結了嗎?”
白老師不愧是住在網上的網蟲,秒回:
“你也在寫生?(意外)”
“我的書已經一百三十六萬字了,我準備寫到一百五十萬,正在收尾,計劃十月中旬文本,到時候我就解放了!”
“(期待)苦日子終於要到頭了!”李石假裝沒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直接回復後面的:“那這本完結之後,接下來打算幹嘛?開新書還是歇一段?”
白茫茫:“別跟我說開新書……”
白茫茫:“我在半年以內聽不得這幾個字!一聽就頭暈!”
白茫茫:“你是不懂連續七八個月每天坐在電腦前五六個小時碼字的痛苦!(要哭了)”
李石不由笑了起來,回了個(偷笑)的表情包,然後打開讀書軟件,找到她的那本書,充值了一千塊,給她飄了一個盟主打賞。
白老師顯然是設置過打賞提示,反應極快。
白茫茫:“!!!”
白茫茫:“剛剛有人給我上萌了!”
白茫茫:“天啊,突然覺得我又行了!”
白茫茫:“哈哈哈!!!!”
她顯然被這個盟主刺激的有些語無倫次。
李石如今也算是老讀者,知道他們沒出頭的新人作者對突然有盟主這件事很激動屬於最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
看她這麼開心,本來想告訴打賞的人其實是自己的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算了,讓她多高興一會吧。
看在那副金絲眼鏡的份上。
李石本來還想和她多聊幾句,說說自己打算過段時間去西京看碑文的事,不想白老師搶先道:“先不和你說了,有讀者上萌,今天必須加更!我得去碼字了!”
李石露出“呃”的表情,愣了一秒鐘,快速回道:“好,加油!看好你喲。”
恰好那邊艾雅她們已經買好了油紙傘,走過來喊他幫忙用新的道具拍照。
先給李詩意拍,艾雅站在他身後:“石哥哥,是有什麼好事嗎,剛剛看你笑的好像很開心。”
李石並不瞞她,一邊找角度,一邊把把剛剛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艾雅聽完,笑得不行:“白老師真是,不愧是她,哈哈。”
樂了一會,又道:“她對寫書這事本來就很認真,每天都堅持更新,經常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很久,不過她不告我和艾蘭書名,怎麼問都不說。”
李石不由一笑,心想,當然不能告訴你倆啊,她怕社死,書裡可是有不少“開車”的內容,而且這還是她最擅長寫的部分,讀的時候,那叫一個有感覺……
艾雅:“石哥,要不你偷偷告訴我吧。”
李石連忙搖頭:“不行,我答應過白老師誰都不說的,乖,咱們要言而有信。”
西遞古鎮的夜晚,相比其他類似的地方,最大的特點就是有燈光秀。
等天黑了,三人慢慢悠悠來到湖邊,看了一會音樂噴泉和水幕電影。
這種項目,如果以前沒看過,會覺得很新奇很有趣,如果以前看過,便會覺得也就那樣。
他們待了一會,拍了些照片,便往民宿的方向走。
一路上,能見到佈置的各種彩燈,把這個古鎮照耀的燈火通明。
很難說這樣的設計好不好。
好的方面,是斑斕五彩的燈光給古老的鎮村蒙上了一層炫麗的光暈,古今結合,讓人有種mi幻感,能吸引不少顧客來遊玩。
不好的方面,則是過於五彩炫麗的燈光,其實也破壞了徽派古建築本身的古典雅韻。
回到民宿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發現民宿張老闆和幾個住店的客人還在喝茶討論古董和書法,李石打了個招呼,本來要直接回房間,不過那個張老闆已經在倒墨汁準備寫字了,便停下來多了看一會。
老闆娘立馬熱情地給他們倒了茶。
見此,三人說了謝謝,便在茶臺邊坐下來。
這張老闆顯然是個有點文雅,或者說嚮往文雅的人,甚至把這份嚮往和民宿生意結合在一起。
李石不懂古董,不過他懂書法。
見對方寫一個字,便知道這個人的書法水平是個什麼情況。
旁邊有個來自東山省的客人,張老闆揮毫,寫了“桂林一枝”四字成語,送給他。
李石在旁邊看得真切。
嗯,堪堪入門的水準。
不過大部分人寫書法原也不是要寫的多高水平,重在修身養性,這張老闆樂在其中,挺好。
他喝了口茶,又道了聲謝,正準備和兩女起身回房,張老闆突然笑着開口道:“李先生,也送你一幅字吧,就當做是伴手禮,感謝你們到我這來入住。”
李石一怔,恍惚了兩秒鐘,笑道:“好啊,那太感謝了。”
他這聲感謝很真誠,不是對李老闆的書法,而是對他這份熱情招待。
至於書法——這是他第一次收到別人贈送的字。
當初在賀雅茹小姨家,老太太看過他的作品之後,就沒好意思說送他一幅字了。
恰在這時,滬城這邊,吳媛帶着李石的作品也來到賀雅茹她小姨家。
賀姐最近就住在這。
到了之後,三人拿着捲筒直接去了書房。
老太太親自湊過裡面取出那幅《臨蘭亭序》,攤開在桌面上,認真欣賞起來。
這一看,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頓時發亮!
過了許久許久。
老太才擡起頭來,看向旁邊的賀雅茹,長嘆一口氣,滿面感慨:
“李先生的書法,真是登峰造極!甚至可以說是達到了整個書法歷史的巔峰了!”
“這幅字,絕對是意臨《蘭亭序》的神作,不管是整體,還是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形神兼備……越看越讓人心生愉悅啊。”
“能寫出這樣的作品,除了要對《蘭亭序》,對王羲之的字有極高極深的理解,還要本身的書法水平不比王羲之差多少的程度才行,二者缺一不可,否則,根本寫不出這樣的神作來!”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問道:“雅茹,你好像說過,這幅字李先生是爲公益展寫的,對吧?”
李先生?
小姨對李石的稱呼變得如此尊敬了!
賀雅茹暗道不好,小姨這是要跟自己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