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週六, Leo一早就來提醒我晚上和Stacy的約會,Leo總是這麼盡心盡力的效忠於Stacy, 真不知道他得到了多少好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美國的天氣也這麼善變,上午還是晴空萬里,午飯後忽然開始下起雨來,而且好像是越下越大的樣子。我靠着圖書館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象。雨時大時小,打在地上漸起水花來,我喜歡聽下雨時的聲音,好像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溶在這流水聲中,當雨停止了,所有的不開心也就停止了。我正凝神的聽着雨聲,忽然感到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轉過頭,是Stacy。她微笑的看着我。

“你怎麼來了?”

她把食指放在嘴邊,“噓-----”然後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們來到圖書館的大廳裡,“你是不是怕我忘記晚上的約會呀,要專門跑過來提醒我。”

“沒有啦,我剛剛聽Leo說你來了圖書館,好像沒有帶傘,所以,給你。”Stacy伸手遞過來一把傘。這是我才發現,Stacy的手裡拿着兩把傘。

“我走了,六點鐘等你。”她說完,轉身要離去,但我看出了她眼中的依依不捨。

我抓住她的手,“等等,我送你回去。”

我和Stacy撐着一把傘,走在雨中的校園裡。她的手輕輕的挽着我的胳膊,我們沒有說話,只是聽到雨點噼噼啪啪的打在傘上。

“星凱,其實我並不在意是不是可以和你吃一頓飯,其實就是像這樣能和你走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能說什麼呢?像這樣的一個女孩,我怎麼忍心去拒絕,可是……我只能在心中對她說聲對不起。遠處的雨霧,茫茫的連成一片,看不到盡頭,我和Stacy就這樣的走着。我的心也漸漸的輕柔起來,從沒有過的輕鬆,舒服。我甚至在問自己,星凱,你爲什麼不去試着愛你身邊的這個女孩,這個溫柔,美麗,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的女孩。宏,就像是掛在天邊的星星,雖然你們是如此的親近,但是他永遠也不會屬於你。可能你們的快樂只有在夢中,夢,總是會醒的。

“星凱……我妹剛剛從上海給我打電話了,”Leo急衝衝的跑進我的房間。

“打就打了,怎麼了,你妹不會又懷孕了吧,急成這樣。我就說,讓你爸媽接她來美國和你們一起住,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同意她一個人在上海。”

“什麼什麼什麼呀,是你哥哥星宏……”

“我哥?你不會說我哥和你妹……”

“那還沒這麼麻煩了!”

“到底怎麼了?”我有點不耐煩了。

“我告訴你,這可不是我說的,現在國內都在傳,我也是聽我妹說的……”

我瞪着Leo,他再不說,我真的想貶他了。

“說,你二哥是gay, 不管我的事啊,你不信可以上網查查,我妹打電話來問我。聽說就是前幾天,在紐約被人撞見了,還拍了相片。喂,老實說,到底是不是呀,看你這個樣子,我估計……”看我沒有說話,Leo 繼續說“不過,就算你哥真的是,也不會告訴你呀,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況他又是名人……”

“他不是。”

“你怎麼知道?”

“他以前交過女朋友。”

“這樣呀,看來又是那些無聊的緋聞。”

怎麼辦,終於被發現了。我現在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宏現在在臺灣一定天天被那些記者纏着,這會不會影響他的事業,一定會。怎麼辦,我急得快哭了。現在的我好像是偷東西被發現,還被通知要當着全校作檢討一樣。怎麼會這樣,現在,我寧願是我得到這樣的懲罰,也不想宏遭受所有人的盤問。還好這裡是美國,爸媽應該不會知道,可是……

“星凱,你怎麼了,被咬了。”Leo看着我痛苦的表情,有點莫名其妙。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Leo,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幫你,幫你什麼呀?你怎麼了。”

“星宏,是gay”

“真的嗎?”

我點點頭,“Leo,如果他們知道,我哥就完了。”

“沒有什麼了,現在的gay很多呀。”

“不可以,我不要他受任何的傷害。Leo 你一定要幫我,我只相信你。”我抓着Leo的肩膀,好像要把他掐碎一樣。

“那,那你說我要怎麼幫你。”

“你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任何人。”

“我答應你。”

聽到Leo的回答,我的心稍微的冷靜了一些,坐到了牀上。

我和Leo說了我的想法,正如我所料Leo 的反應很大“凱,你瘋了嗎?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哥哥,可是,值得這麼做嗎?”

“值得。”

“好吧。”

對不起,我會補償給你的。如果你知道是爲了宏,我想你會原諒我的。

外面的雨依舊很大,我一秒鐘都等不了了。我衝進雨裡,騎着單車,一路騎到阿祖的房子。是那個日本女人給我開的門,她看我溼嗒嗒的站在門外,嚇了一跳,急忙去叫她的主人。阿祖從樓上下來,看見我也很吃驚。他吩咐那個日本女人給我拿套乾淨衣服,並給我煮些熱茶,然後就上樓去了。此刻我整個人都在發抖,只想阿祖能呆在我的身邊。幾分鐘後,阿祖從樓上下來,身後還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看了我一眼,目光犀利,使我不禁的打了個寒戰,他很不情願的離開了。我不在乎他剛剛和這個男人在樓上作了怎麼,我現在只想抓住阿祖,告訴他我喜歡他。可是我抓着阿祖的手,卻說不出話,眼睛也模糊起來,我感到阿祖扶我到樓上,接下來的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感到眼皮很沉,頭疼的厲害。阿祖和衣睡在我的旁邊,我怎麼了,我想起身,但一點力氣都沒有。看來我是病了。這時阿祖醒來,看到我睜着眼睛,舒了口氣,“星凱,感覺好點了嗎?昨晚你受了風寒,發高燒,我找了大夫給你打了退燒針,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你想吃點什麼,我叫人給你做。”

“阿祖,我……”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好嗎?你只要告訴我你想吃什麼就可以了。”

“阿祖,對不起。”我心裡忽然酸酸的,我想起了以前我有一次發高燒,全家人都嚇壞了,宏也是在我牀邊坐了一夜,直到我的燒退了爲止。他也不停的問我想吃什麼,就像現在的阿祖一樣。可是我……阿祖,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到目前爲止你還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好了,你就在我這好好休息。”

阿祖關上門出去了,我躺在他溫暖的牀上,很舒服,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想了,只是想好好的睡一覺。恍惚中,我看見宏被關在一個籠子裡,他在裡面拼命的喊,拼命的搖着籠子上的鐵桿。外面圍着好多人,他們拿着水桶,一桶一桶的潑向宏,他們笑着,叫着,他們一個接着一個的向宏潑水。我拼命的想衝過去趕走他們,可是有好幾個人抱住我,不讓我向前,我像瘋了一樣,可是沒有用,我無法靠近宏,只能在那裡看着宏被他們潑着水。這時,走過來一個人,他制止住那些人,他們好像都很聽他的話。他打開籠子,抱起宏,我拼命的喊宏的名字,但是他好像什麼都聽不到,只是任由那個人把他抱走。不要,不要。那人回過頭,是阿祖,他帶走了宏……

我猛地醒來,才發現是一場夢,只是夢……

再醒來,舒服了許多,我下了牀,走到鋼琴邊,拿起了那張相片。宏,你真的忘了你身邊的這個人了嗎?你認識彥一,是不是因爲他和阿祖長的相像的緣故呢?就像阿祖常常把我當成你一樣。如果你真的傷害了阿祖,上天是不是要我來彌補給他呢?宏,我好想你。

“你已經醒了?是不是好了一點。”這時阿祖推門進來。

我放下相片,“恩,好了很多,謝謝你。現在什麼時間了?”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忘了時間。

“已經下午了,你從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現在。”

“這樣啊。”

“那開飯了”

是呀,聽阿祖這麼一說,我才感到真的好餓了,而且也聞到了很濃的飯香。

“怎麼樣,昨晚冒着大雨來找我,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此刻我和阿祖在他房間的陽臺上,雨已經停了,風裡夾雜着淡淡的青草味道,很舒服。可是阿祖的話,讓我忽然緊張起來,是呀,我差點忘了來這裡的目的。

“阿祖,我,我想過了。我願意繼續星宏對你的愛……”

阿祖看着我,很吃驚。“你說什麼?”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