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河的語氣雖緩,卻自帶鏗鏘。
木森覺得老爺子說的很對,不管神經多麼粗大多麼堅韌的人,第一次見到鮮血和殺戮,都會有所不適。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終歸是歷經殺伐後的狀態。所以,再讓衆多考生經歷了一場噩夢後,就要給他們一個愛的抱抱。
“老爺子,說得……好!”木森本來醞釀了一堆詞彙誇獎老爺子,但當他看到李長河斜靠着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時,就絕了這個心思。
“老夫可是上過戰場跟百族真刀實槍幹過的人,當然說得好!”李長河擡眼打量了木森一眼,然後略帶自豪地說道。
“那是,老爺子,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木森滿臉堆笑,一記馬屁奉上,請查收。
“你這張嘴啊……”李長河差點沒被瓜子噎住,這算是看出來了,木森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全靠這張嘴。
他本來還想問問木森如何評斷這一萬多名考生,但現在卻熄了這個心思。因爲他覺得就算自己開口,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畢竟連千秋萬載、一統江湖都能說出來的主,說啥都有忽悠的嫌疑。既然這樣,不如不問,反正講武系已經承包給了他,隨他折騰去吧。
“好了,下面就是你們講武系自己的事了,老夫先走了。”打定主意後,李長河瀟灑地說道。
“恭送院長大人。”木森裝模作樣地對着李長河拱了拱手。
“沒事,不用送,把瓜子給我打包三鈞。”李長河從椅子上站起,揮了揮袖子,顯得很是仙風道骨,卓爾不凡。
就是三鈞瓜子……
“多少?”木森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
“三鈞。”李長河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殺了我吧!”
……
有一句話叫胳膊擰不過大腿,木森到底還是屈服在李長河的威嚴之下。當然,主要還是因爲爲了請李長河幫忙,簽訂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中,無限量tigong美食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麻吉,三鈞,你是要當瓜子超人嗎?
不過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木森和李長河進行了有理有據的談判,期間木森不卑不亢,很有大家風範。
那瓜子總量降到了多少?
沒降。
呵呵,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家風範?
你懂個錘子,雖然灑家沒有降下總量,但是成功談妥了分期付款。
……
李長河揮一揮衣袖,撕裂空間走了,臨走之前還威脅一番,說三天內要見到第一批現貨。任宋也走了,不,他不是走,而是去了大門門房。按他的說法,他的坐鎮講武系之旅,從門房開始。木森很擔心這個消息傳出去後,自己會被打死。讓一個副院長去做門房,這簡直!簡直……
好吧,再簡直也改變不了任宋的決心。沒辦法,木森只得咬着牙同意了,畢竟不同意也沒卵子用,任宋的拳頭能大他一萬倍。
“回頭就把門房整修一下,我要讓講武系的門房成爲整個蠻荒最壯觀的門房。”木森暗下決心。
……
“小李子,炒瓜子的事就交給你了。我要閉關七天。”木森癱在座椅上,就像一堆無骨肉。
“爲什麼?”李懷若此時也是如此,癱在座椅上,毫無形象。畢竟那一萬多分油潑面差點要了他的老命,他現在渾身不是酸就是痛。
“因爲那是你家老爺子。”木森理所當然地回到。
“可那是你談的判!”李懷若不服。
“然後呢?”木森雙眼無神地看着頂樑,那雕刻的花鳥蟲獸,此時就像活過來一樣,栩栩如生。
“然後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還完啊。”李懷若也看着頂樑,不過他盯着的是祥雲星辰。
“我不管,我要閉關批卷。身爲一個好孫子,你家老爺子的事你不搞定誰搞定?”木森艱難地舉起手臂揮了揮手。
“我……”
“我什麼我,小零子、小落子,你們給我監督他。三天內完不成,就拿他給老爺子頂債。”木森霸氣衝雲霄,雖然聲音不大,但那種毋容置疑的意味卻撲面而來。
……
“唉,腦瓜仁疼。”
這是一間簡樸的房間,除了一桌兩椅外旁無他物,桌子是個四方桌,不大,上面卻擺滿了瓜果飲料等物,兩把椅子是那種可升降的搖椅,由藤蔓編織而成,在上面還鋪了一層可調節溫度的兇獸毛皮。
此時,木森端着一杯果汁,滿臉哈欠地說道,而坐在他旁邊椅子上的冷南懷雲也是滿臉疲憊。
孤男寡女,莫非?
莫非你個頭,我們只是看個diànying而已。
此時,在木森和冷南懷雲面前,十幾個光幕同時亮起,光幕顯示的畫面各異。如果認真觀察就會發現,這些畫面赫然就是入夢考覈的場景。
是的,其實這個臨時diànying院就是木森批卷的場所,這是考覈結束後的第三天,木森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批改了多少份試卷,他現在整個腦袋都是懵的。
“歇歇吧。”木森對着冷南懷雲說道。
冷南懷雲點頭,然後揮手,十幾個光幕陡然破碎,無數的光芒化爲虛無。一時間整個房間落針可聞,木森忙着放鬆大腦,而冷南懷雲則忙着恢復靈力,不間斷的凝聚光幕對冷南的消耗極大,她需要不斷地補充靈力。
不過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內,她在拒絕安洛的幫助時,便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但她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在困境中提升自己。結果顯而易見,不過三天,她的精神力和靈力都漲了一大段。
“你說現在那些考生都什麼心情?”休息了片刻後,木森忽然睜眼說道,臉上還露出一種微妙的神情。
“呃?”
……
宮府。
宮島被他老子宮晏禁足了,現在別說出大門,他連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不過宮大少顯然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主,千般謀劃不成後,他便以絕食相要挾。
“豐爺爺,你告訴老頭子,今天再不放我出去,我就餓死自己!”宮島看着托盤裡的四菜一湯,嚥了口唾沫後,大義凜然地說道。
“豐爺爺?豐爺爺?”喊了兩聲後,見沒有人答應,宮島頹然地做到了凳子上,嘴角輕輕撇起,然後嘀咕着什麼。
片刻後,似乎嘀咕完畢,宮島把目光投向那四菜一湯上,同時,肚子還發出一陣咕嚕的叫聲。
“我不吃。”宮島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那份碳烤兇獸肉,見韌度還成,輕輕點了點頭。繼而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又把筷子狠狠仍在桌子上。
“我要餓死自己!我要宮家絕後!”宮島臉上露出惡狠狠地表情。
“這道菜以前沒見過,是廚娘研究的新菜品嗎?”在放出豪言壯語的同時,宮島雙目的餘光掃向一盤紅綠相間的蔬菜。
……
“老爺,少爺喊我了。”被宮島稱爲豐爺爺的白髮老者此時正垂立在宮晏的下首,忽然,他耳朵動了一下,然後對着宮晏說道。
“那個小混蛋說什麼?”宮晏挑了挑眉毛說道。
“少爺說他要絕食。要餓死自己,讓宮家絕後。”白髮老者滿臉地無奈。
“小滾蛋!我非要打死他!”聽到白髮老者的話,宮晏先是一愣,再是勃然大怒。宮家很多代都是一脈單傳,這一直都是宮家歷代家主的痛,宮島竟然敢用這件事進行威脅,簡直是找練。
“老爺,我看還是解除少爺的禁足吧。”白髮老者攔住即將暴走的宮晏,嘆了一口氣說道。
“豐叔?你覺得講武系怎麼樣?”被白髮老者攔下,宮晏喘了口粗氣說道。
“不凡。”白髮老者沉吟了良久,最終說出了這兩個字。
宮晏一愣,有點震驚地看着白髮老者,他沒想到一個破敗的講武系竟然能得到白髮老者如此高的評價。白髮老者是誰?他可是宮家鎮壓底蘊的存在,合體期的大能,整個青陽城已知的大能中,只有李長河能壓他一頭,堪稱是戰力無雙。
白髮老者叫宮豐,當然,在很早以前,他並不叫這個名字,宮豐是他加入宮家後改的名字。宮豐曾經是一個散修,獨自闖蕩蠻荒,在一次必死的危局中,他被宮晏的爺爺救下,爲了報恩,他便加入了宮家。
宮豐天賦卓絕,只不過風餐露宿的散修生活埋沒了他的鋒芒而已。在宮家安定下來後,他很快便展露出無上風華。由金丹到元嬰,再由元嬰到合體,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被他以極短的時間完成。在宮豐突破元嬰期的時候,宮晏的爺爺就想放他出府,畢竟這樣一個天驕,應該有更廣闊的舞臺。
但沒想到宮晏爺爺的提議被宮豐拒絕,按照他的說法,自從他改名宮豐的那一刻,他便是宮家人,至死不休。於是,宮豐便一直在宮家生活下來。他雖然自詡僕人,但宮晏的阿爸,還有他,以及宮島,都是被宮豐看着長大的,誰拿他當過僕人?都是把他當成敬重的長輩。
也正是因爲自小在宮豐的看護下長大,宮晏更能瞭解他的眼界。平時莫說講武系,就連青陽學院排名前三的院系都當不得他一聲‘不凡’。
“老爺,你覺得少爺這次回來變化如何?”似乎看出了宮晏的疑惑,宮豐笑着說道。